蔚蓝色的星辰,静谧而和谐,在广袤宇宙之中,显得清新脱俗,明媚动人。
疯子风驰电掣而来,却在万里之处蓦然悬停,一股微妙气机促使他不得不做出这种猝然保命的举措!
一滴血从头顶滑落。
沿顺这鼻尖落尽星空之中,顷刻间轰然四碎。
疯子一动不敢动,纵然是半步大帝境界,但与生俱来的直觉提醒他,前方高危!
蔚蓝星辰平静无波,甚至连星辰护阵仿佛也没有开启,只有宁静与祥和。
“大帝阵纹?”
“一道,两道……”
“嘶……”
疯子倒吸一口凉气,一颗星辰足足九道大帝阵纹,这……
属实变态到了极致!
这颗蔚蓝星辰之上,究竟蛰伏着何种存在,至于用九道大帝阵纹加封,说好的道不过三呢?
帝星紫薇也不过才有两道大帝阵纹加持,可这里有足足九道?
这意味着什么,怕是没有谁能比疯子再知晓的清楚。
大帝,一生只能刻下一道大帝阵纹,代表着大帝毕生的心血与。
九道,意味着这颗星辰诞生过九位大帝!
“……”
疯子头皮发麻,神魂甚至都有些眩晕,亘古至今,大帝不过百余之数,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机缘,人族先后诞生有十之**的人族大帝,其他族群可谓是少之又少,像这般一星出九帝,简直强悍到无法想象!
“我才半步大帝,较比之下,简直没法活了……”
疯子嘀咕一句,艳羡不已。
“哧……”
攒射出一滴血珠,直冲九帝星辰而去,疯子不敢动用一缕神魂,因为在大帝阵纹跟前,耍这种小聪明纯粹是自取灭亡!
大帝阵纹,如帝亲临。
疯子已经做好撒丫子远遁的准备,并且也没有以后想回来的心思,九帝护一星,想想都恐怖,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去完成,不能平白无故死在一颗名不见经传的星辰之上。
血珠好如一颗流星,依次划破九道大帝阵纹,没入星辰天地,消失在视线当中。
“就这么简单?”
疯子诧异之余,又弹射出一滴血珠,并且夹杂了一丝丝神魂,直入星辰天地。
“嗡……”
第一道大帝阵纹顷刻间流转而现,是一团微弱的火焰,隐隐混杂着雷霆电闪,好如在演化混沌初分时的宇宙星空。
血珠直接被焚烧,化为虚无。
疯子面无血色,运转一身充沛气运,默默对抗大帝阵纹带来的无形威压。
“应该是只针对仙六境以上的修士,仙六境之下的,似乎并没有任何危险!”
疯子先前攒射而出的两滴血珠,第一滴只是纯粹的气血,第二滴不禁裹藏了一丝丝神魂,还有一抹小心思,也正是因为如此,第一道大帝阵纹方才被激活,须臾焚烧成虚无。
琢磨到其中玄机,疯子也就放下心来,自动散去一身半步大帝气机,骤然从仙九一路跌至仙五境,方才止住,待气机流转不息,气府穴窍之间的经脉,如同干涸的河道,水位下降的厉害,气府穴窍也似一口口没吃饱的饿鬼,嗷嗷待哺。
“先这样吧,保全小命要紧,老子命丧于此,你们还吃个屁?”
神魂内视一周后,疯子略有烦躁地念叨了一句。
因为仙五境尚且不能化虹远去,故而疯子只能改成御风远行,忍着星空碎沙的摧残,一路御风到星辰大帝阵纹前,疯子深吸一气,一咬牙撞入其中!
一座座巍峨险峻的山脉横陈苍茫大地之上,一条条长河如蜿蜒曲折的蛟龙奔流不息,山根水运,阴阳共生,生生不息,相互反哺。
“我酸了!”
疯子念叨不已,如此这样暗契大道德山水布局,真可谓是鬼斧神工,妙至毫颠,墨子巨匠操刀,概莫如此,甚至尤在其上。
“我去,不是吧……那可是十凶龙族啊,怎么会心甘情愿在水底做什么湖泽神祗?”
疯子目瞪口呆望着一条滚滚东逝的大河,一条十凶龙族之属赫然在水底龙宫,心安理得呼呼大睡!
“白虎,你也变了,变得老子都不敢认识你了,你丫竟然在这里冒充什么护山神兽,你白虎一族的骨气何在,白虎一族的脸面都不要了嘛?”
一座直插霄云的大山之中,一头百丈白虎正懒洋洋地打着滚,对于他这位陌生人的质疑,充耳不闻,一心只在嘴里那块肉上。
“还有食金兽,你可是吞金嚼铁的十凶之一啊,怎么现在只吃素淡无味的竹子,难道是良心发现,性情大变,幡然悔悟了?”
