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员见她这么熟悉对方尺寸，试探着问道：“是给先生买的吗？”
顾初语点点头，没有否认。
原本柜员还对两人的关系心存怀疑，得了顾初语肯定，话也就放开了，笑说：“您先生是真的爱你。您先生给您挑的这款项链是我们店里新上的永恒系列的主打款，名叫心向。项链上每一个节点里都有一颗小心心，预示心心向你，此生唯你。”
光是听柜员这么说，顾初语就觉得脖子上的项链那不是项链，而是一串糖。
顾初语嘴上不说，可是糖是挂在她身上的，她也跟着甜，连笑容都多了几分诚恳，“谢谢你。”
话没落音，顾初语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刘爱莲，她连忙接起来。
电话那头却不是刘爱莲，而是一道冰冷刻板的声音：“你好，请问您是刘爱莲的女儿吗？我们是福安区派出所的。”
顾初语心里咯噔一声，“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您妈妈在这边出了车祸，现场有人报警，我们在刘爱莲的手机里找到您的联系方式，备注是女儿，请问……”电话里是警察毫无差错的例行询问。
顾初语却觉得脑子被掏空了，心口不住的往下沉，声音隐隐带着颤意，“我妈在哪个医院？”
“九院。”
顾初语深吸一口气，什么也顾不上，转头急匆匆往门口跑，声音近乎机械，“我马上回去。”
对面的警察楞了一下，但是听她声音不对，立刻就说：“也好，您注意安全。”
这边警察的电话刚挂断，手机就又迫不及待的震动了起来，跳跃在屏幕上的号码，顾初语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医院每天人来人往，急诊服务台的电话但凡打出去，就没有好事。
可顾初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接这个电话。
她想接电话，可手不听使唤，抖的不行，滑了好几次才成功接通。
听筒里传来的是江曜的声音，“在哪儿？能回来吗？”
江曜在，顾初语心思定了定，“能，我妈怎么样？”
江曜说：“情况不太好，你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下病危通知，你抓紧点，到了之后直接来六楼手术室。”
顾初语记得九院的位置，脚步不停，但是只觉得自己是在机械的奔跑，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去。
她的听力没问题，她能听见江曜说的每一个字，可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她忽然就有点蒙。
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她还戳着她的额头，警告她虽然是在谈恋爱，但不准往霍北擎家里去。
追到电梯口，给她送了一杯豆浆。
什么是情况不太好？
顾初语的印象里，刘爱莲从来都是生龙活虎的，哪怕是跟她爸离婚，过的也是风生水起。
怎么就病危了？
“先救人。”顾初语死咬着牙，勉强换回一丝冷静，声音里却带着哀求，“江曜，求求你。”
江曜恍惚了一下。
上一次她求他，是四年前。
江曜一瞬心酸，“放心，里面参与抢救的都是最好的医生。我也会在。”
“滴——”一声嘹喨的鸣笛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顾初语吓的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对面一辆越野车快速冲过来。
她想着要躲开，可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眼见着就要撞上，一道黑影快速窜过来，揽着她的腰往后一带。
后背撞进一个温暖结实的后背，眼前发丝撩动，那辆越野车几乎是擦着顾初语的脚尖开过去的。
霍北擎还死死扣着她的腰，冷沉的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让顾初语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冲到了亮着红灯的马路中央。
霍北擎的车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大开车门也停在马路中间，只差一步，就跟转过弯的公交车撞上了。
四面都是汹涌而来的谩骂声和喇叭声，顾初语懊恼的闭上眼睛，下意识道：“对不起。”
差一点……
差一点她也要连累他跟着一起车祸了。
霍北擎面色不动，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把顾初语拉到车里坐着，绕到驾驶室把车开上路，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别怕，能赶上。”
商场离医院不远，但红灯很多，霍北擎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路畅通无阻，还把车开的又快又稳。
顾初语很快就看到了九院的灯牌，心里奇异的平静下来，独属于男人的温度，从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
好像霍北擎在，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很快到了医院，霍北擎直接把车开到了急救大楼的门厅前，顾初语下了车就往六楼跑。
手术室的门紧闭，但门口的休息椅上坐了几个人，有谢霖，还有苗苗，还有一个坐在最里面的，只看见两条纤细的腿，不知道是谁。
苗苗见顾初语来，连忙站起来，“顾医生，这里。”
谢霖和另一个人也站起身，顾初语才看见，那双腿的主人居然是温娆。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同款尴尬。
温娆会出现在这里，顾初语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但眼底还是习惯性的带上了戒备，“你怎么在这里。”
温娆表情尴尬，“啊……我……我算是当事人吧。你呢？我记得你办公室不在这栋楼。”
顾初语抿了抿唇，隔了一会才说：“我妈在里面。”
温娆明媚的眼底闪过惊讶，几乎失声，“里面的是你妈妈？”
谢霖站在两人边上，主动说：“阿姨发生车祸的时候，温小姐正好在，是她报的120，她怕老太太没有家属就跟着一块过来了。温小姐，里面的病人确实是顾医生的妈妈。”
温娆眼底的惊讶渐渐归于平静，最后用一种近乎感慨的语气说：“真巧。”
顾初语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情很微妙，像是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
有很多疑问，可话到嘴边，理智让她闭上嘴。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温娆说：“既然家属来了，我也该走了，你保重，也希望阿姨平安。”
顾初语强压着心里的一样感，由衷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