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压入皇宫秘牢,朕要亲自审问。”身份不明的女子莫名出现在洛天山中,皇帝直觉那女子身上定然有着什么秘密,必须尽快找到证明欢儿清白的证据,如果实在没有,即便是造,他也要造出来一个。
与此同时,慈仁宫内,江太后看到淳于兰儿那张几乎和云随心一模一样的脸后,吓的失手打了茶盏,紧紧抓住水嬷嬷的衣袖不肯放开,口中胡言乱语道:“水荷,她来找哀家了,云氏来向哀家索命了。”
淳于兰儿福身一礼,身姿如弱柳般款款拜下,将云姨娘当年的作态学了个十成十,低垂的嗪首挡住眼中狠厉狡诈的光芒,心中默默道,“姨娘,女儿回来了,没想到女儿此生还有踏入皇宫的机会,您放心,兰儿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江氏加诸在您身上的一切,女儿都会一点点帮您讨回来。”
心中恨意十足,袖笼中玉手紧紧捏紧,淳于兰儿面上依旧是那副怯懦柔弱、惊惶害怕的胆小样子,战战兢兢对着太后道:“兰儿见过太后,娘娘万安!”
初见第一眼,江太后以为自己看到了云随心再生,可这会儿再仔细看去,发现眼前这女孩不过形似云姨娘,实则卑贱藐小,根本没有一丝云随心的神韵,空有一张脸蛋,形似而神不似罢了。
“太后,您多虑了,云氏早已灰飞烟灭,眼前这个是云姨娘的女儿兰公主。”到底是先皇的一点骨血,虽然养在乡下庄子长大,性情怯弱卑微,但模样却是不差,皇室公主不过就是个和亲或联姻的命运,太后与当年的云氏那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皇上特意将淳于兰儿送到太后身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
“兰公主,什么公主,哀家只有洬儿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公主,云氏生的小贱人也配册封为公主,入宫享受荣华富贵?”
云随心是江太后一生最痛恨讨厌的人,没有之一,那个女人勾走了她夫君的心,抢走了淳于涣渲所有的爱,还不肯满足。
“母后,兰儿虽然是云氏所出,但您才是我的嫡母啊,兰儿对您孺慕已久,请您允许女儿日后留在慈仁宫服侍吧。”
淳于兰儿膝行上前拉住江太后的凤袍下摆恳求道,皇帝已经提前交代了,如果她不能顺利留在慈仁宫内,不仅要收回她的公主封号,就连哥哥的平王爵位也不保,他们兄妹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只能重新被扔回乡下庄子去自生自灭。
见识过皇宫的富丽堂皇之后,淳于兰儿早已发誓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留在这里,荣华富贵她要,姨娘的仇也必须报,她已经快到及笄的年纪,是顶着公主的身份出嫁,还是做一个乡下田庄中被臭男人肆意欺凌,永远也嫁不出去的孤女,这笔账还用算吗?
“云氏那个贱人生出的贱种,岂会真心孝顺服侍哀家,小小年纪如此心思诡诈,你当哀家是那任由你糊弄的乡野愚妇吗?”
江太后一手用力捏住淳于兰儿的下巴抬起,仔细打量那张跟云随心几乎一样的脸,就是这样一张柔弱可怜的脸蛋,偷走了她夫君的心,无数个日日夜夜她独守空房,都是拜这张脸所赐。
淳于兰儿突然绽开一抹清丽甜美的笑容,娇怯爱怜的模样可以勾走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的魂,须臾眼中清泪慢慢滑落,仿若晨间带露的花骨朵一般,纯净美好到让人不忍伤害,哪个男人对上这张脸都会由怜生爱吧。
江太后胸中妒火恨意再也无法掩饰,大手狠狠抽向眼前这张脸蛋,真是好啊,云随心这个贱人总是能轻易勾起她的妒恨,既然云氏已经死了,曾经欠下的债就由她的女儿来还好了。
“水荷,吩咐人带她下去安置。”江太后虐打淳于兰儿一顿后,胸中妒意消散不少,自觉这种发泄办法比往日念经礼佛要有用的多,随即决定将云随心的女儿留在身边服侍,却不曾注意到被人带下去的淳于兰儿眼中露出一抹诡异的神采。
很多时候,要一个人死反而是最好的解脱,生不如死才是世上最大的折磨,云氏死了,可江太后和皇帝的母子之情却再也无法弥补回来,淳于兰儿这个时候到来,就是上天给她报复云氏的机会。
水嬷嬷挥手叫人进来,将昏倒在地的淳于兰儿带了出去,不解上前问道:“太后既然厌恶云氏至极,为何要将兰公主留下?”
