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已经施完了法,上来四五个男人,将马致远抬起来向寨子走去,众人再次谢过白袍公子便散了,秀娘跟在马致远后面,看他面色平静了许多,心中悄悄欢喜。
赵婉儿提着裙摆小跑到李玄机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绣着花卉的手帕,准备给他擦擦汗,却突然愣住了,然后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丢下手中绣帕,颤抖地摸向他的脸庞:“玄机哥哥,你脸怎么这么白,别吓婉儿啊。”
李玄机本来就很白,特别是进入化炁之后,整个人面如冠玉,只是如今更加苍白了几分,嘴唇都没了血色,看上去就像是生了大病的文弱书生。
看到赵婉儿的反应,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轻轻后退一步,躲过红衣女子伸过来的手,轻声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婉儿姑娘不用大惊小怪。”
玉昆仑大踏步走了过来,看到小公子如此模样,脸上瞬间挂起了戾色,恨恨说道:“都是这些草寇,让公子去对付他们那个什么狗屁大当家,害公子受了一掌不说,今天还要帮他们救人,实在是贪得无厌,末将这就带兄弟们去把他们全部杀了!”
李玄机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的人命就是这般不值钱,有能力的人想杀谁就杀谁,和杀个鸡一样,不会有丝毫负罪感,天经地义而已,见玉昆仑怒气冲冲提着铁枪转身要走,沉声说道:“玉校尉,这事是本公子自愿的,不可迁怒于青山寨,吃完饭我们就走。”
说完转身就要往青山寨走,突然眼前一黑,忍不住踉跄了几步。
两声惊呼响起,玉昆仑和赵婉儿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他的手臂,关切神情不言而喻。
李玄机朝两人笑了笑,没有挣脱,返回了寨子。
吃完了一顿不温不火的早饭后,寨子里的人知道神仙公子他们要走,连忙准备了几匹劣马和一些银钱做谢礼。
李玄机谢绝了银钱,收下了几匹马,与他们道了声别,便又踏上了路程。
山林中一辆青绿色马车缓缓行驶在小路上,周围几个骑马佩刀的汉子面色都有些愁容,如今小公子身体不适,连最喜欢的马都不骑了,破天荒坐进了马车里。
驾车的玉昆仑满面寒霜,可山路难行,再急也没有用,心中祈祷着小公子可千万别有事。
李玄机卧躺在一侧铺好的丝绸被子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随着摇晃的马车闭目养神。
丫鬟小青早早就识趣地让开了位置,出去坐到了玉昆仑的边上,留下赵婉儿和李玄机两人。
第一次看到如此神情的李玄机,赵婉儿心如刀绞,悄悄抹着眼泪,不经意看到李玄机望着自己,抽泣道:“婉儿以后再也不求玄机哥哥去帮助别人了,婉儿只想让玄机哥哥好好的,这次要不是婉儿..”
李玄机打断了她,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婉儿姑娘知道一个人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吗?是善良,只不过在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一定要认清楚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才是大善。”
赵婉儿狠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拿出绣帕想给他擦擦汗,被李玄机头一歪躲了过去,就听到他说道:“本公子不是很喜欢别人碰我,还请婉儿姑娘多担待些。”
红衣女子讪讪收了回手,咬着嘴唇,心中有些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朗声说道:“阿弥陀佛。”
一个面容枯槁的黄衣老僧站在马车前面,双手合十。
玉昆仑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这和尚为何要拦我等去路?”
老僧神色肃穆,抬头看了一眼马车,说道:“贫僧发现了妖气,特来查看一二!”
玉昆仑勃然大怒,抽出身边铁枪,一个蹬腿,越过马匹,长枪直指老僧迅猛刺去,口中怒喝:“你这秃驴胡言乱语,给老子死!”
见男子一言不合就杀了过来,老僧也不动怒,身子一偏躲过铁枪,继续说道:“贫僧并没有恶意,还望施主停手。”
早就一肚子怒火的玉昆仑哪里管他那些,右脚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止住前冲的态势,手中长枪迅猛划出一个大圆,来了个横扫千军,呼啸成风。
老僧神色淡然,头也没回,双腿弯曲轻轻一纵,跳起一丈来高,落下时双脚刚好踏在了铁枪上,不见如何用力,铁枪就被他踩进了泥土里,纹丝不动。
其他几个玄甲营甲士见玉校尉吃了瘪,纷纷抽出战刀跳下马来,杀气腾腾地杀向了老僧。
“住手!”,车帘掀开,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袍公子走了下来,看着老僧,眯眼笑道:“我这几个手下有些唐突了,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玉昆仑几人不得不停了手,只是仍然将老僧死死围在其中,只要他表露出丝毫异动,就要让他人头落地。
黄衣老僧丝毫不在周围意杀意浓烈的几人,盯着白袍公子看了半天后,双手合十,弯腰道:“公子大善也!”
