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你终于醒了!”
“什么?圣者?别开玩笑……”
他刚刚醒来,脑子中混沌依旧,无法形容。
但耳畔已出现一个清脆的声音,是……是童音。
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榻上。
身上一条薄毯,他的衣服还在。
“唔……”
“你们快来!圣者醒了!”
那小孩子激动的声音,让离不弃感觉怪尴尬的。
“你们都叫我圣者干什么?难道因为迷信?”
他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处在大漠之中。
天气很热。
即使盖着毯子,他身上没凝聚冰霜,让离不弃也觉得很热,热得他几乎要疯了。
“圣者!”
“请你护佑我们这边风调雨顺……”
“请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声音错综复杂,带着希望,从不远处门口射入离不弃心中。
“我……谁说的,我根本不是什么圣者,我只是被传送出来而已……”
凌远帆的死,紫烟的郁郁寡欢,天武的努力,还有自己所熟识的符箓。
“完了,那本书我也没带……唔,还好我记得。”
他叹了口气,从榻上坐了起来。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是简简单单的桌椅,窗帘由枯草编织,可以极好地抵挡阳光照射。
在原地的离不弃,顿时呆了。
这次,他是走了什么好运气?
“他……他已经醒了!圣者,我们要你为我们主持这场祭祀仪式。”
“原来是祭祀仪式,好的。不过你们所说的圣者,到底是……”
“是到达我们这里的人。一年中,因为天命批判,我们只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一年一次祭祀仪式,你当我就是你们的救星?”
这里温度挺高,不知夏日会如何?
想着,离不弃对准眼前一个极小的孩子。
七八岁左右的孩子,脸上极黑,应该是被烈日晒黑了。
他活泼而好动,身上一件薄衫,赤脚踩在地上。
唔,其他人肤色还正常点,他们穿着的,都是白色吸热少的长衫。
一眼望去,飘飘欲仙,衬得这里就像仙境。
“唔……”
离不弃暗自喘了口气,感觉紧张兮兮。
“我,我是圣者,要干什么、”
“其实也不用干太多事情。你只要拿着法杖,在祭坛上站着就行了。这是我们的风俗,祭祀也只能以你为首。”
“圣者……”
这里并不与外界交流,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离不弃觉得纳闷的时候,那个眼极大、嘴唇微厚的稚童,已经蹦了起来。
“圣者!”
他一脸崇拜地说出自己的称号,但离不弃感觉极怪。
自己圣者的头衔,由不得改变……甚至,他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他该不该留在这里?
“好的。我会帮助你们,完成祭祀。”
思前想后,自己也应答应为好。
最终,离不弃微微颔首,已是同意。
眼前人们,容颜和青沧、月鸾国人差不多,没有区别。
在场之人中,没一个养眼的女子。
但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号,却让离不弃有些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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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的与世隔绝?”
“是的。命运所说,我们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只能一年一度祭祀天地,乞求五谷丰登,人丁兴旺。”
“这儿也算个村庄呢……请问有村长吗?”
“前几天刚刚死的。不过,他留下了这样的遗言。所以……”
“嗯?”
一个沉稳高挑的男子亮出一张纸,离不弃抬头看着,感觉脑子一蒙。
“这不是巧合吧……”
总感觉自己像被命运安排,一切的一切倒退而去,不留痕迹。
在看到村长四平八稳的做梦时,离不弃身上冒汗。
“这是……”
“五日之后的子时,你们去井边看看,肯定有个人,他就是圣者。”
“这是他的遗言?”
“是的。写完之后,他就死在椅子上。我不是他儿子,但我也知道……”
“我明白了。马上就要献祭了?”
他在辰时醒来,不过距献祭开始,只有三个时辰,很快的。
天空晴得不像话,没有云彩遮蔽离不弃的眼。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连绵沙丘,不远处有个小站,有棚子坐落,据说这是一口井。
为了防止水蒸发,他们只能搭个棚子防御太阳光。
这是一个聚落,约有两三百人,欣欣向荣。
身在其中,离不弃打心眼感觉到舒适。
“唔……这就是法杖?我要拿着它参加祭祀?”