疯子心态炸裂,远眺着那头黑白相间的毛绒凶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十凶龙族,白虎,食金兽,十占其三,皆在此中。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能让十凶都性情大变?”
疯子眼下的思绪已经絮乱如麻,昔年亲眼见证神庭崩塌,也不曾有今日这般心态炸裂,说好的十凶操守,难道都被它们自己吃了不成?
本打算御风横穿山脉,选择一线直去,但掂量再掂量后,疯子决定还是遵守当地风土人情,做一个有眼力价的仙五境小修士,乖乖御风落至一座最近的凡俗小镇,先打探一下民俗风情如何。
“火帝镇?”
疯子抬眼看下镇子外的界石,眼皮跳了跳。
传言,在震古烁今的人族始祖大帝诞生前,人族之中就有诞生过六位大帝,分别为水火风雨雷电,后缀一个帝字,只不过这六位人族大帝是在宇宙混沌初分,人族最惨淡的那段光景时先后诞生,率领弱小人族抵御万族,算是为人族留下可以相传于后的薪火。
但后世史家正传中对于这六位人族大帝,却持有质疑,因为无论是从大帝遗迹还是大帝血脉而言,这六位大帝都不曾留下丝毫,所以对人族古史中究竟是否存在过这六位人族大帝,史家一脉始终保持怀疑态度,并且主张攒不将其功勋列入大帝传记。
“难道六位人族大帝是诞生于此?”
疯子心脏蓦然抽搐起来,若是此中猜想为真,怕是整部人族古史都要重新再推翻编撰,一些相关的史实皆要纳入正传,对于史家一脉而言,这绝对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折磨。
迈步走进火帝镇,街上行人拥拥簇簇,街边摊铺鳞次栉比铺陈而去,从镇头一直蔓延到远处,妇人们描眉涂粉,三两人围簇一堆,比对着手里的胭脂水粉,汉子们饮酒作乐,谈天说地嘻嘻哈哈,稚子绕街而跑,老妪屋檐下晒日,红尘气息扑面而来,好不快哉!
于街边一处酒肆坐下,点上酒水,不等疯子开口,掌柜的就已经开始说话,“这位客官,看样子是外地来的,本地人断然不会有你这种眼神看那些香艳妇人的,要看也是光明正大地看,不会像客官佯装找人,眼睛却粘在上面……”
疯子看眼酒肆掌柜,笑道:“掌柜的,你说说看,我这外地人与火帝镇本地人还有什么区别,是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的,说完了我在你这酒肆多喝几壶酒水便是,如何?”
酒肆掌柜点头应道:“先说客官你,一身的僧侣纳衣,却又是头戴生发,仅是这一副不伦不类的打扮,就已经暴露你的身份!”
“佛门与道门,在火帝镇根本没有庙宇,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庙宇,前些年也因为天下大雨被水冲踏,早已是狐兔丛生,荒凉不堪,所以客官刚入镇子,就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外地人!”
疯子掏出一两银子搁在桌角,示意酒肆掌柜继续。
“再说客官由内而外流露出来的修士气息,火帝镇因为崇尚人族火帝,所以方圆百里的村民,都修行的是引火之术,而客官气息凌厉如刀剑,这种只在剑修身上见过的气息,自然也暴露了身份!”
又是一两银子拍下。
“还有就是客官写在脸上的惶惶不安之色,火帝镇千百年来风调雨顺,民心纯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根本不会有惶恐不安之事,即便做不到心神祥和,也能平静待人接物,断然不会像客官这般绷紧心弦,心中时刻提防,故而脸色同样暴露身份!”
疯子咂摸咂摸嘴,又撂下一两银子。
“好了,就到此吧,若是想说,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即便客官兜里有的是银子,但酒肆的酒水终究还是要卖给大伙的,不能因为客官有钱,就牢牢独占不是?”
掌柜起身,拿走三两银子,不过送来三壶酒水的同时,又拿来了两碟佐酒小菜,算是礼尚往来,疯子也不吃亏。
与掌柜闲叙片刻,吃完酒水,疯子道谢离去,掌柜望着离去的背影淡然一笑。
找了家成衣铺子,疯子一通收拾,再出来已经是改头换面,一水的绸缎华衣,手中还多了一把增添文气的折扇,配着疯子还算英俊的脸蛋,很快就引来妇人女子的盯瞧。
依照酒肆掌柜所说,疯子来到火帝镇中的火帝祠,因为火帝镇百姓都是火帝后裔,所以火帝祠终日香火鼎盛,烟雾缭绕。
在门口买上香火,疯子入得祠中,规模不大,也就堪堪一座供奉火帝塑像的大殿,围挤的里外三重,想从外面进入大殿烧香,根本是难于登天。
无奈,疯子只好小做聪明,在门口捻燃香火,放出一缕神魂,裹挟香火进入大殿,人在门口虔诚敬拜,“火帝老爷,大帝不记小人过,受小人一拜!”
