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合同,里面还夹带着一张纸,只写了三个字:“可转租。”
霍北擎的心一瞬沉到谷底,满脑子只有三个字:她走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剥离,他近乎麻木的从车里出来,机械的按了电梯上楼……
顾初语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和来时无异,显然不是一天就搬走的。
霍北擎打开鞋柜,里面空空如也,打开第二个,才在里面找到他专用的拖鞋。
不是从前穿小的那双,是顾初语给他重新买的,一家三口,一人一双,一模一样的图案,他跟霍阳的是灰色的,顾初语是粉红色的。从前三双拖鞋摆在一起,现在只剩下他的,孤零零的待在鞋柜里。
就好像她跟霍阳走了,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霍北擎抿着唇,拿出拖鞋换上,往里走。
卧室的床上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的防尘被单平整到不近人情,拉开柜子看了一眼,里面也只有他的衣服。
客厅的茶几上,并排放着一溜连包装都十分漂亮精致的戒指盒子,霍北擎数了数,一共九个。连着他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是十个。
他说要送给她十个戒指,她又还回来了。
原来她没来这半个月,正忙着从他的世界撤离。
霍北擎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瞬觉得身上的温度都跟着她一起走了。
傅明舟找到霍北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他挨个把霍北擎名下的房产都挨个敲了一遍门,最后电话打到顾初语那里,顾初语估计还在手术台上,手机也不接。
最后只剩下南苑,敲门不开,他从司恪那边问的密码,进了顾初语从前住的公寓,看见门口放着的男士皮鞋,才松了一口气,鞋柜里没有能换的鞋子,他见客厅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脱了鞋光脚往里走。
窗帘都被拉上了,但是毕竟是白天,客厅里不算暗,他一眼看见沙发上躺着的身影,手臂横在眼睛上,露出来的半张脸,胡子拉碴,哪还有平时半点精致的样子?
傅明舟走到阳台边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
霍北擎听见动静,横在眼睛上的手臂拿开,看见傅明舟,眼底清晰的闪过一抹失望,重新覆上眼睛,声音沙哑,“你来干吗?”
傅明舟没好气,把手机丢在他身上,“你特么都在热搜上挂一天一夜了,我还怕你被烧死。”
霍北擎不知道什么热搜,捞了傅明舟丢在身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热缩头一条就是他的名字,后面还跟了个火字,现在在第十位,但是后面的排名后面跟着一个绿色的向下的小箭头,显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掉下来还在热搜上,可见之前不知道多热闹。
霍北擎点进去看了一眼,打眼就瞧见是他侧坐在段芷游车上,手伸向段芷游。
不说别的,这个角度找的真挺好的。
两人的身影都重合在了一起,看起来好亲密,以为他牵的是段芷游的手,可他就是递个纸巾而已。
段芷游微低着头,含羞带怯的样子,谁也看不见她哭的妆都花了。
标题也是耸人听闻:“震惊!商界大佬的隐藏娇妻竟然是她!”
再看内容,里面对两人的名字用首字母代替了,“HBQ”和“DZY”几个字母贯穿全篇,颇有种卧底被戳破身份的既视感。
又点开看了几篇,胡扯就算了,还把温娆的死也牵扯出来。
说她前脚刚死,后脚他跟段芷游就当街秀恩爱,不知道她会不会起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霍北擎本就头疼,看了几条新闻头更疼了,随手把手机丢在茶几上,没有回应。
傅明舟:“???”
傅明舟:“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霍北擎淡淡的道:“谣言立案也要看转发数量,再养养。”
“就这?”傅明舟无语道:“以前媒体可不敢把话头往你身上带,段芷游这一招是赶鸭子上架。”
霍北擎嗯了一声,慢半拍反应过来,抽了一个抱枕丢过去,“骂谁呢?”
他没什么力气,抱枕没丢到傅明舟跟前就掉在了地上,霍北擎也没后续,沉默着闭上眼睛。
傅明舟稀奇,“这事你不要给初语解释一下?往上都石锤了,她不可能看不见,这不雪上加霜么。”
提及顾初语,霍北擎心口又是一抽,一半是酸涩一半是疼,冷冷道:“为什么跟她解释,她又不是我的谁。何况这种不要钱的热搜,谁上不一样?”
跟她解释,她会信……不,她会听么?
傅明舟都说热搜挂了一天一夜,她但凡不是住在山顶洞都该知道了,也没见有点动静。
他上赶子去找找难堪么?
越想越憋闷,霍北擎喉头都要烧起来了,沉声道:“我就是被热搜吊死,也不需要跟她解释一句。”
傅明舟心说:可千万别让我赶上真香现场。
但心里又记挂着他声音不太对,起身伸手往他额头上摸去,被霍北擎眼疾手快一巴掌打了回去,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霍北擎身上灼人的温度,不由皱眉,“你发烧了。”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霍北擎不以为意。
他现在怎样,大概也不会有人关心。
傅明舟起身踢了踢他的腿,“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霍北擎不动如山。
傅明舟直接过来拉人,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一手抄着他的后膝弯,看这架势,是要公主抱。
霍北擎一阵膈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挣扎着坐起来,“撒开!我自己走。”
傅明舟也没真准备公主抱他,跟在霍北擎身后往门口走。
霍北擎闭着眼睛换好鞋,强忍着头晕往外走。
房间里开了空调,很凉,出了房间,一股热气扑面,霍北擎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撑着走廊的墙壁,身子也跟着歪了一下,脚下一错,踢到了门口放着一盆长寿花。
傅明舟刚好出来,连忙伸手撑了他一把。
霍北擎低着头,等那股子难受劲过去,余光一瞥,飘见花盆边上躺着一支灰色的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