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语侧头看他,目光带火,心慌和悲痛褪去,脑海里冷静下来。
接了纸巾抹了一下眼睛,推开车门下车,语气冷淡:“我开了车过来,自己可以回去。”
霍北擎又跟着下车,“我跟你一起。”
顾初语听他语气疲惫,但也只是心软一下,就想起来他这趟,不是一个人。
可是温娆没了,她的身后事,可能还要他去忙。
她不能跟个死人计较,但也不想勉强自己留在这里看他为另一个女人伤身,强笑道:“不用了,你忙你的。霍阳还在等我。”
她的态度带着明显的疏离,霍北擎能感觉出来,他也是真得要忙,只能说:“让保镖跟着你,路上小心。”顿了顿,他又说:“温娆的事,等我回去给你解释。”
顾初语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霍北擎回了医院,司恪刚从病房里出来,他胳膊上还吊着绷带,涨红着一双眼睛,神色复杂。
谁也没想到,温娆就这么死了。
原本是带她回滨城自首,结果半道上车毁人亡。
她的车又是爆炸又是燃烧,里面的人施救无望,为了不牵连其他的车,消防和医护都是紧着其他人来的。
等到处理她的车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快要烧成炭了,只余脖子上一个钻石吊坠熠熠发光,司恪认出来,那钻石项链,还是前几年她过生日,他送的。
身体都化了,钻石还好好的。
也就拼着霍家的关系,徒劳无功往医院送了一趟。
可人都烧的快看见骨头了,哪还有救的可能,一车的皮肉被烘烤的香味,熏的医生心理都快扭曲了。
司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有点不相信这么机关算尽的一个人,拼命活着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霍北擎也不相信,所以亲自回来了一趟,问司恪:“东西拿到了吗?”
司恪递给他一个盒子。
霍北擎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温娆被抬上救护车时黏连在移动担架上的皮肤组织,他合上盒子,交给司恪,“你亲自去。”
司恪皱眉:“你怀疑她没死?”
霍北擎垂下眉眼,“不知道。”
只是直觉上的不安。
司恪心底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我也不信。”
安顿好受伤的保镖,两人又亲眼看着温娆的尸体活化入殓,才回滨城。
与此同时,医院顶层的病房里,女人悠悠转醒……
顾初语回到滨城,直奔七院,上楼的功夫,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跃的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你好。”
对面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顾初语以为是自己的信号不好,拿下电话看了一眼,信号满格,她又把手机凑到耳边,“你好,我是顾初语。”
对面的呼吸声逐渐变重,伴随着一阵沙沙的声音,半晌,只传出来一声短促的“啊。”,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那声音很急,但也并没有挣扎的意味,不像是惊讶或者是呼救。
顾初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忽然就想起来上次在水世界遇见的那个表演跳水的哑女。
她当时把号码留给她了。
到了楼层,她下了电梯没急着回去,回拨了号码,电话那边依旧没有声音,顾初语试探道:“是你吗?我们在水世界见过。如果是,你就啊一声。”
“啊。”
顾初语想起她在自己掌心写的字,温娆和一个霍字,想必是有事要跟自己说。
“能发信息吗?能你就啊一声,不能就两声。”
对面啊了两声。
顾初语抿唇。
是不能发信息,还是不愿意发信息,她不确定,试探着问道:“你想见我?”
对面嗯嗯嗯了好几声。
“好。”顾初语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说了个地址,问对方能不能找到,能就啊一声。对面啊了一声。
顾初语又照着这个方法约定了时间,挂断电话,就调转脚步重新进了电梯。
她约的地方是七院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挺偏僻的,怕她看见人又跟惊弓之鸟一样跑了。
顾初语到达地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等,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她没等到哑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包包,问道:“请问,是顾小姐吗?”
顾初语愣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我是。”
服务生把托盘上一个黑色的小包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刚才有个客人过来,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顾初语第一时间问:“客人是不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不会讲话?”
服务员惊讶了一下,很快说:“对。”
“你们怎么交流?”顾初语问。
服务生说:“她在手机屏幕上打好了字。”
顾初语了然。
之前她让女孩给她发信息,看来不是不能发,是不愿意发。
只是,把她引来这里又不见她是什么意思?
顾初语不明就里,知道服务生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道:“谢谢。”
“不客气。”服务生转身离开。
顾初语看着桌上的小布包,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更多是好奇,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拎了一下,很轻。
又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两支录音笔。
她没动录音笔,只把纸条拿出来看了一眼,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着“对不起,小心霍北擎,小心温娆。”
顾初语心里咯噔一声,连心跳都无意识跟着加快。
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能对不起什么?
又跟霍北擎和温娆有什么关系?
她把字条看了好几遍,确定跟那天在她掌心写字的流畅度完全不符合。
应该是用左手写的,遮掩了原本的字迹,不想被人抓到把柄。
是什么让她怕成这样?还要提醒她小心霍北擎,小心温娆?
顾初语把纸条放进小包里,拿出了录音笔。
点开,一段沙沙的信号杂音过去之后,就是一段撕心裂肺的哭叫,“少爷,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女孩声音都哭哑了,不住的颤抖,听着就无端可怜。
很快,录音笔里响起一道顾初语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