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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密相会昆仑秘辛上(1 / 1)

细嗅着手中茶杯上袅袅的清香之气,云沐阳的脸庞在氤氲之中都变得比印象中柔和了许多,而徐皇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的惊讶更甚旁人。自己这个儿子因为从前的事情,已经变得极为不愿相信旁人,更不愿意去与他人深交。即便是镇西将军家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从小伴读在儿子身边,才让他成为了个中例外。可眼下呢?这个气质温润,面容甚是柔和的男子还是自己的儿子吗?这半年多来,沐儿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好像自从他年后前往川蜀探望过昭儿之后,当再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就感觉有了些不甚明显的变化。起初她还以为是太久没有见过儿子,加上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自己心中有了变化。可到了现在,这种感觉却是越发的强烈。难道,这些变化的源头都在那位昆仑的姑娘身上吗?还是说?

盯着低头品茶的云沐阳许久,徐皇后心绪翻涌,百转千回。

“母后,您都答应七弟替他寻了去,怎么就对孩儿迟疑了呢?”垂着眸子看着茶杯中起起伏伏的叶片,云沐阳的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在其中。“是不是……”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叩在了小桌之上,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坐在桌前的徐皇后,意要猜测些什么。

“眼瞧着你都是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埋怨起我这做娘亲的偏心了么?”刻意将心中升腾起的那股想法压在了心头,徐皇后语气轻松地想要摆脱了儿子的眼神注视。说出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现在的她觉得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反倒有一种要被人看穿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着徐皇后故作轻松的语气,云沐阳也不好再多说多问些什么,他只好略笑了笑,抹除了突然在母子间生出的那份尴尬。

“沐儿,你刚刚提的那件事,母后可以替你说给你父皇听,可……你为什么不愿意亲自?”也许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徐皇后总觉得眼前儿子的请求透着股子怪异,再加上方才说话的语气态度,她真的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份猜测正逐渐变成现实。无奈之下,她只能旁敲侧击地想要从儿子嘴里探听些旁的消息,用以确认他对那件事知晓的程度。

“母后说笑了,倘若孩儿真的去了父皇跟前,说了这件事的后果除了被父皇斥责,恐怕不会有任何旁的结果出现。”好像是知道了徐皇后试探的用意一般,云沐阳并没有透露了一丝口风,只是依着元康帝往日的脾气,同徐皇后言说着缘由。只不过在他心目中,那个缘由是不是决定因素,就不是徐皇后能够判断的了。

“你就这么相信母后?”偏斜着头看向身旁的儿子,徐皇后已经略显沧桑的眉眼间闪过的一抹喜色。从来都是情愿独自处理所有事的儿子,如今竟也愿意试着将信任下放了?

“那是自然!”

云沐阳再次坐回了徐皇后的对面,眉眼间都是笑意,只是这话却是没有说完的。就在下一刻,云沐阳直接略带顽皮地言说道:“母后对于父皇来说自然是不一样的,孩儿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母后帮忙了!”

难得听到儿子有这种言语,徐皇后虽然心中欢喜的很,可却不敢让他太过于放纵了自己。因此缘由,她也只能面上带了些责难地说:“胡闹,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的人了,这等口无遮拦!”

“呵呵,是是是,母后的教诲孩儿记得!”一听徐皇后话语虽然严厉却并无不满,云沐阳就知道了,自己的要求母后多半算是应下了,只是因为门口还有都人在场,她不好多表态罢了!

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云沐阳这才起身向徐皇后请安离开,而将他送到凤鸣宫宫门处的仍然是徐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思容。

“殿下,您也莫要太过急切了!虽说大婚的日子没得几天功夫儿,可娘娘同圣上自然不会马虎了去!”刚刚在屋中,思容将他们母子的话都听了个真切,只有一点她并不知晓,那就是元康帝与依晴定下的那个计划。对于元康帝与徐皇后而言他们是将结亲之事看作导火索,可对于依晴来说,这只不过是为了说服元康帝,而做出的虚晃一枪罢了!

