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汪海出了正殿,皇帝语气消沉吩咐道:“摆驾翠滟殿,朕要去送爱妃一程。”先是欢儿遗体神秘失踪,紧接着翠滟殿莫名失火,淳于泠洬觉得他似乎遗漏了什么,但因为骤然失去挚爱,心神大受重创,加之江太后病的严重,满心疲惫的皇帝没有时间静下心来认真思考推理。
得知爱妃遗体失踪后,皇帝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找个理由惩治了戍守翠滟殿的侍卫后将人远远打发出宫,欢儿生前受名声所累,他虽尽力弥补,却依然没有护住心爱女子,身死后遗体却莫名失踪,这样诡秘之事若被有心人探知,定然又要拿来大作文章,为了保住爱妃死后清名,皇帝用雷霆手段震慑涉事众人,谨防有丝毫泄露。
“皇上,妾身孟氏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孟蔓蔓一身桃红襦裙跪在了距离龙撵仍有三步之遥的皇帝脚下,洁白雪地中一身桃红宫装的女子美艳妩媚,甜腻撩人的嗓音嗲嗲充满诱惑。
什么孟氏,皇帝表示,对于眼前低垂嗪首跪伏在脚下的女子,他没有任何印象,伊人已逝,他早已心若死灰。
“汪海,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拉走。”皇帝语气中的不耐厌烦,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御前当值的汪公公可是人精中人精,又岂会没有察觉,之所以没第一时间上前动手,不过因为看出这孟氏乃是太后身边极为得用之人罢了。
“诺,奴才谨遵圣命。”汪海一挥手,即刻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太监蹿了出来,上前拉扯孟氏。
“皇上,您答应过妾身的,只要蔓蔓忠心为您做事,便能得到服侍您的机会,妾身心中思慕吾皇已久,求皇上给蔓蔓一次侍奉圣驾的机会。”
不等小太监碰到自己身子,孟蔓蔓快速膝行几步爬过去抱住皇帝的龙靴恳求道。为了向皇帝示好,她已经背叛了太后,那晚的乌鸡汤中她没有按皇帝吩咐下入蒙汗药,而是擅自掉换药包,在汤盅里下了致人瘫软的草药。
妖妃不除,她难有被宠幸之日,所以太后必须去翠滟殿赐死鄢氏,费尽心机靠近皇帝,出卖太后得到一个亲近圣驾的机会,她不允许自己失败。
“你对朕的忠心在哪里,为何朕从不曾看到,此前你私下主动来向朕汇报慈仁宫的消息,念在你回禀及时,让朕来得及赶去救下欢儿,朕便给了你尽忠的机会,吩咐你想办法绊住太后,不要让母后有机会去翠滟殿,你可曾做到?”
孟氏不提这档子事,皇帝本还没有想起来追究,但眼下人主动送到跟前,他不惩治怎么对得起欢儿无辜枉死。
“皇上,臣妾冤枉,妾身确实按您的吩咐做了,不知当中出了什么变故,太后服用蒙汗药后并没有即刻昏倒,反而撑着身子去了翠滟殿。”
孟蔓蔓自然不会傻到承认她因为私心作祟,故意调换了药包,皇帝早已不耐,摆手命人将孟氏拖了下去,他本就从未指望过这蠢妇能成事,所以才会留下潇隐带领半数隐卫暗中保护欢儿,谁知母后心计手段太过厉害,竟连兄长也猝不及防中招。
“汪海,传朕旨意,太后病重,需要安心静养,即日起封锁慈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水嬷嬷已死,孟氏既是母后用惯了的奴婢,便留下性命继续服侍太后吧。”
皇帝一句话断了太后继续勾连江家为祸朝堂的可能,更绝了孟蔓蔓侍君争宠的诡计,圣旨已下,除非皇帝金口玉言开宫,否则孟蔓蔓便只能陪着江太后在慈仁宫内幽禁至死。
圣驾赶至翠滟殿时,茫茫飞雪中只余满地残垣断壁,原本经过修整的华丽宫殿被一场大火吞噬干净,质本洁来还洁去,欢儿本就冰清玉洁,这个肮脏的宫廷留不住他心爱的女子,就此干干净净去了,再不用忍受永无止境的阴谋诋毁和陷害。
淳于泠洬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眼中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滴下,一直守在翠滟殿外的小喜子见到皇帝御驾来了,忙上前跪地迎接。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皇上居然落泪了,是为他家主人落的吧,可惜主人已经决意离开皇宫,去江湖逍遥快活了,皇帝这番深情此刻已经到了宫外的主人是看不到了。
五福局雅间内,正在吩咐郑昌以药仙宫名义放粮赈灾的清欢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是谁在念叨她啊,甭管是谁,都别想让她再回宫去了,好容易得了自由之身,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那个吃人的牢笼去了。
“主子怎么了,可是着凉了,小人这就吩咐厨房做一碗红糖姜水过来,还是主人直接开个药方,小人拿去抓药煎了。”
不过一个喷嚏而已,郑昌如此大惊小怪令清欢十分不适,身为炼药阁主人,她的身体一向康健,哪里需要吃什么药。
“不必了,我好的很,母亲和弟弟可接过来了?”颜氏是个骨子里十分传统的女人,清欢不确定娘亲能够答应和她一起离开,但无论颜沁芳同意与否,她都会带亲人一同离开帝都,没有了在宫中做贵妃的女儿为依靠,颜氏在侯府的日子势必会非常艰难,胡氏和鄢倾城贼心不死,母亲很可能会重蹈前世的悲剧。
“回主子,夫人和大公子都在后面的雅院中歇息,知道小姐今晚要过来,他们极是高兴。”小姐被太后赐死的消息传回侯府后,鄢祁那个怕事的懦夫便在胡氏和老夫人的撺掇下写了休书,夫妻将近二十年,颜沁芳为鄢家生了一儿一女,最终落个被丈夫休弃的下场,她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却因为女儿的死讯备受打击,不愿再去争辩,准备接了休书带着自己的嫁妆离开。
多亏郑昌及时将消息送回颜家,颜安溪和颜安淮两兄弟带着老婆怒气冲冲赶来阻止,有了两个娘家兄弟撑腰,细数颜氏嫁入鄢家之后的功劳,鄢祁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撕了休书,重新写了一份和离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