淳于兰儿那张脸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云随心,太后一旦看到,即刻便会想起过往那些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回忆,水嬷嬷不明白,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云氏也死了,太后为何还要留下淳于兰儿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要知道,太后如今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何苦为了一个淳于兰儿让自己难受呢?
“水荷,你自小服侍哀家,一路陪着哀家腥风血雨走过来,最明白哀家这一生有多坎坷,如今哀家贵为太后,再不是淳于王府那个不受宠的寥落正妃,可为了今日这份荣光,哀家付出了所有的青春,云氏虽然死了,可她却得到了王爷的心,如今皇帝与哀家也不亲厚,淳于兰儿是皇帝特意送来膈应哀家的,这点哀家岂会不知,既然是皇帝心愿,哀家收下又如何。”
她堂堂泷澄帝国太后,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贱妾所生的小贱人吗,皇室血脉凋零,有个公主也好,日后总有用到的时候,江太后唇角一阵冷笑,挥手将水嬷嬷叫到身边,贴着耳朵吩咐了一番,水荷恭敬应了,满面笑容退了出去,太后真是宝刀未老,杀伐果断之心一点不比当年少,既然对于兰公主,太后早有安排,她便彻底放心了。
翠滟殿内,清欢正喝着紫淼配置的药膳,紫缕一阵风似的进了寝殿回禀道:“娘娘,不好了,太后懿旨刚下,元济侯便领着一众老臣入宫在甘露殿外跪谏,眼下皇上虽然紧闭殿门,丝毫不理会那些针对主子的大臣,但时间久了,若弄出人命了,这跪谏变成死谏,只怕太后不会坐视不理,到时皇上也护不住娘娘了。”
一碗药膳用完,吩咐紫香端来蜜水润喉,清欢方才对着几个急坏的丫头道:“放心,本宫早有安排,皇上拿哪些老顽固没办法,不代表我会任由他们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凤隐卫何在?”
清欢一声令下,澜惜飞身而下,窈窕身影骤然出现在清欢床前,跪地抱剑应声道:“属下恭听主子吩咐。”
“惜姐姐请起,紫茉,准备笔墨。”清欢当下起身挥笔写了一封密信,交由澜惜送到宫外五福居,郑昌得了消息,自会按她的吩咐行事。
“娘娘,贞贵妃来了,说有要事与主子面谈。”澜惜身影才消失,紫馨便进来请示,皇上有旨让主子静心养身,期间不见任何人,但贞贵妃与娘娘交情不一般,且带病而来,紫馨不敢自专,特来问清欢的意思。
“贞姐姐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请进花厅小心伺候着,紫茉,服侍本宫更衣理妆。”后宫正是多事之秋,太后又下了赐死的懿旨,她这座翠滟殿早就成了冷宫一般的所在,无人敢随便踏足,汝素芯这个时候过来,定然是有什么要事。
与此同时,慈仁宫庭院前,所有后妃仿佛商量好了似的,齐齐跪在太后起居的寝殿外,除了闭宫养病不见外人的贞贵妃,其他妃嫔都到齐了,为首领头跪请之人正是德妃和悦妃两个,她们身后邓昭媛、菲昭容、桑昭华,依次按位份跪着,再往后就是雅婕妤、江贵人、戚贵人之流。
众妃身后皆跟着撑伞的侍女,身下亦放了软垫,因此虽然跪在雪地之中,却不会伤了膝盖。
“太后,沁贵妃是不祥之人,若继续留在宫中服侍皇上,必然会引来弥天大祸,为保后宫安宁,为保社稷安稳,请太后赐死妖妃,整肃后宫纲纪。”
等鄢氏真正掌握后宫大权,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肯定是她,孟可媛十分清楚她吩咐奚源裘做的事情不但皇上知道了,沁贵妃也一定清楚了。
鄢氏今日刚遭了太后毒手,虽然被皇上及时赶来相救,但必然元气大伤,暂时没有精力对付她,若等妖妃身子康复,她再出手对付便来不及了,趁她病要她命,德妃与书香商议之后,便即刻联络后宫各位妃嫔,一同跪在了太后的慈仁宫内。
跪在孟可媛身侧的悦妃却是静默无言,之前给太后请安时,她便察觉到太后对沁贵妃态度反常,料想鄢氏必然无法全身而退,心中为着这个发现隐隐兴奋,她与鄢氏同届选秀入宫,人家晋封的速度仿佛千里马一般,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已经从卑微的宝林之位爬到了可以掌管宫务的贵妃,她却仍屈居二品妃位。
呵呵,她可是右相之女,父亲这段时间为了赈灾之事焦头烂额,鞠躬尽瘁,劳心耗力,皇上却一味宠着祸乱朝政的妖妃,也想不起来晋升一下她的位份,真是可笑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