按理说,思容只是皇宫内院中的一名有些资历的都人,是没有权力去干涉了皇子龙孙的这些事宜的。可思容从小看着云沐阳长大,在云沐阳眼中除了母后之外,就只有这个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思容姑姑对自己最为亲厚。当然,云沐阳在思容的眼中也并不仅仅是一位皇家子弟,更多的是将他看作了自己亲生子一般的存在。

“姑姑说得是,只是……母后真的没有事情瞒了我去?”面对思容姑姑,云沐阳自然也会略放下心防,而在言语的同时,他也将眸光再次凝聚在了凤鸣宫的红墙黄瓦之间,久久不得言语。

“殿下说得哪里话,娘娘自然不会瞒了您什么!做娘亲的,哪个会害了自己的孩子呢?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娘娘有些力不从心吧!”看着云沐阳略带审视的眼光看向自己,思容也只能出声安慰了几句,并不可能直接了当的说什么绝不可能的话语。

“发生的事情?宫内最近发生了什么嘛?”抓住了思容话中的一点小尾巴,云沐阳收回目光追问了一句,不过问话的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

“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些后宫惯常的把戏,许是娘娘厌倦了,所以才越发不愿意去管了后宫那些贵人的!”不好将话说得太绝对,思容只能轻描淡写地将事情铺陈出来,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相信依着云沐阳的性子,不可能猜不透她话中的意思。

“是吗?那还要多劳烦姑姑多多照顾母后了!”其实,身为皇子更是亲王爵位的云沐阳,本可以不必如此谦恭地对思容说一句“劳烦”。然而,思容在云沐阳心中的地位却远不止是一名宫中服役的姑姑,这自然在言语上就带了不同的处理。

说罢,云沐阳转身直接离开了。而对于身后那个一直张望着自己的思容,也多少察觉了些许。只是,这种担忧的目光太过深重,他不便做出任何表示便是了。

“吱呀”一声,凤鸣宫正殿的大门再次从外面被推开,思容端着个托盘直接跨进了正殿之中。而当她将房门关闭的时候,目光所及的便是坐在贵妃榻前,用一只手支着额头闭眼凝神的徐皇后。最近看到的主子,基本上都是这种面目神态,不用再仔细看着什么,思容就知道现下的徐皇后必定是在烦忧着什么。同样的,那件让她烦忧的事情也甚是棘手,让她有着诸多的考虑与顾忌才是。

“娘娘,这才是午前,怎么看着精神如此不济?”将托盘中盛着的两碟子桂花酥、芝麻糖糕放在了一旁,思容试探性地想要询问一番,究竟因着什么事情让她的主子成了如此模样。

“送走了?”听出了思容的声音,徐皇后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用手支着额头问了句。

“嗯,殿下看起来像是察觉了什么,娘娘您真的瞒了殿下什么事情吗?”将托盘端在胸前,思容微微蹙着眉头看向徐皇后,算是将云沐阳的疑问给顺势说了出来。只是思容这话中,也多少含了些担忧。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的这副模样,竟是比当年经历过的大风大浪都要脸色难看上几分。

“怎么?沐儿问过你了?”被思容的话点醒,徐皇后突然抬起脑袋,将手撤开看向了思容的方向,而眉眼间的那缕愁思亦是久久不能开解。

“方才殿下问奴婢,娘娘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让您看起来有些不同。奴婢也只是让殿下不要胡思乱想,几句话给搪塞了过去。至于,至于殿下会不会真的相信,奴婢就不敢保证了!”

“相信?这孩子跟圣上的脾性如此相似,怎么可能被你的三言两语给搪塞了过去?看来,是真的瞒不住他的!”看着思容有些迟疑地话语,徐皇后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恐怕在今早一进入了凤鸣宫,就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异常,这才不动声色地想要探了口风。只是,徐皇后真的没想到,自己心中合该是个孩童形象的儿子,仅仅通过这么一件小事,就让自己越发地认同了自己先前的看法了!

“娘娘……”瞧着徐皇后的言语神态,思容这时才算是明白,到底宸王殿下是主子的亲生子,竟比她这个贴身伺候了几十年的人,都更能看穿徐皇后的心思。

“无事,待早朝过后,你去同荣连福提一句,午后再去龙啸宫吧!”匆匆决定了之后的事情,徐皇后再次感觉到头脑发胀,只能再次闭上了眼睛,以手支在了额头处。那样子看起来,就能看出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犹豫不决!

