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海城好几天，霍北擎的手机一直都放在酒店，他原以为是忘记了，但这会所有的警觉都上头，才发现霍北擎的手机从头到尾都没响过。
除非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堵着气不联系，又或者，不能联系。
霍北擎不肯说。
司恪不想猜来猜去，他去问顾初语也是一样的。
他当着霍北擎的面，低头调出顾初语的微信就要发信息过去。
霍北擎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开始发僵，带着几分慌乱，怕司恪问出那句话，更怕听顾初语的回答。
赶在司恪的信息发出去之前，他薄唇动了动，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要找她。”
司恪停住按发送键的手，抬头，表情很明显——为什么？
霍北擎沉默了好一会，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心痛的要死，“我们分手了。”
司恪原本是在沙发上窝着，惊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仔细的看着霍北擎的脸色，仿佛想从上面找出些端倪，证明他是在开玩笑。
可按照霍北擎之前秀恩爱的疯狂程度，他拿什么开玩笑都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隔了好一会，司恪才问：“你不喜欢她了？”
霍北擎差点脱口而出，喜欢，喜欢的快要死了。
司恪自己说完也回过神来，霍北擎舍近求远，把战场从滨城拉到海城，就是怕伤到顾初语和霍阳。
怎么能不喜欢。
“为什么？”
随着司恪的声音，霍北擎茫然的想了一会，脑子里依旧是空空的。
为什么？
总不能说因为霍阳和霍老太太，他跟顾初语之间就不能在一起了。
他们都是他的至亲，让他推老太太出来扛锅，他做不到。
他也做不到再跟顾初语编造另一个替罪羊出来。
有口难言，咬碎牙齿活血吞。
简而言之，活该、报应。
他这几年时光是建立在顾初语痛失爱子的痛苦上的，总要还回去，他不能也不该有怨言，诚如那个女人说的，最疼最痛的时候他不在，风生水起的时候，他凭什么在？
他这一瞬想明白了，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冷的透彻，也清醒的透彻。
他如果还能给她什么，那就是尽力的如她所愿，至少能让她现在快活一点。
她想要什么呢？
霍阳，那就把霍阳还给她。
她想要离他远远的，他就走的远远的。
她想怎么样，他都可以给她的。
霍北擎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把汹涌到喉咙口的酸意压下去，“阳阳本来就是我偷来的，现在还给她，也是应该的。”他似怕司恪去顾初语身边说什么，忍不住道：“别去她面前说什么。”
“别弄的你们也做不成朋友。我怕你恨我，也怕她误会我拿你当马前卒。”
他话说的透彻，说完，就再也绷不住，径直进了房间。
司恪坐在客厅里，最终还是没把那条信息发出去。
霍北擎进了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他连着走了好几天，顾初语也没有找过他。
在她眼里，霍阳比他重要。
他偏偏骗她的就是霍阳的事，就等于一脚踩在她的底线上，她没活撕了他已经耗尽了情意吧。
她从此大概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也不敢点开朋友圈，忽地，手机响了，他倏然睁开眼睛，捞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傅明舟的名字，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他不想接傅明舟的电话，但傅明舟好像跟他杠上了似的，他不接他就一直打。
霍北擎最终还是接了，但没说话。
傅明舟的声音带着笑意：“用完就甩，渣男。”
之前找霍阳和救霍阳的时候都是他身先士卒，这会阖家圆满了，他成了多余的那个。
什么事儿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霍北擎冷冷道，要不是隔着手机，他能把床边的烟灰缸都丢在他脸上。
“问你跟司恪哪儿去了，我听秦贞说，今天他们给阳阳补办生日会，你俩都不在。”傅明舟说：“我出差不在就算了，司恪不在也能理解，你是不是亲爹。”
提起生日会，霍北擎依旧觉得胸口好似堵着一口血。
他也是倒了血霉。
白天被霍燕琛扎了一次，睡觉前还要被傅明舟上赶子扑上来补刀。
也就霍北擎家教好，才没骂脏话，僵直道：“分手了。”
三个字，噎的对面的傅明舟好久都没说话。
霍北擎心里却一点痛快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心口闷痛。
你看，最难过的不是谁不配，而是全世界都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你们却没有在一起。
傅明舟半天才说了一句，“难怪……”
好似惊讶，又好似在意料之中。
顾初语和霍北擎他都了解。
霍阳的身世拖着拖着，谁也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解开的。
霍阳为了顾初语几乎拼了命，换哪个妈也受不了，别说分手，没撕了霍北擎已经可见她多喜欢他了。
霍北擎直觉傅明舟这句难怪，说的是顾初语有关的事，因为秦贞今天去了医院，肯定看见了顾初语。
他不好意思问秦贞，这会对面是傅明舟，他心底鼓动，下意识想追问。
难怪什么？
她怎么了？
他想知道，但是又不敢刨根问底，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只恨傅明舟神经病，每每说话说一半，好像个太监。
好在，傅明舟总算没有当太监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就说：“你知道吗？阿贞说，初语把头发剃了。是不是跟你分手了，看破红尘，准备出家？”
听了这话，霍北擎躺在床上，却下意识用手用力攥住了被子，薄唇抿的死死的。
他从前一直开玩笑说：他们是结婚，又不是得道成佛。
谁承想有一天，一语成箴，他真的成了法器，顾初语抱一抱，就顿悟了。
明知道她是因为霍阳做手术，头发剃光了，所以陪着他就剃光了。
可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想。
她是不是真的顿悟了，觉得跟他这一场，也不过如此。
心酸的说不出话来，霍北擎这边连呼吸都快没了，也就仗着傅明舟没开视频，看不见他发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