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我帮你缓解。”
如今叶安歌脸上,又冒出不正常的红色,就像难受到不能自控。
听见自己话语之后,少女如释重负,点了点头,直接坐了下来,冒出扭捏和痛苦之色。
“我这样子……可以吗?冷不冷?”
“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冷。”
“就像你不冷一样。”
叶安歌晕晕乎乎,找了一棵树坐下,差点张开双臂把它抱住,着实憨态可掬。
离不弃眼疾手快,把叶安歌的手臂挡住,她结结实实撞入自己怀中,还伸出小爪子想要挣脱,表情中痛苦依旧。
“小家伙……”
“嗯?”
下一刻,离不弃叹了口气,握住拳,最终狠下了心,用自己身上的天地之气为叶安歌梳理筋脉。
她的四肢百骸,有些地方已受阻碍,导致气血不稳,甚至连呼吸都没法维系。
离不弃竭尽全力控制呼吸,将少女的身体一点点解冻。
她嘤咛一声,竭尽全力想挣脱离不弃的束缚,最后无果,怅然若失。
不过很快,离不弃将力气集中,控制呼吸,将感知遍及叶安歌的四肢百骸,逐渐控制住她几乎暴走的气息。
“唔……”
果然,叶安歌身上气血运行的力道,又增长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脆弱而不堪一击。
四野一片寂静,无人可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但叶安歌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东西已悄然融化,再也不会复原。
“离不弃,你对我真好。”
说完之后,她的身体一阵精疲力尽,差点没睡着。
为她梳了一通筋脉,离不弃身上也一阵恍惚。
他点了点头,微微抬手,将白衣披在叶安歌身上,让她先休息休息。
这衣服上都是离不弃的温度,在寒冷的夜中格外显着,就像可以将自己身体瞬间感化。
叶安歌抱着白衣,感觉身上多出了少许天地之气,很多都用来填筋脉的坑了。
她许久没有睡着,离不弃睡得很熟。
没有彻夜难眠,最后还是因为离不弃的怀抱,让她与他紧密靠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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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们的事!”
感觉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心情,如今和天空同色,变得黯淡无光。
他虽然奇怪,最后也没说什么,而是拿起佩剑直接飞起,没有差遣任何人。
他想看一看,那天那装神弄鬼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那么老迈,棋盘也算烂大街的道具,她的占卜真的能让人信任吗?
她对自己得到的任何占卜,都只一带而过。
难道她是真人?是个有独特才能的存在?
可惜,他就不相信了。
“不过,她会不会知道,我要找她算账?”
得了吧,这个老神棍,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思前想后,殊宏城最终还是踏上了为儿子报仇的路。
如一道流星,对准山林掠去。
他离开了市区,离开了喧嚣之境,感觉自己心中,有一抹黑气经久不衰。
“奇怪……”
也许自己真是太冲动了些。
他不相信神鬼魑魅,他为什么还要找人占卜?
还是个老人!
顷刻,他有些无奈,但又佩服自己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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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一声,善千年手上毛笔,顿时砸落地上,墨渍染开。
“怎么会这样?”
她惊讶地将毛笔拾起,心中也为此多出了一抹杂念。
这种感觉,微妙而古怪。
奇怪的是,她今日居然如此不顺心……
“毛笔也断了,那么,我是不是要占卜一次?”
她感觉自己的棋盘,是用一次就会磨损一次的,最好不要挥霍这有限的机会去干些没意义的事情。
如今,她桌上正摆着几株新鲜药草,可以吃。
她正拿着笔,将它们研究得出的习性和效用记录在本子上。
纸上得来终觉浅,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而记录。
或许,只是感兴趣而已。
毛笔摔断了一根还可以换根新的,只是逝去的一切,都无法再弥补。
“哗啦……”
棋盘之上,传出了棋子滑动的声音。
善千年惊讶看去,感觉自己耳目一新。
“它什么时候这么智能了……”
“你有大难,可能会死,切记,君王可能会很快到场。”
“什么?”
