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你以前说过的。”方悬憋出这句话。
春意真人闭上嘴，目光闪烁地看向朱羽。她的报仇大计还要依靠这位前辈呢，所以她只能听这位前辈的意见。
而朱羽沉吟了片刻，道：“不如咱们先打道回府吧，休整休整，再度出发。”
春意真人看了森林深处一眼，一大片一大片全是树，白的是雪绿的是叶，也不知谁多谁少。
……也好。
正好附近就有一个没多少人的小镇，三个人选择在那个地方歇脚。
客栈订房间的钱自然是春意真人出的，只有她有凡人的钱。春意真人看了朱羽和方悬一眼，很聪明地只定了两间房——她自己一间，方悬和朱羽一间。
那客栈的老板打着哈欠收了钱，从墙上随意地扯下两把钥匙丢给他们，转头跟小二抱怨道：“二子，这狗日的天越来越艰难了，一头妖怪接着一头妖怪的现世，烦死个人。”
小二有气没力地说：“可不是嘛……我娘就是因为这个破天才冻死的。”
“唉，真不给人活路啊。”客栈老板惆怅地摸了摸算盘，“生不逢时咯。”
朱羽微微侧目。
春意真人则掩盖不住眼里的悲愤。
“别急，除妖之计不能操之过急，咱们时间多得很，跟他们来日方长。”朱羽只能想到这么多安慰人的话。
春意真人伤心地摇了摇头：“没有时间，前辈，恰恰最缺的就是时间。咱们熬得起，这些凡人熬不起啊。”
唉，果然安慰不来。
朱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连方悬都忌惮的存在，那得是多危险啊。一个不慎，就把命搭进去了，她不能死，至少现在——近千年内，她都不能死。
“在想什么？”方悬摸了摸朱羽的长发。
朱羽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惦着一块糕点发了很久的呆，甚至连糕点都冻硬了。
“我在想，我做的是真的是正确的吗。”
“不正确。”方悬毫不犹豫地答。
嗯？
朱羽一口咬下搞点，挑了挑眉看着方悬。
“如果你要做正确的事就应该立刻杀了我然后冲去妖怪的老巢那儿大闹一场，最后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道门。小雀儿，你我都很清楚，我才是你心中横越不去的隔阂。”方悬手指绕着朱羽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着，“你救下我那一刻就没什么正确不正确的事了，只剩下你想做的，和你不想做的。”
朱羽抿了抿唇：“那你说，我想做什么？”
方悬微微一笑：“跟我在一起。”
“那我又不想做什么？”
“不想天天惦记着那么多的破事，过一天混一天。”
朱羽顿了顿，忽然哈哈笑起来，方悬斜眼晲着她：“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就是你，你就是这样的。”
“是是是——我就是这样的。”朱羽不跟他孩子心性争辩这么多，她端起桌上的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杯冷水，用灵力煮热后，递给了方悬，“多喝水，对身体好，少说话。”
方悬嬉笑着接过了朱羽的水：“除完妖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朱羽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他这其中一直面含微笑，但是朱羽发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很紧张，又像是期待什么。
“除妖之前，也能做啊。”朱羽低低一笑，拿开了方悬的茶杯丢到地上，用手肘压住了方悬的肩膀，与他靠得很近，脸贴脸，发交缠。
茶杯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没有碎。
方悬伸手搂住了朱羽的腰，另一只手缠上她的脖子，有点凶猛地吻着她的唇。
这种事是有点残忍的……
方悬松开了她，忽然把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她的领口有些松散，发丝乱七八糟地铺开，又被她自己用手指梳顺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朱羽沉默地看着方悬解他自己的衣服，又看着他解下自己的衣服，最后轻轻地喟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想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不要怕。”方悬轻声道，“我会放轻一点。”
朱羽觉得他认真地说这种话的神态很好笑，所以她噗嗤笑了出来，笑了很久都没停下，一直笑到方悬恼怒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朱羽严肃地板着脸，看见方悬羞恼得耳朵根都红了，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回依旧笑了很久，笑得她肚子都疼了。
“你再笑！”方悬真的动气了，他翻身压住朱羽，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本想啃她一口以示惩戒的，但到了关头他又心软了。
“你放不放轻其实无所谓，反正要疼咱俩一起疼。”朱羽说。
方悬脸都黑了：“这种事不会的！”
朱羽又笑得没有力气了：“你倒是很清楚的样子啊，不打算把这个契约解掉吗？”
“不解。”方悬把头靠在朱羽身上，呢喃着说，“解了就找不到你了。”
客栈的床还是挺结实的。
这是朱羽亲身经历后的评价。
……
……
第二天春意真人发现这两个人的相处变得奇怪了许多。
那个漂亮男人的说话态度似乎变得强硬了些许，而朱羽前辈的生气频率也越来越高，骂他的言辞也尖锐了许多。
然后漂亮男人就不停给她递水，她生气地接过来喝掉，然后又开始骂他。
而且骂他的内容也很奇怪。
譬如一些“都让你放轻一点了你为什么不放还那么用力”，或者“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我都喘不过气”，再像“你是狗吗竟然能啃那么久”之类的话。
春意真人听了半天后，终于有点模模糊糊地明白了朱羽骂骂咧咧那么久都说了些啥。
而她明白过来之后，俏脸一红，若无其事地找了个借口后，便在朱羽犹疑的目光之下回避了。
“小雀儿，今天不是还要除妖吗？走吧走吧，就别揪着我不放了。”方悬脾气很好地握住了朱羽的手，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朱羽：……
这家伙，真是惯坏了，就知道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