因为村长的死,他留下的遗嘱千真万确,离不弃对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兴趣。
不过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看到了略带恐怖的法杖。
这是一根由人腿骨做成的法杖。
它很长,和离不弃前臂一样长,也不知是如何做出的,表面均匀度了一层釉,可能被烧过。
不过,它身上的颜色,却是洁净的白色,让人心旷神怡。
但小鬼提醒了离不弃,让他吓了一跳。
“这居然是……居然是人骨法杖?别开玩笑!”
他的腿也发软了。
这是多么血腥的仪式?
这法杖由人的骨头构成,它已不再纯净。
“人骨法杖,是为了更好地和天地联系,遥相辉映……”
不过,这法杖算粗糙了点,只是一根骨头,被打磨得两段圆润。
握在离不弃手中,冰冰凉凉,让他感觉甚好。
“奇怪……”
心中情绪难以形容,离不弃心潮澎湃。
他感觉,自己握住它的时候,和它达成联系。
他虽然初来乍到,也明白了这儿是何地。
就是一处大漠。
据其他来这儿的“圣者”所说的话,离不弃放了心。
这里,就是池尾川。
他并没有看错,池尾川的最深处,也离这儿不远--
这是事实,也是离不弃所笃定的一切。
“完成仪式之后,你可以走,也可以选择留下……不过,这儿的圣者,就你一人。”
“啊,这么特殊吗?”
“村长也是圣者……但他刚刚死了。”
深吸一口气,将怀念伴随心跳迸发。
离不弃无声无息点点头,他拿起沉甸甸的人骨法杖,在人群的簇拥下,走向眼前沙地。
很简单的祭祀,但,他……他只是一个“举牌子”的……
沙地上,多出千万切割出的深邃纹路。
离不弃看得到它们的走向,下意识想到符箓。
“这是清凉符,你们可以试试……”
他的赏赐,因为他的身份变了,也成为“圣者的恩赐”,那几张符箓被奉若神明。
“这是……”
回头一看,他发现自己给他们的符箓,都要被裱起来,贴在墙上,吓了一跳。
“它们是用于降温的……不是装饰品。”
“外来物品,我们这里都没几件。这几张纸,也非常重要,它们代表你留下的痕迹……”
“好吧,这我信了。”
下一刻,离不弃无奈地摇摇头,却没敢再丢下符箓。
他可是要走的,而且不想欠人情。
他们将自己当成了什么……这只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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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离不弃身穿一尘不染的长袍,这是他们强烈推荐自己穿的衣服。
他心情复杂地站在沙地上,脚下是一圈圈如星辰的瑰丽刻痕。
这些刻痕,历久而弥新,却并没有风化。
而他站在其中,没有丝毫违和感。
长袍摇曳,他的身体变得更加颀长。
“真好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年轻的一届圣者了吧。”
“唔,这袍子真的很长……”
一番捣鼓,离不弃心中欲哭无泪。
他吃了几个野果,填饱了肚子之后,就听见耳畔“午时快到了”的尖锐声音,急忙转身到达沙地。
虽然是一年一度的祭祀,但其实很简单。
“马上你站在中间,我们会派出童子燃香,不用你管,香燃尽了,你就可以走了。”
“这么简单?!”
没有祭品,甚至没有任何神像……唔,他就是个形同虚设的“圣者”。
“真是无奈。”
他也不知叶安歌身在何处,但他明白自己要抓紧时间。
虽然他也明白,祭祀不会出问题,但离不弃心中,还是吊着的。
“不要紧张,不要往后看,我们都在。”
“嗯。”
最终,离不弃站在沙地上。
他的眼前,对着……一望无际的沙地。
身后是民居,墙很厚,为了吸热避暑。
他眼前也没有棚子,但离不弃面向阴凉。
他勾起唇角,无声无息笑着。
“五,四,三,二……”
不过,在数秒结束之后,离不弃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却听不懂他的意思。
“嗯?念咒?乞求风调雨顺?”