那些棋子自觉分得更小,组成一个个更小的字,排成几行,让善千年看着看着,就感觉脊背发凉了。
奇怪……
她大难不死,她有棋盘,嗯,可惜她不被皇帝信任,这样也意味着一钱不值。
“我该怎么做?”
“顺其自然。”
“我怎么顺其自然……”
善千年更加心慌,左顾右盼,感觉底气不足。
“该死的,那天我应该多说一点,不能太暧昧了,他肯定不相信我……”
纠结之下,她五味杂陈。
最后换了一支毛笔,棋盘“哗啦啦”地恢复原样。
与此同时,善千年重新将毛笔处理好,将药草放在桌上继续观察。
只不过,她指尖微颤,只感觉这本子就像烫手山芋。
“完了……”
它的上面,可是记录了很多重要信息呢。
“咚”地一声,棋盘再度旋转,身上光泽又一次闪烁。
“算了。”
她叹了口气,神色如常,继续提起毛笔书写。
这感觉有些怪……
况且门外出现了声音,那么棋盘还是准确无误的。
“皇帝来了?”
心中想法电闪,善千年的字,变得歪歪扭扭。
“吱嘎”一声,门开了,风灌入其中,吹得善千年心中更为悲凉。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殊宏城的威压下成功反抗。
所以--
“善千年,朕问你,那天,你是否讲了真话?”
这声音如剑劈开了善千年的心房。
“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会来,刚刚我已经占卜出结果,它说你相信我……”
混乱之间,善千年只看到一道明黄色进入房间里。
他的气质可以睥睨天下,自己却如释重负。
“相信你?包庇离不弃还可信?”
“包庇?我哪里包庇了?这个棋盘,也是他送给我的,好不好?”
“给我看看。”
下一刻,善千年的手上,一阵轻微颤抖。
疾风在这里穿行,爆发惊天动地的力量。
她的手上,一本小册,已飞入殊宏城手中。
“别这样!”
她越不想被人看到的秘密,反而越容易被暴露。
此刻,善千年没有伸手抢夺本子。
她的脸上,表情几乎漠然,没有丝毫感情。
“你看就看吧,马上你就会知道……上次,我骗你多少。不过……”
“看?你当我会看?”
顷刻,天地之间都被皇帝的气场所充斥。
横无际涯的威慑。
善千年变幻的表情。
以及一根柔和的裂缝。
它撕扯空气,代表一个人的怒气最终呈现。
善千年眼前,一瞬只剩下纷飞的纸片,还有不断拉长的绵延细线。
顿时,一种莫名的不安充斥她的周身。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旁边她亲眼所见的棋盘,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秒钟,又一次敲敲打打起来。
“你真的……不怕受到天谴吗?”
那声音空灵而飘渺,让人疑惑,让她惊讶。
时间在此刻几乎顿止,她的心还在不断乱蹦。
不过这一切,都像一根绷紧的弦,即将炸毁,湮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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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弃,我好像欠了你很多……我有点怕你之后让我怎么报偿你了。”
“不用,你不用的。”
离不弃抬起头,叶安歌却直直地亲了过来。
她如此柔软,让他也想动手动脚。
不过最后,他还是控制了自己,拍了拍叶安歌身上的土,将她抱了起来。
“别紧张,我们一起走吧,你应该不怕,唔。”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
“离不弃,你看……”
突然,叶安歌抬头朝天望去。
她的指尖不偏不倚,正指在一颗尾端放着绿色的“星辰”上。
奇怪,在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有星星?
而且,这……这可是早晨!
“这流星离我们很近。”
叶安歌直起身的时候,听见离不弃的声音冷静。
他眼中,似乎带着流星的光芒。
而这流星,只是在天空中一闪而逝。
它留下一道幻影,紧接着突然消失。
“嗯?这是……这是一件很厉害的法器。”
离不弃本以为这只是一颗颜色不同的普通流星。
殊不知划过天空的,既然是一件法器,可能很难寻到。
顿时,他眼前豁然开朗,什么都是明亮的。
“我们,最好朝那个方向走!”
