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成功堵了顾初语让他回家处理的心思。
顾初语又不想带他去自己家，只能送他去医院。
两人走后，藏在拐角的霍阳探出头来，半信半疑的问身边的徐朗，“这样真的行吗？妈咪说过，她不会跟爹地在一起的。”
他总有种背叛妈咪的感觉。
徐朗弯腰抱起他，“那你想不想爹地妈咪在一起？”
霍阳低头去踢脚边的一颗石子，“想，但我也想妈咪开心。”
她开心，就会多喜欢他一点。
别人的喜欢，大多因为霍北擎。
但他收到更多的，是因为他没妈妈产生的鄙夷和嫌弃。
顾初语不一样。
霍阳不太懂大人的情感纠葛，但是能感觉到，顾初语不喜欢霍北擎，但是依旧会保护他，喜欢他，哪怕知道自己面临危险也义无反顾。
“如果跟爹地在一起她不开心，那就算了。”霍阳说，“我可以两边跑跑的。”
徐朗心疼他的懂事和体贴，没敢搭腔，抱着他往回走，由衷希望自家老板捏一把汗。
医院。
门诊忙的要翻天。
顾初语跟霍北擎并肩走，一路有认识的护士跟她打招呼，末了视线总要往霍北擎身上瞟一下。
实在是霍北擎的外表太惹人注目，顾初语又美的不可方物，两人走在一块，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似的。
顾初语平时对这些目光视若罔闻，今天却莫名别扭，索性带着霍北擎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
关上门，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密闭的办公室内，霍北擎的存在感太强了，顾初语奋力把心跳维持平稳，拉了张椅子给霍北擎，自己转去诊室后面的检查室里找药箱。
霍北擎没坐，冷眸环视一圈。
他上次来找霍阳的时候，进过她的办公室，不过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置身于她工作的地方，心里忽然无比安宁。
办公区并不大，收拾的整齐干净，办公桌右侧放了一沓病历本，还有一张扣着的照片摆台。
那里是触手可及的方寸之地，这么重要的位置，摆放的会是谁的照片？
他翻开看了一眼，心口瞬间像是被揉了一把。
顾初语捧着药箱从检查室里出来了。
霍北擎连忙扣起照片，没事人一样靠着椅子坐下了。
处理伤口的间隙，他忍不住问：“你很着急嫁出去？”
上次相的还是个单身男人，这次就沦落到拖家带口的了。
顾初语知道他说的是相亲的事，她也懒得解释，随口应付道：“嗯，爸妈催的紧。”
霍北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考虑下我？”
顾初语手一错，沾了碘伏的棉签狠狠擦过他手上的伤口。
霍北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一错不错的盯着顾初语，“我应该比你相亲的那些男人更优质，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婚后也不会出现磨合问题。”
他说的好像总裁文里的狗血协议结婚桥段，顾初语怔愣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干脆果决的说了一句，“不。”
跟初恋女友分手了，又要对着她这张脸缅怀过去？顺便再给霍阳找个后妈？
顾初语心里除了讥讽，只有无尽悲哀：“我没心情再去经营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霍先生，您也自重。”
没有爱情？
霍北擎像是被狠狠甩了一耳光，脸上和心里都火辣辣的，猛地起身捏住她的下巴，俯身靠近她。
顾初语表情始终淡淡的，直到他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她才眨了一下眼睛，眼睫随着她的动作，如蝶翼一般轻颤了一下。
霍北擎薄唇勾了勾，声音沉冷，“顾初语，你在撒谎。”
“没有爱情，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一字不差记得我的号码？”
他捞过她桌上的相框，几乎把照片堵到她眼前，“没有爱情，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相框里，是他们的一张合影。
她光脚从海水里蹦起来，脚上还沾着水花，霍北擎侧头看她，只拍了个侧脸，但薄唇微勾，说不出的宠溺。
“说话。”霍北擎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从头到尾，眼风都没动一下，嘴角甚至还带着笑，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些在你眼里，居然代表爱情吗？”
可这照片里，他是隔着她，看着谁呢？
不知为什么，霍北擎看着这样的笑容，只觉得冷。
顾初语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相框，打开后面的卡扣，把照片抽了出来，“哗啦”一声。
她轻飘飘的把照片撕成了两半，合在一起。
照片里的人瞬间变成了背对背，好像他和她，再无交集。
霍北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顾初语把照片撕了个粉碎，丢进了垃圾桶，认真的看着他，“至于你说记得你的号码。”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好一会才继续说，“我还记得我大学辅导员的号码，可她是个女人。”
“这样，你明白了吗？”
她对他的喜欢，从四年前那一场，已经死了。
“当然，如果你觉得过去有什么可以捆绑我。”顾初语讥讽的勾了勾唇角，“我觉得，可能是你的床上功夫吧。”
“毕竟我确实没见过比你技术更好的了。”
办公室里安静到霍北擎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慢，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才能压住想掐死她的冲动，“顾初语，你没有心！”
心？
这个字从霍北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顾初语只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眼角就红了，她想起那个孩子，满心就只剩下痛意，“我们当初结婚，本就是一场笑话，笑笑就好了，心不心的……”、
谁在乎？
霍北擎听不下去，直起身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看她像是看个陌生人，最后转身大步出了办公室。
直到听到他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顾初语才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整个人都塌了下去，颤着手把垃圾桶抱起来，把里面的碎片一张一张的捡出来。
撕的太碎了，很多卡进了垃圾袋的褶皱里。
顾初语捡着捡着，就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