离不弃索性站着没动,耳畔声音像魔力一样闯入耳朵,让他心神不定。
这人声音缓和,没有波动,应是练了无数遍,才变得平静淡然。
不过,离不弃听得出他声音中压抑的喜悦。
“那么开心干什么?”
在他不尴不尬之时,离不弃心中,有了些许微妙反应。
这些文字,可以与上天相呼应!
但离不弃却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作用。
他像一个旁观者,而那念咒之人,才是真正的主演。
心中感觉些许本末倒置的时候,离不弃已经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无尽大漠。
没有孤烟,没有长河落日。
不过,让离不弃感觉心中充实了很多。
至少,他的身份,无人敢触犯。
此刻,他将思维发散,轻轻颔首,将身上的汗滴都冷却。
谁都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冰霜覆盖。
不过,他的心脏却还在跳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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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大哥哥真的好威风!我好崇拜他!真的……”
此刻,离不弃的身后,有隐约的声音出现。
“哈。”
他本想笑一声的,心中却一片苦涩。
这一切,让他怀念自己过去的时光。
整个祭祀大典缓缓举行。
果然,离不弃只要帮忙举着法杖就行了。
他身后的咒文声音刚一结束,又有一个人接着说。
也不知在诵念什么东西,但依离不弃所见,应该是在说些敬仰生命的赞歌。
身后,有无数目光在盯着他的后背。
此刻,离不弃轻轻点头。
他感觉手上的法杖,不再那么沉重,反而变得轻盈。
此刻,离不弃甚至有些错觉,自己在和世界沟通。
他的身上,也被赋予了奇怪的力量--
因为接触了符箓,离不弃越发相信这个世界的灵异事件。
唔,念咒,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后果。
而自己身后,有两人在祭天,他自然也会受影响,不过不算太重--
“啪!”
下一刻,离不弃耳畔,突然出现一道闪亮的声音。
声音刹那爆发,无边无际,宛如泰山压顶,对准他,疯狂而混乱!
“这到底是……”
他的脑子,陷入片刻挣扎。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丢下一切,直接逃跑。
他突然感觉很怪异,但说不出是身上何地奇怪。
“唔--”
下一刻,离不弃的身上,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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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声音不断,叶安歌抬起头,凛然对准眼前,那些错综复杂的荆棘。
它们身上长着倒刺,一点一点扭动,迅速调转身体,对准她,穷追不舍。
而且,叶安歌还看到些许呈现翠绿之色的汁液,在它们身上涂抹,就像产生波浪。
“绿色液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毒药吧?”
下一刻,叶安歌随口说着,开始摇铃。
她身怀铃铛,可以摇响。
它发出的声音足以震撼天地,但叶安歌自身却不受其影响。
所以,她打定主意,开始摇铃。
“叮铃铃--”
她的耳畔,已是一片混乱,甚至看不到什么。
因为叶安歌的身体,已经虚弱下去。
很长时间不曾吃东西,她在漆黑的地里困了一个月,早已不堪重负,身体濒临透支。
今天在小巷子里被众人围攻,她的身体也受到再次摧残,根本无法从死亡的漩涡中拖出来,疼痛刺激着她的心灵。
御剑飞行的时候,因为世界错乱,叶安歌甚至有种干呕的感觉。
“不对啊……”
她忍住心中反胃,继续注视眼前恐怖而暴戾的巨树。
它堪称自己的克星,树枝虬劲有力,树干不算太粗,但树冠膨出,布满绿叶,根本不像铁树。
它的叶子,又硬又长,就如牙齿,可以刺穿人的心脏。
而且,它就在自己头顶!
???????
这是什么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