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儿,豹哥才不耐烦的开口说道:“有事快说吧。”
席城整了整思绪,对豹哥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豹哥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来。
“你不觉得你说这些非常的虚伪吗?我也不是傻子,那些客套的话就免了吧,你费尽心机将我弄成现在这样,目的达到了,应该高兴才对,千万别在我面前表演虚伪的猫哭耗子假慈悲,不然我会看不起你的……”
豹哥不管在什么情况和境地下,他总是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这是他的风采,哪怕他现在穿着象征着犯罪的衣服,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傍身的东西,仍旧一身傲骨。
席城见豹哥这么说,倒是也释怀起来,没错,豹哥这才是真的的汉子,大男人就不应该婆婆妈妈的,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这样太矫情了。
“呵呵,想必聪明如你,已经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了。”
席城无奈的看着豹哥。
“你是为安好好来的,是吧?”豹哥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没错,我的确是为了安好好的事情来的,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们之间因为你而吵架,决裂,我们……”
还没有等席城说完,豹哥便伸手拦住了席城想要说的话,大笑道:“真是好笑,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我呢?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请不要将责任都推在别人的身上。”
“不,那不一样,我知道安好好是因为心怀内疚,所以才迟迟不能原谅我,但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你今天在监狱里所遭受的一切,这原本就是你应该受的,你敢说我有冤枉你吗?”
席城很激动,他告诉自己,无需为豹哥现在的处境感到抱歉,他不是安好好,只有安好好那种矫情的女人才会搞不清楚状况。只能一味的被自己的情绪利用。
“刚才还一副假慈悲的模样,怎么,现在就露出真面目了,我自己什么样子我自己知道,我现在身处监狱,难道不是因为你?你倒是很会自我安慰啊,站在正义的一面,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很好,席城,我也没看错你,你是一个聪明人。”
豹哥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席城很是不解。
“其实,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吵架的,过去的事情,咱们都有错,以后不提也罢,今天我来主要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席城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忍着心中强烈的不适,低声下气的请求豹哥。
“对不起,我想我并没有必要帮助你。”豹哥一口回绝了席城的请求,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席城希望他做的事情。
“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安好好一直痛苦下去吗?如果你知道她现在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你会改变心意。”席城朝着豹哥大声的叫了起来。
旁边的狱警在一旁示意他不可以这样,要保持情绪上的平静。
席城连忙重新坐了下来,平复后心情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拒绝见到她,是不是你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她现在因为你的事情变得非常的颓废和内疚,她还拒绝身边任何人的靠近,难道你希望她后半辈子都活在这种情绪和生活之中吗?难道你不觉得她身边应该有一个人照顾她吗?……”
席城的话不知道豹哥有没有听进去,但是他已经尽力了,希望豹哥就算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也看在曾经爱过安好好的份上,能让她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一点。
时间已经到了,豹哥被人带走了,他的脸上仍旧表现得非常的平静,监狱里的生活对他来说既是一种折磨和煎熬,同时也是一种磨练。
他不会轻易将情绪表达在自己的脸上,这不是他的为人处世。
席城殷切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下去,看这效果,这一趟是白来了。他仍旧没有处理好自己的问题的能力,颓然的坐在车中,安静的发了好一会呆,才无可奈何的离去。
安好好现在就好像一座冰山一样,拒绝任何想要靠近她的人,她甚至笃定的相信自己就是一个灾星,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她对自己的下半生已经没有打算了,得过且过也好,反正怎么过都是一生。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再也不需要为了钱去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了,她可以放任自己的情绪,每天心情不好就宅在家中,每日浑浑噩噩的过着,反正她已经有了挥霍不完的钱了。
只是夜深人静的事情,她的内心还是非常的空虚,镜子中的自己早已经不年轻了,又一年快要过去了,眉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细密的皱纹。
她倒不是有多害怕这些皱纹,早就已经坦然的接受优雅老去的事实,她不惧怕变老,不惧怕未来要发生的事情,钱是底气。
突然想到喜宝,不知道她的眼角是否也爬上了皱纹,她那么爱美,估计是接受不了皱纹怕到脸上的,说不定现在又在医院里折腾,想着怎么把脸上的任何一点小瑕疵给去掉,永远保持一张完美精致的面孔。
自从安好好经历过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她都无心关心其他的事情,她不知道当日因为她突然的不辞而别,给喜宝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她也不知道,在她经历的各种糟心的日子中,喜宝也在经受着各种折磨,沉浸在自己生活中的人,是不会花精力和时间去关心别人的。
一如安好好,她虽然已经回到了这个城市,但是她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喜宝,也没有主动去打听过她的消息,而喜宝也从来没有再关心过她。
两人像是陌生人一样,变得无比的生疏,从什么时候起,安好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生活总是不容易的。
她一个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了许久,天边不知不觉已经露出了微微的光芒,一个夜晚便在这样的失眠之中过去了,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安好好分明看到了自己脸上挂着的黑眼圈。
脸色蜡黄,头发枯燥,眼神黯淡无光,脸上的皮肤冒着油光,那个样子分明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家庭妇女才应该有的形象。
安好好咧嘴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笑,谁在意呢?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反正她也不在乎。
日子还是要照样过下去,安好好洗了把脸,一头扎在床上,现在的她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有时候醒来是黄昏,秋天的夕阳非常的美丽,她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夕阳将天边的云彩镀上一层金光,让她的内心莫名的平静。
夕阳将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能看到人们在公园里散步嬉戏的情景,安好好觉得那些人很美好,不像自己,整日窝在屋子里,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很快夕阳便会随着太阳落下山去,夜晚的风也开始变得清凉起来。
安好好仍旧保持着光脚踩在地板上的习惯,脚底传来的冰凉的温度,会让她有一种刺激的快感,肚子好像不吃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非常的饿,安好好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神仙了。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的突兀,安好好吓了一跳,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呢?
