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阳说，“妈咪说的。”
“我是说，想她了，她也会出现。是谁跟你说的？”霍北擎问。
霍阳笑的贼，“这是妈咪给我的特权，不记在合同里，但跟合同有效期走。”他又有点失落，“只有一年而已。”
万一霍北擎把她气走了，明年就没有所谓的合约了。
霍北擎舔了舔唇角，觉得自己也需要个家庭医生……
带特权那种。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心里的最后一丝恼火也消失了。
霍北擎在霍阳的房间席地而坐，视线跟霍阳齐平。
他从前看不得这张脸，总觉得好像隔着他就能看见顾初语，所以霍阳虽然跟着他长大，但多数时候，不是跟着徐朗就是跟着佣人，再么就是在老宅。
两人却并不如寻常父子那么亲近。
这还是霍北擎第一次这么仔细认真的看霍阳，意外的发现他长的真好看，他满意的揉了揉霍阳的脑袋：“不要一直装可怜，男人眼泪流多了，别人就不稀罕了。”
他所谓的别人，不用说，指的就是顾初语。
霍阳连忙就抬手去擦了一下眼睛，很快又抬起头，眼睛还有未退的惶恐。
他没有妈妈，但见过别的小朋友跟妈妈相处，撒泼打滚，无所不能。
他做不出来，也不敢。
怕顾初语讨厌。
但是他一哭，顾初语就会心疼，心疼就会心软。
眼泪是霍阳目前摸索出来唯一跟顾初语搭腔的途径。
现在霍北擎告诉他不可以。
霍北擎心里一酸，“那么喜欢她？”
霍阳低头：“她很好的，你不懂。”
霍北擎被气笑，“臭小子，她以前是我老婆。”
他能不知道？
“那是以前。”霍阳小声戳穿他，“你们离婚了。”
霍北擎的笑容僵在嘴角。
从霍阳房间出来，霍北擎提着衣服往自己房间走，拐角处一抹身影迎面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擎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温娆的声音里还带着未退的睡意，长发披散在肩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小吊带睡裙，很短，露出一双雪白的腿，连鞋子都没穿。
霍北擎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绕过她就要过去。
温娆下意识想伸手去拉他，举手抬足之间，身上馥郁的甜香就蔓延开来，她声音一样的清甜，“擎哥。”
霍北擎侧头看她，忽然问了一句，“你住在老宅多久了？”
温娆面上一喜，连忙转过身来面对他，目光里带着希冀，“快四年了。”
霍北擎哦了一声，忽然说：“你搬出去吧。”
温娆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抬头看向霍北擎，“你说什么？”
搬出去？
凭什么？
霍北擎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扯出来，“鸠占鹊巢听过吗？”
没等她回应，他就自顾说道：“占的久了，就真觉得自己是主人。知道的说年少无知，不知道的以为你想占山为王。”
他话说的一点情面没留，温娆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我不懂你的意思……四年前，是奶奶身体不好，我来照顾她，后来阳阳来了，我又走不了，我怎么就成占人家位置的了？”
霍北擎扬眉看她，“所以，你就背着我教训阳阳，还不让他跟我说？你当我这个爹是死的吗？”
温娆一噎，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你是这样想我的？”
“你去问家里的下人，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管他？奶奶年纪大了，你又不是天天在家，文叔他们只会纵着他，人说三岁看老，我好心想把他往正道上引，又怕你知道了着急上火不敢告诉你，合着阳阳跟你告状了，你就不问青红皂白来和兴师问罪？”
温娆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说我想占山为王？谁家占山的王活的像我这么憋屈？当年我们刚谈恋爱，奶奶就把我送出国，等我回来，你跟顾初语结婚了。好嘛！我没娘家撑着，被截胡我活该，后来你离婚，奶奶生病，家里还有个日夜啼哭的孩子，我来给你家当保姆，这四年！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爱你吗？”
鸠占鹊巢？
真有意思，这鹊巢，本来就该是她的啊！
霍北擎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她发泄完，道：“说完了吗？”
温娆听着他毫无起伏的声音，下意识的把抽噎提了提，背过脸去抹眼泪的功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想走？”疑问句，却像是在陈述，随后霍北擎淡淡道：“那我带阳阳搬出去。”
她不走，他就走。
温娆豁然回头，确定霍北擎不是在开玩笑，脱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霍北擎面无表情，“是不是兴师问罪你自己清楚，我可以给奶奶面子，但是阳阳有妈妈，他的教养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
文叔发了监控视频过来，他当时就调查了，得到的信息跟她说的一样。
她没背着佣人惩罚霍阳，每次也都是有理有据，还会护着霍阳，让下人不要跟他说霍阳“犯了错”。
假如不是今天在医院听见霍阳跟顾初语的虎话，他大概找不到她一丝破绽。
在他眼皮底下，霍阳却要去顾初语那才能找到安全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霍北擎懒得跟她纠缠，冷眼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抬脚继续往前走，“奶奶留你在霍家做什么我不管，但阳阳不欠你的，我跟你也没有所谓的当年。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到头来也只感动自己。”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即便是走开了几步，也刚好让她听见。
温娆像被人摔了个大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呆若木鸡，回过神来的时候，霍北擎早就进了房间。
一腔怨恨无处释放，温娆瞪着眼睛在原地站到瑟瑟发抖，死死的瞪着霍北擎的门板。
当初他跟顾初语是隐婚，结婚离婚也没几个人知道。
她等于清清白白在霍家住了四年，连“孩子”都有了，外头会看眼色的都叫她一声霍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