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深吸一口气，耳后的青筋突突的跳。
阿强跳进阳台，眼见着要来开阳台门，霍北擎厉喝一声，“滚出去！”
阿强吓了一跳，“对不起，少爷。”
转身“扑通”一声，又从阳台跳了下去。
门口的文叔也退了出去，还不忘给他关上房门。
顾初语听不见这些细小的动静，乖顺的趴在他胸口，好一会，才在黑暗中听见头顶传来霍北擎沉冷的声音，“你准备试一下我行不行吗？”
顾初语红着脸爬出来退到床边，霍北擎咬着牙翻身起来，伸手捞起床边的家居服往身上套，黑暗中，他手在抖，套了好几次才顺利把衣服穿好。
起身交叠着长腿靠在椅子上，冷眸扫过顾初语，“说吧，到底来干什么？”
顾初语知道躲不过，只好说实话，“霍阳一直在哭，你又不在家，他害怕。”
“嗤。”霍北擎冷笑出声，“所以？你大半夜跑我床上来看我儿子？还真是感天动地呢！”
顾初语自知理亏，没有怼回去。
霍北擎知道，她在等，等后院的灯一灭，她就会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的世界，怎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霍北擎视线冷了下去，打破了沉默，“想看他？”
顾初语不赞同的看着他，“那是你儿子，如果你给的足够，他不会找一个外人来寻求安全感。你还是多关心一下孩子的……”
话说一半，她陡然意识到什么，不说了。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霍北擎胸口起伏两下，抬手摸了床头柜上的烟盒，抖了一支烟出来含在嘴里，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需要我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听你说吗？”
顾初语：“……”
她认怂，“你想怎么样？”
霍北擎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起身，“九院是不是有家庭医生服务？”
顾初语不明白话题怎么岔到了这里，但还是点点头，“是有。”
“顾医生这样的级别，需要多少钱？”霍北擎又问。
顾初语戒备的看着他，“我只是儿科医生，不治神经病。”
霍北擎脸色黑了黑，声音淡漠，“别误会，阳阳喜欢你，可是我不相信你。我需要一张有第三方做担保的合同，来确保你们的正常往来。这样你有钱拿，我也放心，算是各取所需。”
他语气疏离，像是在谈项目，“你来的时候，我会回避。”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毕竟我也怕脏了眼睛。”
顾初语静默了好一会，理智告诉她，不能因为一纸合同，跟霍北擎有什么牵扯。
这四年，她的生活里没有他，过的不知道多舒坦，他一出现，她的生活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可现在多了一个霍阳。
她考虑的时间有点长，就在霍北擎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就听顾初语轻声应了一句，“好，为了不脏了您的眼睛，我也会尽量回避您。”
这下换霍北擎沉默了。
为了个他跟“不知名女人”生的“私生子”，她什么都肯妥协，却不肯跟他多哪怕一步的关系！
霍北擎刷地起身，冷着脸往外走，“那最好，你回去吧。”
顾初语很想看看霍阳，毕竟是答应好了要来找他的。但看霍北擎的脸色，她很识相的把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原路返回。
隔天一早，顾初语到了医院，就见霍阳坐在她办公室的椅子上，看见她来，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乖乖的站起来，“顾医生。”
顾初语没听见那声熟悉的妈咪，楞了一下，蹲下身看着他发黑的眼圈，“昨晚没睡好吗？”
霍阳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声音闷闷不乐的，“爹地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家庭医生了。”
“嗯。”顾初语把他抱起来，“以后你想见我就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去找你。当然，你也可以来找我。”
听见顾初语话，霍阳红了眼圈。
他已经不想爹地妈咪附和了，可好好的妈咪变成了家庭医生，他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我真的是个私生子吗？”
顾初语面色一凛，“谁跟你说这些？”
霍阳摇摇头，“我偷听到的。”他说完，原本明媚的眼底闪过一抹害怕，“你不要告诉爹地我知道了。”
“谁说的？”
霍阳不肯说。
霍老太太为了隐瞒霍阳的身份，不惜把她这个前任孙媳妇拉下水给他当名义上的“妈妈”，她一伸手，霍家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除了……
霍北擎和他所谓的女朋友。
温娆？
顾初语只感觉一股子血气往喉咙口涌，柔声问：“她还说了什么？”
霍阳情绪低落下去，“没有了，被发现了。”
顾初语心思一动，“她罚你了？”
霍阳低头看着脚尖，“只是站了一会。”
顾初语不知道温娆是因为在她这里受了气，故意在霍阳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真的是不小心说漏嘴被霍阳听见了。
她又不好怂恿孩子拿这些事去告状，像挑拨离间，更像在揭霍阳的伤疤。
“阳阳。”顾初语认真的看着霍阳，“你相信我吗？”
霍阳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你听我说，首先，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爸爸，或者是问太奶奶。当然，你也可以来找我。”
“第二，”她说的艰难，“你是霍北擎的儿子，是霍家的血脉，以后也要像你爹地一样，做一个很厉害的人。”
然后，让她们都闭嘴。
顾初语没肯定的告诉霍阳，自己就是他妈咪。
怕祸从口出，以后被翻小肠儿。但是她话里话外都是保护的姿态，霍阳眼睛都亮了起来，“好！”
站在诊室门外的霍北擎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两人互动，久久都没转开视线。
他在她眼里。
很厉害吗？
他看了一会，捏着合同出了医院，到门口的时候，拨了个电话出去，“文叔，昨天老宅里的监控，全部调给我。”
挂断了电话，他回了公司，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当年的事情我哪儿记得啊？你问我他（她）啥时候劈的腿，还不如问我你啥时候劈的叉。”
霍北擎眼底地震，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