“喂,你好。”安好好懒散的接过电话,感觉自己闭关太久,都快丧失语言的天赋了,过去她是个哑巴,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回到哑巴的状态,现在,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变成哑巴自在。
“安姐姐,你怎么回事啊,电话一直不接,急死我了。”
安好好心领会神,会叫她安姐姐的人只有阿正,他那边似乎非常的吵闹,记忆回到很多天前,安好好突然记起来了,阿正现在已经不是豹哥的小跟班了,他找了一份正经的工作,好像在一家不错的酒吧当服务员。
阿正想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过度,将来再作其他的打算。
“啊,阿正啊,有事么?”安好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正听到了安好好如此的回答,即使在电话中,也有一种要跳脚的感觉。
“姐姐,你不知道你已经失踪了好些时间了吗?我白天去找你也不见人影,手机总是打不通,怎么回事呀?”
阿正质问安好好,安好好才想起来,因为白天蒙着头呼呼大睡,估计是没有听到,而手机,鬼知道它在什么角落,现在接电话也得靠缘分了。
“我……我……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安好好实在想不出什么适合的理由去让阿正对她放心下来。
“你这么大的人了都照顾不好自己,我能放心就怪了,今晚酒吧有一个活动,很多人来参加,你来吗?”阿正找了安好好好些天了,就是想让她多出来走走,也许心情会好许多。
安好好本能的拒绝阿正。
“我已经困了,酒吧那种地方是你们年轻人去的,姐姐年纪大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安好好回答道。
“不行,今晚你必须来,你知不知道,今晚的活动很精彩,而且我觉得你会喜欢的,再说了,以后不许再说自己老了,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年轻漂亮。”
阿正要求安好好一定要到,这让安好好很是为难,她实在不愿意走出这门,更不愿意去那种灯光缭绕,音乐吵炸天的地方。
“我真的不去,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改天给我买点吃的回来吧。”安好好连出门的心思都没有,但是冰箱里已经弹尽粮绝了。
“安姐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不管,今晚你不来也得来,我现在就来你家抓你过来。”
阿正挂了电话,安好好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阿正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呢?为什么要如此激动的让自己去参加一场毫无意义的酒吧活动呢?难道最近又是什么节日到了吗?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又搞活动呢?
还没有等安好好想清楚这些问题,门铃已经响了起来,外面响起了阿正的声音。
“安姐姐,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想不理我,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下去。”阿正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
为了避免邻居们被叨扰到,安好好连忙起身把门打开,将阿正迎进门来。
阿正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打量着安好好,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道:“安姐姐,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这哪里还是你自己啊?”
阿正将安好好推到了镜子面前,安好好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这幅尊荣。
“有什么不对吗?这就是我!”安好好理直气壮的说。
阿正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好吧,安姐姐,时间不多了,你赶紧打扮打扮,我带你去找乐子去,你整天闷在家中,迟早会闷出病的,我一定要把你的心病治好。”
阿正从安好好的衣橱里找到一两件暴露一点的衣服让安好好换上,安好好为难的不愿意换。
“太别扭了,我不穿那件衣服。”安好好拒绝。
“姐姐,你这是去酒吧玩,难道你想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去吗?”阿正不解的问。
他不知道安好好其实很少去酒吧,唯一一次去酒吧喝醉了还遇到了豹哥,让她的人生充满了那么多的变数,所以酒吧对她来说是一个禁地,一个她不愿意去也不愿意回想的地方。
“阿正,我真的不去酒吧玩,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困了,想睡觉。”
安好好索性耍赖,赖在沙发上不起身。
但是阿正没有妥协,他威逼利诱安好好,一定要让她去酒吧散散心情。
安好好迫于无奈,只能答应了阿正,但是他选的衣服,安好好是不能接受的,因此她还是穿了一身不合时宜的休闲衣服,脸上也随意的化了一个淡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病容。
“这才是你嘛。”阿正看到安好好重新打扮过后的样子,心满意足的领着安好好出门了。
安好好觉得特别的别扭,外面非常的热闹,这种热闹和以往不一样。
“阿正,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感觉今天有点不一样。”
安好好疑惑的问道。
阿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摇着头对安好好说:“安姐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就知道你忘记了这个重要的节日,今天是七夕啊,中国的情人节。”
“哦,难怪呀,今天外面约会的人如此之多,难怪啊……”安好好的内心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