疯子躬身行礼,心态虔诚。
“免了,想不到富氏一脉还有后人留存于世,也算是天道垂青,可喜可贺!”
一道浑厚声音从大殿传出,没入疯子耳畔。
“小人富儒苟,来此宝地,不过是想游山玩水一番,并无冒犯之意,还望火帝老爷明察秋毫!”
疯子连忙表明态度,是因为涉及大帝道果相争,他已然是半步大帝,踏临火帝故土,若是不表明态度,即便火帝出手将他打杀,也是情理当中。
“去吧!”
疯子遥遥敬拜后,果断离开。
御风攀上一座矮峰,恰好能将火帝镇景色一览无余,疯子盘腿坐下,望着火帝镇陷入沉思。
疯子发现火帝镇百姓,如酒肆掌柜所说,确实不存在修士一说,体内并不存在任何的气机,就是纯粹的凡人肉身,寿龄不过五六十岁,这一点绝对不符合大帝血脉的特点。
人族大帝血脉,众所周知,蕴含大帝秘术神通,以及无法估量的大帝秘力,每一位大帝血脉不尽相同,也就意味着每位大帝道果传承不同,故而人族大帝才会群英荟萃,引领人族砥砺前行,度过那一段近乎暗无天日的晦暗岁月。
也就是说,身为大帝后裔,体内流淌着大帝血脉,不说境界如何,单说寿龄一事,就足以傲视群雄。
可火帝镇百姓,寿龄与凡人一般,不过五六十载,这与大帝可活万载的传说,可谓是天差地别。
“难道最初的六位人族大帝真是古人杜撰,根本不存在?”
疯子回忆之前火帝祠中那道浑厚声音,平淡无奇,心神传声,不过是仙二仙三境修士就能施展的法术,故而大殿之中供奉的火帝,境界委实有待商榷!
“这位道友,何事如此心烦意乱,不妨说出来一听,看在下能否相助一二?”
一尊山神从地面钻出,身高不过三尺,须发皆白,手持一把等高龙头拐,坐在疯子身侧,一同望向山下的火帝镇。
疯子也不意外,山水皆有神祗,他来此处山头,也是登山前敬了一柱香火的,不存在冒犯之意。
“山神老爷,这火帝镇真的是火帝故土?我看着怎么平平无奇,根本看不出丝毫的迥异之处?”
疯子有一点极好,那就是懂得入乡随俗,这一声山神老爷,已然将这座辖境不过百里的小小山神吹捧的头重脚轻,心花怒放。
“这火帝镇说来,存在时间可是不短,掐指算来,至少有两万载的光景,在山神洞中那卷山神议事里就有记载,火帝携天火降世,教化人族,火帝镇便是建立在昔年火帝降世的天坑之上!”
山神知无不言,叙说着关于火帝镇的一切旧事。
疯子时不时问上一句,山神老爷也不如何恼怒,反倒是耐心解释,总之,二人聊的也是火热,颇为投缘。
月上天高,疯子来到镇中一座石桥下,桥下无水,河石裸露,几艘腐朽木舟陷地,看样子被荒弃多时。
疯子特意看了桥下,并无悬挂斩龙剑,一般来说,桥下走水,必挂剑斩龙,但这座石桥似乎是个例外。
依照山神所说,这座石桥所在位置,就是昔年火帝降世时的原址,这条纵贯小镇的河道,还是火帝斩杀一条过境蛟龙留下的。
疯子看了片刻,掐诀唤出河神,一位描眉涂粉的妇人从桥上跃下,打着哈欠,扫量一眼疯子,笑道:“呦,你这唤神秘术可许久不曾听到过了,有那么点老味道,说吧,三更半夜唤我出来,所为何事?”
疯子视线不经意扫量过妇人微微敞开的单薄纱衣,随即正色道:“水神娘娘在上,小的是想问询此座石桥的来历?”
妇人变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这座石桥也没有什么名字,镇子上的百姓都叫他无名桥,这座石桥是当年火帝降世,斩杀过境闹江蛟龙后所建,至今为止,还稳固如初,桥下镇压着那条蛟龙的龙骨,之所以没有挂斩龙剑,便是因为有龙骨的原因!”
龙骨死而不毁,流溢而出的气机比斩龙剑还要管用,只要想从此经过的蛟龙之属觉察到同类气机,必然会另择它路,如此一来,小镇也不会受蛟龙走水之灾。
“桥下镇压着龙骨?”