这里一片荒凉,很显然不存在人烟。
不过,离不弃和叶安歌在这里艰苦跋涉了十几天,都没有遭到袭扰--
“真的?”
“想出去吗?就朝那个方向前进吧。”
离不弃侧头望了眼叶安歌,她同样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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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方?”
本在荆棘丛生的世界里没法找到任何出路的洛霓凰,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紧盯自己眼前。
她的脸上,有惊讶出现。
“是……是指引!”
她的脸上,刹那间容光焕发,似乎因为这拖曳着绿色尾巴的流星,而感到希望降至自己身上。
她仰起头,期盼地冲着那流星远去的方向望。
眼中更是激动无比,有光亮流转。
她与离不弃、洛霓凰两人选择的方向一模一样,朝流星头朝的方向直奔而去,没有任何犹豫,也不知是谁暗中给他们启示。
不过……这只是偶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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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这里分布的人群有这么多?一个月过去了,都没死掉多少。”
“别说了,查他们是不是月鸾的。不过,不管是哪个国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说话说得雄赳赳气昂昂,经历一场持续一个时辰多的战役,洛霓凰又离开了,这支队伍便失去了一部分力量,显得轻盈却无力。
“你说,我们将她无心抛弃,是不是……选择错误了?”
“你是队长,问我干嘛……云天,我也不知道欸,为什么,为什么洛霓凰走了后,你的小队伍里,没有丝毫士气?我真的好奇怪啊。”
他搞不懂,帝怒也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他叹了口气,继续朝前。
“什么时候进行献祭?我想,我可以成为你们之间的一员。耳濡目染看了次,洛霓凰不在,嗯……”
“可以。”
眼前不足二十人正东奔西跑地搬运尸体。
场面一片血腥,地上溅满鲜血,绯红中透着紫色,很快就要发黑了。
眼看天色又开始暗下来,不知何故,帝怒表情松动了一瞬。
他不再询问云天,而是走到旁边,用力将一个人的尸体抬起,摆入旁边的圈圈里。
而圈里面,已有无数鲜血在流淌,人的身体都堆在一处,显得密集血腥。
“呕……”
虽然经历过训练,但面对如此疯狂血腥的画面,帝怒感觉自己气血不稳,旧伤也要复发,不经意间就想作呕。
“我可以理解……这次献祭,我放的血多了些,因为没有了洛霓凰嘛。”
“她一个人……”
“哦,那倒也不是。只不过现在,献祭的血液质量可能会下降一些,因为它们在中途搬运过程中都流走了,最后吸取献祭入阵的力量,就会减少一些。”
“要是洛霓凰能回来就好了。”
说完此话,两人陷入持久心照不宣的缄默。
因为他们都知道,少女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
她或许冻死在屋子里,或许被其他不轨之人当做发泄的“物品”摧残致死。
帝怒愣了愣,最后只是继续将尸体投到圈中,为队员继续贡献一份力量,虽然只是微薄之力而已。
不过这样,似乎很值得。
献祭仪式旋即进行,帝怒也在其中。
不过这次,他眼前面对着的,是云天。
相视一笑,他感觉有点别扭。
“我想换个位置……”
话音未落,他看到离自己不远的人已经开始念咒。
与此同时,时空微微震荡了片刻。
帝怒在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些事,紧接着,他没有再拖时间,而是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开始双手从容不迫地结印。
动作极其潇洒干脆,他似乎学过结印,和云天的方法一样,同样轻松。
当血色光芒喷薄而出时,当那个血红色的小正方体终于出现之时,帝怒分出注意力对准天空。
他要借助如此时机祈祷洛霓凰不要死。
不知道云天在想什么呢……
“咻!”
此刻,他感觉自己头顶,似乎滑过一道尖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