待思容点头应下之后,就慢慢退出了屋子,将整室的幽静留给了徐皇后,自己则是去办方才交代的事情。

殿门打开又关合,声音的起落在徐皇后心中已经没有了波澜起伏,就像是对待平常事一般,她并没有多去在意,放任了这件事情去自行发展。许久之后,她垂头合眼的样子并没有改变,只是偶尔流露出的叹气声才能证明,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她与元康帝能够控制和理解的了!

入秋之后,钦傲的丰收季节也来临了。往年这个时候,乾元殿中讨论的多是应该如何根据今年的收成来调整税收,如何通过对于粮食的价格调整来保证全国各地的统一买卖平衡。而今年入秋之后,讨论的重点又增加了一个,那就是九月十六宸王娶亲的这件事。

端坐在乾元殿正位上的元康帝,此时正在听取着各位臣工的意见,想要将这场嫡长子的婚事办的尽量完美,无可挑剔。殿中的臣工讨论的热火朝天,每每提出多项意见,可元康帝的状态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的成功与否并不在意。只是这种感觉在殿中臣工宗亲的心中匆匆略过,就被直接抛在了脑后。毕竟,宸王云沐阳是王朝的嫡长子,而今又被元康帝封为了亲王位的宸王,可见是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的。这些原因叠加在一起,臣工宗亲们都直接从心中将自己升腾起的感觉给强压了下去,继续着自己的议论之路。

“圣上,臣以为,宸王是中宫皇后与圣上的嫡长子,这婚事应该大操大办,才能显示出我钦傲皇家的威严与气势!”一位穿着三品文官服饰的白净面皮的中年人出列言语着,听他说的话的意思,恐怕是对于这件婚事极其支持,甚至建议着元康帝要将这场婚事办出皇家的威仪来。

“蔡大人,此话可有不妥啊!”那位三品文官话音才刚落,就被一个人截去了话头儿,根本不给元康帝插话的机会,直接就开始反驳起那人的话语来。

“蔡大人须知晓,纵然宸王殿下是圣上嫡长子,可一切规制也只到亲王规格,怎么能如此逾矩,要以完全不符合身份的操办规格来聚行婚事呢?”突然插话的这人是个面皮略黑了些的男人,可面色看来应该是比那位所谓的“蔡大人”要年轻上些年岁。

“徐大人怎么能如此说呢?宸王殿下乃是嫡长子身份,就该有个嫡长子该有的规制!”方才那位三品文官就是所谓的“蔡大人”,而这人也是不管不顾地开始回怼着那人,嘴里口口声声称呼着云沐阳为嫡长子。

其实有一点确实很讽刺,这两位蔡姓与徐姓的官员,两人分属不同的官员阵营。蔡姓官员是三品文官,是韩梧信近些年提拔起来的心腹官员。这几日韩梧信因为公务要求已经前往京郊临县,不可能参与了今日的朝议。所以,蔡姓官员才想要提韩家多争上几分荣耀。再怎么说,与宸王云沐阳结亲的是韩家的四小姐,这婚事办的越是隆重,也越能彰显出韩家在皇家心目中的地位。当然了,蔡姓官员也是想借此机会多拍拍韩梧信的马屁,算是为自己将来的官运铺路了。

相反的,那位徐大人则是礼学寺的下属官吏,其顶头上司当然是礼学寺承段天泽。对于宸王的婚事应该以什么规格操办,礼学寺对其都有明确的规定,绝对不能够因为什么旁的理由,而败坏了规矩。没有了规矩,离礼崩乐坏也就不远了!

倘若这件事情放在半年之前,还是五皇子的云沐阳大婚的话,恐怕两大阵营的说辞会直接调转乾坤。也许乾元殿中一些零散势力的官员都还有印象,当初为了立嗣一事,两派官员也是争论的面红耳赤,毫不相让。

但当时的景象却与如今大不相同,礼学寺的官员以段天泽为首,一直在强调着云沐阳的嫡长子身份,想要以此来获得立嗣的优势;而以丞相韩梧信为首的文官集团则是以“长幼有序”为由,一再要求按照祖宗家法立了大皇子云陵阳为嗣。

总的来说,朝堂之上哪来的永恒的信仰,不过就是依照着自身利益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说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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