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绵绵的秋雨,如雾,如烟般缠绕着二姑娘陆亦亭的玲珑身体。
她燥热难堪,总感觉有双男人的手,游走在她躯体上。
粗重的喘息声、尖锐的痛楚压得她喘不过气。
佟妈妈唤她起床时,她还有些萎靡不振。佟妈妈看了眼桌上的檀香,唇边划过不易让人察觉的冷笑。
那是她找青楼的老鸨买来的,放进屋子里,饶是再纯真干净的姑娘也会欲火焚烧。
佟妈妈捻着那点细灰,眼里的狠毒似是一把烈火,吞噬着床上的女孩。她就是要让二姑娘念着、想着六王爷的体温、心跳,慢慢的熬着,让这两姐妹狗咬狗。
那陆大娘子陈峥嵘还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她复又温柔地扶着二姑娘陆亦亭坐到菱花镜前,面上依然是慈爱的模样。
佟妈妈从玉瓷瓶里倒出些茉莉花露,温柔的沾染到木梳上,轻柔而又耐心的梳理着长发。
见二姑娘精神头慢慢回转,佟妈妈才继续说道:“如今大姑娘有了身孕,来带着母家也是无上的荣耀。”
是呀,这些日子宫里的赏赐都没断过,衣食住行都往上拔高了不少……
这一切,都是大姐姐挣来的……
二姑娘陆亦亭看着镜中的妙人,简单的发髻上,点缀着莹白的月湖玉珠钗,真真是美貌世无双。
但那又如何?不论是谁要陷害她,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她已是六王爷的人了……
佟妈妈没看到二姑娘眼中的千变万化,前一刻还在笑眯眯的抹粉上妆,下一刻,便被响亮的巴掌打得跪倒在地上。
佟妈妈来不及惊讶,便屈辱地跪好,惶恐说道:“姑娘这般好脾气的人竟朝着老奴发脾气,那定是老奴的错。可老奴自幼服侍姑娘,事事顾虑姑娘,实在不知哪里惹得姑娘发那么大的火。”
陆二姑娘陆亦亭看向屋外,母亲拖着病痛的身体,还不忘敲锣打鼓的朝四邻炫耀六王妃娘娘怀孕的消息。
没人会关心她,究竟遭受了什么。
她已不是完璧之身,有哪个世家贵族肯要一个婚前失节的女人?那天的事情,姐姐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有天姐姐“不小心”告诉了母亲,那母亲会怎么做?
二姑娘陆亦亭想着那天进六王府发生的事情。
这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
先是母亲生病,万分无奈下由佟妈妈随行进了六王府邸。府邸那么大,她如何偏偏就闯到六王爷怀里?
二姑娘陆亦亭死死盯着佟妈妈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好一个任劳任怨的忠仆,怪不得母亲这般器重你!可你的夫君死得不明不白,你当真不想去报仇?把着我的珠钗威胁我,当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佟妈妈跪伏在地上,瘦长的脸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说道:“我家那口子走了,老奴心像是死了一半。可老奴总要活下去,所以老奴感恩姑娘能给一口饭吃,哪里会敢要挟你?还记得您刚出生时,大姑娘得了风寒,你还在襁褓中,大娘子分身乏术,是老奴没日没夜的抱着您,哄着您。老奴没有孩子,说句越上的话,老奴看您就跟看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您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老奴。”
这话,听得甚是感动。二姑娘陆亦亭捏着手帕,心里不禁也在打鼓……
她虽是陆府嫡女,却不在母亲身边长大,父亲出了事,母亲能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出去,任六王爷觊觎她的容貌……
而祖母呢?她的眼里撕扯着嫉妒,祖母从来都只会抱着陆亦雨那个丫头,心肝似的护着、宠着……
只有她,没有人是全心全意的爱她、为她谋划的~
佟妈妈面上依然慈爱,见二姑娘陆亦亭神色有些伤心,便继续趁热打铁道:“是大姑娘告诉老奴,竹院种了满院的玫瑰,让老奴找个由头带您过去,谁成想会闯下这弥天大祸。”
陆亦亭想着佟妈妈说的话,若是无人指引,佟妈妈怎么也不会找到竹苑,而她,更不会与六王爷碰面。
除非,是有人设下的陷阱……
佟妈妈见火候差不多了,又温柔说道:“姑娘,您说该不会是大姑娘吧。她一直怀不上孩子,偏偏这个时候有了,该不会是想……”佟妈妈看向陆亦亭的肚子,作出恐惧的模样,忙摇头道:“您还未出阁,大姑娘再期望子嗣,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定是老奴多想了。”
二姑娘陆亦亭身子微晃,眼中一片惊慌。
早前戏本里就流传着狸猫换太子的话本,难不成大姐会将这念头打在她亲妹妹头上?
见达到预期的效果,佟妈妈眼里愈发得意,二姑娘陆亦亭跟她母亲一样,都是极其多疑的。如今她种下怀疑的种子,即使不能让这两姐妹反目成仇,也能让她们的关系疏远。
她紧跟着,继续说道:“姑娘可要仔细为自己打算,否则,又要像小时候那般为她人做嫁衣。”
小时候?
是啊,小时候的陆家二姑娘,面容姣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被嫡长姐压得死死的。
指望母亲主持公道?此时的母亲只有身为六王爷岳母的荣耀喜悦,说不得还会说她不择手段的陷害嫡姐!
她该怎么办?
佟妈妈见机,又紧跟着说道:“姑娘,你是府里顶善良的,容貌才华又是最顶尖的。你可不能在这件事情犯了糊涂,若是大姑娘真的在大娘子那里说了什么!让你低嫁,你可是一辈子要看大姑娘脸色!”
那怎么可以!
同样是嫡女,凭什么大姑娘陆亦若能青云直上?而二姑娘就要被人踩在泥土里,被千人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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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居安堂的陆老夫人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她将空碗放到桌上,道:“今儿个高兴,吩咐全府上下加餐,都多少年了,咱们没那么痛快过了。”
五姑娘陆亦涵失笑,自打回到明宇轩,祖母的性子愈发像个小孩子了~
陆老夫人继续吩咐道:“涵儿,你大姐姐这几日身子不便,你是娘家妹妹,要多去看看,孕妇最要的便是心情舒畅,你时常过去,她也能开心些。”
陆亦涵微微垂眸,从那次祖母罚站陆二姑娘陆亦亭后,陆亦亭便很少来祖母这里看望。即使不小心遇到了,也是别别扭扭的行礼,看得人很是隔应。
她自幼与陆二姑娘一起长大,她的脾气秉性还是知道一点点的,二姑娘陆亦亭总是埋怨大娘子将所有宠爱给了大姑娘,更是怨恨祖母总是偏爱她,自怨自艾地说自己是没人疼爱的野草。真是蛇心不足能吞象,也不想想是否是自己的性子太过刁钻不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