李玄机使了个眼色,让玉昆仑几人退下,平静说道:“大师没事的话,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奉陪了?”
老僧闻言竟真的退到了一旁,温言说道:“如果公子自感身体不妙,可不妨前往大凤山清露院一试,有人问起,就报贫僧名字,贫僧法号‘方正’。”
李玄机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真诚道:“谢过大师。”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老僧回过头,轻声念道:“行过三万六千里,方知眼前是真人,善哉善哉。”
老僧轻轻踏出一步,身形瞬间出现在了十丈之外,紧接着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日暮西垂,一辆马车驶出了受水山,乘着晚霞,驶进了凤阳城。
凤阳城作为南露州排的上名号的城池,虽然不如南露城广袤雄奇,但却名声很大,得益于城中青楼林立,大小足有三十多家,每年到六月评选花魁的时候,城中更是热闹非凡,甚至有不少从京城各地不远万里前来观看的人,一掷千金,所以就有人私下戏谑地把凤阳城叫做“美人城”,委实是这里青楼太多、名气也太大了些。
刚进入城门,众人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气,玉昆仑皱了皱眉,派人打听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驾着马车驶了过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多是提着酒壶的汉子,或是携美而行的年轻公子,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顺着主干道行驶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人就渐渐少了起来,马车在路尽头拐了个角,在一栋高大建筑停了下来。
这栋客栈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叫“凤凰阁”,是凤阳城最大的客栈,足足有五层,里面名目繁多,可以饮酒作乐,也可歇息吃饭,就是价钱贵的离谱,一般人消费不起,这里或许叫酒楼更加合适。
酒楼门口两个伶俐的小厮,一见有七八个骑马汉子和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赶紧迎了上去,弯腰笑着问道:“几位客官可是要在凤凰阁下榻?之前可有预约?”
玉昆仑面色一冷,沉声问道:“还要预约?咋的,没预约就不能住了吗?”
察觉到英武男子身上那股酷烈气势,两个小厮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青衫公子从大门里面走了出来,兴许是喝多了,晃晃悠悠脚步虚浮。
一身红衣的赵婉儿走下马车,恰巧被此人看到,这个年轻公子哟了一声,朝马车晃了过去,边走还边口齿不清地叫道:“红衣小娘子,来陪本少爷再喝一杯,本少爷有的是银子!”
玉昆仑眉头一挑,走到那人跟前,对着肚子就是一脚,怒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给老子滚远点!”
青衫公子惨叫一声飞出了两丈远,摔在地上,扭头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酒水,臭气熏天。
四五个候在一旁的家丁,见对方人多势众,且个个凶神恶煞,赶紧扶起自己公子,灰溜溜地上了一辆马车。
这下两个小厮更不敢说话了,谁曾想到这波客人竟这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居然连城主府的张公子都敢打。
正手足无措时,大门里一位有着桃花眸子的妇人,扭动着腰肢走了出来,朝两个小厮摆了摆手,小厮连忙弯着腰退回到了门口。
先前这波人打张公子,她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不知道这波人究竟是真的胆大包天,还是有眼无珠。
妇人笑意醉人,望向穿着普通却气势不凡的英武男子问道:“不知几位贵客可有预约,或者熟人?倒不是说来我凤凰阁一定要预约,只是怕有些贵客忘了,好心提醒,再者如有预约的话,我们也好早做准备,还望诸位海涵”
妇人说话的时候,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马车边上的红衣女子,心中感叹,百花楼的花魁也不过五次吧。
玉昆仑这次却没有说话,和其他几位兄弟安顿好马匹后,恭敬地站在一旁,军武出身的几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萧杀气势。
妇人正惊异时,马车里缓缓走下一位白袍公子。
妇人眼前一亮,连忙施了一个仪态万千的万福,这人他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