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人在海城，这两天各处应酬，参加了不少饭局，忙的连回酒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下午刚从酒桌上下来，在海城很有名的网红餐厅见霍燕琛。
这家网红餐厅风格跟少女，随处可见粉红色的火烈鸟各种捕梦网，霍北擎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所以无所谓自己去的哪里，地方是霍燕琛选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甜，小姑娘手里牵着个小小的孩子，约莫两三岁的样子，长的很好看。
霍北擎恍惚了一下，想起了五年前的顾初语。
当年初相见，他躺在手术台上，她拉下口罩对着他甜甜一笑，约莫也是这样的光景，可现在他脑海里更深刻的，却是顾初语站在医院回廊里，眼睛里盛满泪水，眼底满是失望和嘲讽。
她也曾是个甜甜的姑娘。
他把那个天天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泪人。
霍北擎心口抽痛，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跟霍燕琛说：“坐。”
说完，才恍惚想起来，这是霍燕琛的地盘，他才是主人，他是喧宾夺主了。
霍燕琛倒也不介意，拉着女孩和小朋友一起坐下，看出霍北擎心不在焉，一句话准确的扎到霍北擎心上：“嫂子没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北擎强忍着泼他一脸的冲动，语气不咸不淡：“没来。”
霍燕琛哦了一声，给他介绍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这是宋星遥，我女朋友。”
这世上有的人讨人厌，是故意的。
有的人讨人厌，不是故意的，但比故意的还气人。
眼见着宋星遥伸出手来，霍北擎压下揍霍燕琛一顿的想法，直起身，伸过手去，却只握到霍燕琛的手。
霍燕琛握了一下就松开了，眼底有暗光一闪：“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霍北擎还没见过霍燕琛这么紧张一个人的样子，不由挑眉，难得有了调侃的兴致，“她都没开口，你会读心术？”
霍燕琛半真半假的点点头。
关键宋星遥还挺配合的笑着说：“我是想这么说的来着……”
霍北擎就觉得真稀奇，霍燕琛这样的怪咖，也能找到应和的人。
“是个机器人？”霍北擎看向宋星遥。
不怪他怀疑，霍燕琛就是做智能机器人的，研究个真人版的，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这么心有灵犀，乖巧听话，别真的是个机器人吧？
霍燕琛正给宋星遥和小男孩倒水，抬眼看了他一眼，开口说：“是真人，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语气里暗含警告。
霍北擎觉得好笑，但也没有调侃人家女朋友的癖好，看向一直安安静静跟在她身边的小男孩，“这是谁？”
“捡来的。”霍燕琛简单的说，看小男孩离宋星遥太近，好看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最后直接伸手，把小男孩抱在腿上坐着。
小男孩不太愿意，霍燕琛看似温柔，实则胸口跟小男孩的肩膀之间还保持着一点距离，不肯贴在一起，显然也是不太高兴抱他，但又不太愿意他去宋星遥跟前。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小男孩主动放弃，坐在霍燕琛腿上安安静静的吃东西。
霍燕琛这才有空跟霍北擎解释：“他跟他妈妈走丢了，又不肯去派出所，就跟着我们来了。”
宋星遥伸手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颊，“妈妈该等急了。”
霍燕琛不以为意的斜睨了她一眼，“带着孩子都能丢，可见也没那么上心。”
宋星遥不赞同的说：“你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每个孩子都是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疼的是妈妈又不是旁人。孩子丢了最着急的还是她，只是急中生乱，找错了方向而已。哪有不疼孩子的妈妈。”
霍燕琛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不多时，餐厅里找来一个女人，站在离他们不愿的地方打电话，很快，宋星遥的手机响了，她站起来冲女人挥手。
女人疾步走过来，看着好好坐在霍燕琛怀里的小男孩，眼泪从眼睛里汹涌而出，哭不出声音，只剩下一张被泪水浸泡到发红的脸。
她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也几乎被汗湿透了，身材也走样，唯有一张脸，哪怕是狼狈，却依旧是能看出来慈爱的模样。
“妈咪。”进了餐厅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小男孩从霍燕琛怀里挣脱出来，如燕归巢一般的扑进女人怀里。
女人想哭，但顾忌着这里是公共场合，硬忍住了，死死的抱着小男孩，嘴里喃喃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吓死妈咪了。”
小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顾虑，看见妈妈，哭声宣泄而出。
女人抱着小男孩，又给桌上的三个人道谢，红着脸从口袋里胡乱抓出来一把零钱，讷讷的说：“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我、我只有这么多钱，可能……可能还不够请几位吃饭，下次我有了，一定再请你们。”
小男孩依偎在妈妈身边，从口袋里扣啊扣，扣出来几张十块的，也一并放在桌上，说：“叔叔阿姨，谢谢。这是我卖花挣的钱，我刚刚太饿了，吃了你们的东西，这个钱你们看够吗？”
两个男人还好，宋星遥眼窝子浅，直接红了眼眶，抓起钱重新塞进小男孩的口袋里，“哎呀，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绑架了孩子诈骗来的。”
两人推来推去。
还是霍北擎开口，“拿着吧。”他看向局促的女人，“平时做什么工作？”
女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工作上不了台面，红着脸道：“我、我没什么文化，平时负责这一片的环卫工作，顺便带他在广场上卖点小东西。”
霍北擎看着她，忽然问：“孩子的爸爸呢？”
女人说：“离婚了。”
“会后悔吗？”霍北擎又问，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听个答案，“我是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
他问这话的时候，霍燕琛跟宋星遥都抬头，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霍北擎跟女人也是第一次见面，怎么问这么私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