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好似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顾初语想也没想，直接拧了门把推门进去，看见里面的场景，整个人呆住。
背对着门口的男人一手拿着从墙上扣下来的纸巾筒，一手怀着裤子，回过头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红到异常的薄唇忍不住抽了抽……
顾初语也没想到里面的人不是秦贞，而是霍北擎。
刚刚信息里频繁提及的人就在眼前，虽然正在上厕所，顾初语却好似被定在了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最后还是霍北擎开口，声音嘶哑虚弱，“看够了吗？”
他裤子还没提上呢，这会姿势不仅狼狈，还难堪。
顾初语啊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连忙转开视线，脱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涨红着脸关上门就准备走，耳听霍北擎道：“等一下。”
顾初语的门还没关上，隔着一条门缝，视线内只能看见霍北擎微垂的裤脚，尽力眼观鼻鼻观心，佯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霍北擎深吸一口气，说：“你进来。”
顾初语本能道：“不了。”
霍北擎沉默了三秒，声音里带着难堪，“我裤子拉不上。”
顾初语：“……”
她也跟着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道：“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个男医生。”
霍北擎是真的暴躁了，但太虚弱，发不出来，“顾初语！你、你别太过分！”
堂堂霍总，精神抖擞的时候说的都是“你是不是找死。”这会跟病娇似的，巴巴说一句你别太过分了。
顾初语心里还梗着一口气，却不知怎么的，想笑，不过也只是一瞬，笑意从眼底浮起，没等嘴角勾起，就已经湮灭。
她到底也没亲自进去，叫了个男护士进来。
这是儿科，男护士性格也温和，被顾初语喊了一声就来了，顾初语指了指卫生间，“帮个忙，给他穿下裤子。他是……”
没等她话说完，男护士给了她一个“我懂”的表情，一秒换上温柔脸，一边说：“哎呀，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朋友穿不上小裤裤……”
一边开了门。
看见卫生间里站着的“人高马大”的“小朋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
霍北擎不好转身，依旧背对着门口站着，转头看男护士的眼神像是看个死人。
男护士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耳听顾初语后面那句话冒出来，“他是个成年男人……”
“……”
你怎么不拖到明年再说呢。
好在专业素质在，任何大人都是从屁大点的孩子长大的，男护士尽力说服自己，硬着头皮往里进。
等出来的时候，男护士脸上都是涨红的，都没敢看顾初语的，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顾初语多忍不住想多。
两个男人拉个拉链而已，脸红个什么劲。
霍北擎紧随其后出来，依旧是扶着墙，走的很慢，脸色苍白里混着乌漆嘛黑，总之不好看，理都没理顾初语，一头倒在病床上。
儿科的病床也是特制的，为了方便来往，只有一米八的长度。
霍北擎净身高都不止，躺上去脚都伸不直，头顶着床头，长腿屈着蹬着床尾。
顾初语一直以为他是走错病房，看了一眼输液架子上挂着的病历本，才发现上面写的确确实实是霍北擎。
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苗苗欲言又止，想起傅明舟意味深长，说里头的人交给她了，顿时一阵无语。
再看霍北擎，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知道是难受还是不耐烦，总之一脸焦躁的表情，顾初语拿起口袋里的本子刷刷开始写字，“我给你转到前面发热门诊的住院部吧。”
她都没问诊，就直接要把他转走。
霍北擎轻哂一声，又气又窝火，理直气壮：“走不动。”
顾初语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
就因为她没进去给他提裤子？
他怎么不叫段芷游来提？
顾初语强压下汹涌欲出的酸意，提醒自己摆正身份，耐心道：“这里是儿科。”
霍北擎说：“所以，你们导医瞎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进来的时候一点意识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就蜷缩在这么小的床上，他要找谁？
听见霍北擎说话，顾初语就觉得自己是真的拍马难及。
好在儿科待久了，多难缠的都遇见过，顾初语努力维持自己的职业素养，“我找人弄个轮椅过来？”
霍北擎盯着她看，一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瞳仁漆黑，像是要透过她嘴角无懈可击的笑容看进她心里去。
顾初语的笑意本就是勉力维持，渐渐就有点维持不住。
霍北擎好似才满意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半晌才说了一句，“热搜是假的。”
顾初语：“？？？”
短暂的惊诧过后是无尽的沉默。
顾初语脑子里也很乱。
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跟她解释，他跟段芷游没什么？
“我们……”顾初语心里没来由发慌，想要说点什么来坚定自己的立场，但是她一垂眼睛，就清晰的看见霍北擎裹着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
霍北擎觉得泄气，想起之前在南苑的时候跟傅明舟说：“我打死都不会跟她解释这件事。”
唔……
脸好疼。
事实上，他脸上确实也是滚热，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看见她站在面前，他就一败涂地了。
她不问，他自己说好了吧？
她不关心，他扛着好了吧？
他心里像是被塞了一把烧的滚烫的铁钳子，烧的呲呲冒烟，疼到不行。他明明也可以躲过去，可是眼见着那烙铁上写的顾初语的名字，还真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撞上来。
满心都是她的名字。
他惨笑一声，“顾初语，你赢了。”
他是真的玩不过她，他认输了好吧？
霍北擎能感觉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他齿关打颤，好似拼尽全力吐出了那几个字之后，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半晌，觉得面前的人不见了。
她走了。
霍北擎挣扎着睁开眼睛，又看见顾初语从边上陪护床上抱过被子，在他身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