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要进宫的人,后宫争斗只会比现在残酷百倍千倍,若是现在姨娘都应付不来,日后如何帮她在后宫立足,即便将来她进宫了,宫外也必须有可靠信任之人办事才行。借着这次机会,权当是让姨娘提前历练一下好了。
“非要如此不可吗,姨娘不是舍不得碧水,只是那孩子毕竟是侯爷的,姨娘知道他盼这个孩子盼了许久,自从姨娘跟了你父亲后,他一直独宠姨娘一人,对颜氏不冷不热,碧水只不过一时趁姨娘病着才钻了空子,姨娘病好后,侯爷不是照常来了红梅院,一如往昔一般宠爱姨娘,你犯了那样的大错,侯爷依然不舍得重罚,秋狩之前便撤了你的禁足,带你一同参加狩猎大会,侯爷心里是有我们母女的,倾城大可不必担心日后。”
胡姨娘一番话气的鄢倾城都要大笑出来了,穿越而来这么久,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原来胡氏竟然是这样一个外厉内荏的草包美人呢,她这一副倾国倾城的妖艳容貌正是遗传自胡姨娘,可是若论狠毒与心计,胡氏的宅斗技能根本与容貌不成正比。
“姨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如此瞻前顾后,放纵敌人,女儿真怀疑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哄的父亲独宠与你,这件事情的危害女儿已经跟你讲的清楚明白,若姨娘真的下不去手,那女儿便另外安排人去做就好了。奶娘,将这些毒虫拿下去收好。”
胡氏从头到尾不敢接女儿手中的木盒,鄢倾城也不再勉强,但她决心要做的事情便绝对不会更改,奶娘行事一向稳妥,心计狠毒比她想的更甚,此事交给奶娘她没什么不放心,只是日后她进了宫,肯定要带奶娘一起入宫的,胡氏如此软弱,她在宫外岂不是连个可用之人都没了?
奶娘坦然接过鄢倾城手中装有毒虫的木盒子,面色丝毫惊骇神色都没有,仿佛那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木盒一般。如此镇静自若,倒是让鄢倾城暗自点头,她果真没看错,奶娘是个能跟着她干大事的人,不是胡姨娘和蓝杏可以相比的。
“天色不早,父亲应该就要过来了,姨娘还是早些回屋等候父亲吧,女儿就不送了。”
女儿骤然冷淡下来的语气让胡姨娘十分不适,刚刚还抱着她哭泣寻找安慰的女儿转眼间就待她如此冷淡,胡氏心中极为不自在,却又明白女儿是因为毒虫的事情在怪她,可是她真的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内心抗拒害怕都不是假装的。
过往那十几年时间,颜氏虽然性子霸道,一点气不肯受,可是侯爷一向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颜氏刚嫁入侯府时可不是有过那般模样,也委实勾住了侯爷一段时间,后来她不过略施小计,在侯爷和颜氏之间来回挑拨,便勾出了颜氏心中的怒火,屡屡对着她发作,甚至对着侯爷也敢放纵性子,就这样一点点磨掉了侯爷的情,而她则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彻底掌控了侯爷的心。
再后来若不是颜氏身边来了个冉嬷嬷,几番帮着颜沁芳筹谋,颜氏也没有那么好命生下一双儿女,直到今日还稳坐大夫人之位。
可是挑拨也好,小意温柔也罢,故意在侯爷面前撩拨颜氏,让颜氏发怒暴露霸道性子,这些比起杀人来说,真算不得什么。这些事胡氏做起来驾轻就熟,可是杀人她真的没干过。
颜氏生鄢清漓时,她早就得知那是个男胎,可是却没有心狠到弄死颜氏母子,只是买通产婆让她损毁母体的胞宫,变得跟她一样,日后再也没法怀上罢了。
既然她没法生了,那颜氏也不用再继续生下去,如今回想起来,那时依侯爷对她的宠爱,还有老夫人对她的信任,她完全有机会弄死颜氏母子,可是她到底没那么做。
再怎么说那都是祁郎的骨肉,她讨厌颜氏抢走侯夫人的位置,可是对鄢祁却是有一份真心在的,非到万不得已,她不忍心伤人性命,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
“倾城,姨娘回屋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任性生气,你的婚事有侯爷做主,必然不会差的。”
胡氏内心激烈挣扎一番,到底是不愿轻易打破最后的底线,她隐隐觉得女儿那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倾城那番大道理讲出来,她真的没办法找出足够的理由阻止女儿。
侯府后院以前也没少了争斗,可是却从未牵扯进人命,胡氏直觉若是放纵女儿真的这样做了,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女儿走上一条不归路,可是女儿对她如此冷淡生份,让胡氏不敢再随便开口劝阻。
自从倾城病好后,越发任性有主意,若是她坚持阻拦,只怕女儿会与她生了嫌隙,母女情分再无法挽回。
鄢倾城背过身去,不再看姨娘一眼,胡氏见女儿冷漠至此,唯有讪讪去了。
“小姐,不要伤心,奶娘会陪着你的,你想做什么,奶娘都会按吩咐做好,无论何时奶娘都会陪在你身边。”
苗氏逾越规矩上前抱住鄢倾城的身子安慰道,此时是小姐内心最脆弱的时候,连生身母亲都拒绝了小姐,这正是老天给她表现的好机会,只要抓住了,她便能成为小姐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以前的小姐空有一副美貌,实则是个被胡姨娘娇惯坏的千金闺秀,并无任何心计手腕,只知道由着性子发泄脾气罢了,现在的小姐不仅容貌更加艳丽,心思也更加诡异莫测,也许这样的小姐能帮她达成心愿,让她复仇有望,苗氏抱着鄢倾城的身子,似乎透过沉沉夜色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奶娘,还好有你。”鄢倾城放任自己靠进奶娘的怀中,就让她软弱一个瞬间吧,鄢清欢这个原着女配,她一定会尽早除去的,今日之辱不能再次发生。鄢清欢和碧水一样是和原着不符合的变数,凡是变数她都要除去,上天让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拨乱返正。
鄢倾城的内心越是阴暗扭曲,对苗氏便越发依恋,世间仿佛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奶娘更懂她心意的人了。
与其同时,清欢距离皇宫越来越近,夜色渐黑,她耳边是马蹄嘚吧嘚吧的轻快声音,窗外街市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将黑未黑之时,京城的夜景繁华热闹,夜色似乎能掩盖这世间一切丑恶,让人忘却烦忧,肆意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