疯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般斩龙后,斩龙人皆会将蛟龙之属彻底消亡,除却个别会留下龙珠。
这其中涉及昔年十凶龙族,虽然十凶龙族最终被人族斩杀殆尽,但有一则传言流传的神乎其神,说是人族永远不可能屠尽龙族之属,因为龙族早已将龙族气运打散,只有龙族气运存在一缕,就会有蛟龙之属诞生。
故而,屠龙人在打杀蛟龙之属后,皆会选择磨灭龙魂,搅碎龙躯,令其一身的气运彻底消亡。
如果说这座石桥下镇压着一架龙骨,那这里必然诞生有蛟龙之属,但至于为何小镇百姓无人而知,这也是疯子疑惑不解的地方。
“水神娘娘,既然镇压有龙骨,那想必这里必然诞生有蛟龙之属,敢问一句,水神娘娘可曾见过?”
妇人瞥眼虚心求教的疯子,收起瓜子,双手拢袖,迈着步子打量着疯子,啧啧称叹,“好家伙,老娘差点看走了眼,你这可不像是来游山玩水的,倒像是专门来此问话的,山神那老小子也忒不靠谱了,把你夸的跟一朵花似的,依我看,除了模样还行,小身板还行,也没有什么嘛!”
疯子连连点头,从袖里摸出两盒下午买好的胭脂水粉,都是最贵的那种,笑道:“还是山神老爷想的周到,知道水神娘娘姿色无双,一个劲说我买这胭脂水粉纯粹是丑化水神娘娘,眼下一见,果不其然,甚至尤在小人意料之外,所以这两盒胭脂水粉只能打了水漂,可小的又一想,娘娘身边必然有奴婢服侍左右,娘娘可将这胭脂水粉暂且收下,打赏给左右,也好让那些庸脂俗粉增色一二,这才不算辱没水神娘娘不是?”
妇人眼光流转,故意板着脸收下胭脂水粉,说道:“那些奴婢能有三分姿色,已是祖上荣光,确实需要擦脂抹粉,也算不失水神之名!”
疯子自然连连称是。
看在两盒胭脂水粉的面上,妇人耐着性子说道,“大概是六千年前,这里诞生过一条蛟龙,但我觉得不像,因为那条龙是五趾,若是蛟龙之属,则是四趾,这一点我看的格外清楚,只是那条龙刚从桥下钻出,就有一位仙气飘飘的高人降世,将其镇压带走,所以从出世到最后离开,火帝镇除了我之外,也就火帝老爷知晓,最多再加上那个烦人精山神!”
“被人镇压带走了?”
疯子一阵诧异,若是十凶龙族出世,自有天降异象,但天降一位仙人,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难道是天降异象将那位仙人吸引而来?”
疯子反复思量片刻,觉得这个解释最有可能。
十凶出世,天降异象,这是有明确古史可查的,绝非世人杜撰,所以十凶之属,绝对是大道骄子,得天独厚,费人族所能想象。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没有的话,我就回去睡了!”
妇人打着哈欠问道。
疯子恭送妇人离去。
“得下去看一看再说!”
疯子祭出一缕神魂,洞穿河床,直下地底。
地下百丈深处。
亮如白昼。
一颗龙珠镶嵌在石壁上,散发着明亮光芒,一条百丈龙骨盘曲成团,最上龙头之处,横着一把断刃,远远看去,如同龙口衔刀,但走进再瞧,却是断刃贯穿整颗龙头,只余刀柄在外。
“不是火帝斩龙?”
神魂化形成人,虚淡如烟雾一般的疯子面有错愕,看眼龙口处的断刃。
“断水流?”
疯子大惊失色,修刀一脉,从神庭崩塌,就开始江河日下,剑修开始渐次登顶,但有一人,却将注定落寞的修刀一脉气运,生生延续近万载,甚至将刀道拔高到盖压剑道半头的层次,那个人就是昔年驻守仙墟大界老城头的无言刀客,也是将追随一生的断刃留在香火台下的失意人。
断水流!
疯子昔年也是极尽讨好之势,方才与走向末路的无言刀客喝了几回酒水,甚至还掂量过那把杀过万族的断刃。
古往今来,唯有断刀客断水流一人,敢说自己杀过万族。
“断水流来此屠龙,将断刃留在此地,那他来这里的目的何在,又是因为什么缘故,火帝能置之不理?”
因为断刃镇压的缘故,龙骨之中留存的龙气正逐渐被断刃消磨殆尽,但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故而疯子自然不怕龙气升腾,凑近断刃仔细盯瞧,一抹举世无匹的刀意“嘤”的荡溢而出,贴着疯子面皮斩削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