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昆不知道,因为他拉黑了小芳,连同微信qq,可把小芳吓坏了,当时就要找车去济南,被家人劝住。不就是小两口闹闹矛盾,过几天就没事儿了,最好能晾一晾陈昆,不然以后怎么压得住他?再说,大过年的到哪儿找车?走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到镇上,然后坐班车去县里,再转道去市里,最后才能坐火车去济南。
“早知道让他家先买一辆车给你,瞧瞧,现在到哪儿不麻烦?”小芳的弟弟嘀咕着。
小芳白了他一眼:“买了是你开还是我开?他家有那么傻?”
“呵呵,你不是说他家挺有钱的吗?我们也不多要,不就是几十万?能娶到像我姐这样漂亮贤惠的大学生,他家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我都觉得亏得慌!”弟弟嬉皮笑脸地道。
小芳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想把我卖了啊?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让人听见不笑话?以后啊,你也要争气,不许再在外面胡闹,好好地做事儿,爸妈都指望你呢!哎,让你读书你偏偏不喜欢,要不,还是去学一门技术好了,不比三流大学毕业的人差。”
“我才不呢!”弟弟撇撇嘴,“我就想做生意,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咱别的不说,就靠山吃山,收购我们这里的土特产卖出去肯定也能发财。现在不就没本钱吗?”
没想到,最后一次统计人数时,陈家的八大姑七大姨统统要来参加婚礼,比先前预计的人数增加了三分之一。而陈益的几位至亲,除了说陈老太感冒了不太舒服,其余人都会到场,包括陈美凤的亲家。这些人,都是陈佳亮代表陈益通知的。说实话,陈益很不高兴。他们和咱有啥关系?从他爸去世后就断了往来,现在一个个都跳出来了,什么婶儿姑叔伯哥姐弟妹等等,一大堆人,谁知道谁?恐怕,其中少不了陈家人的功劳吧?
陈昆接过手机,笑呵呵地道:“益哥,猜猜我是谁?哎呦,你是贵人多忘事啊,连自家兄弟都记不住了!我是小昆啊!好多年不见,我爸老是以你为榜样教训我,这些年我就是在你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益哥,你结婚咱毛遂自荐给你当伴郎行吗?一准儿不给你丢脸!”
陈益挑了挑眉,淡淡地道:“多谢了,不过不用劳驾你,伴郎伴娘都已经找好了。”
陈昆深表遗憾,陈益不等他多说,挂断电话。陈昆耸耸肩,对陈佳亮道:“瞧瞧,益哥这脾气和小时候一样呢,还是不大理我。”小时候,陈益一直都不爱和他们玩,或是静静地看书,或是站在一旁发呆,挺怪异的人。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人家是瞧不上咱呢!就像婶儿一样,对他妈和姑冷冷淡淡的。可是,对小孩子很和善也很有耐心,或许是当老师的职业习惯吧。
与陈家相关的亲戚要来,董钦学校的老师要来,连林欢高中校长不知哪里听说了也打电话说老师们要来,还说,陈益也是从该校毕业,也是该校的骄傲等等。拖家带口的,最后算下来,就多了一百多人。急忙联系“鲁食天下”,酒楼经理表示没问题,咱三层楼,地儿宽。
去张老那儿拜年时,陈益和伊丽莎白见识什么是华夏的核心,一层层的关卡,随处可见严阵以待目光凌厉的军人。再次确定这便是自己的同事兼上司张欣宁的爷爷奶奶的住所,陈益才明白为啥董文浩和林豆都一脸严肃。
一大堆人,长辈们个个严肃,小辈们也正襟危坐。林欢他们的到来,让大家暗暗松了口气。董文浩悄声在陈益耳边介绍各自的官职、来历,陈益手心捏满了汗水。今天只是张老一房。
相互见了礼,李奶奶打趣道:“笑笑,你这次来可让你破费了,来来,赶紧,奶奶特意给你们准备了大红包。”说着,就掏出几个胀鼓鼓的红包出来。
张欣然嘟着嘴不服气地道:“奶奶,您可不能偏心,凭啥我们就只得了一百块压岁钱?”
李奶奶白了她一眼:“礼尚往来,你可没有笑笑这样孝顺。”
“呜呜,奶奶,您嫌贫爱富,这是不对的!”张欣然捂住脸假装委屈。
林欢笑盈盈地接过:“欣然姐,后天我请你吃饭!”
“后天本来就要去参加益哥的婚礼好不?”张欣然翻了个白眼,“再说,我好意思白吃吗?总不能给你丢脸不是?哼哼,为了会所能得到天意的支持,咱也不敢是不?”
张欣妍挽在她的胳膊安慰道:“会所生意好,你姐我也间接受益,要知道,现在公司实施股权激励,好歹我也是天意园林的高管之一。妹子,今年年终分红就看你了!”
董文浩也一脸乐滋滋地接过大红包,林豆手里也被塞了一个,剩下两个,陈益腼腆地笑着:“我,我们就算了,多大人了,哪好意思?”
张欣宁笑道:“就甭客气了,咱们都有。”
张老轻咳了一声,对李奶奶道:“我这当家作主的还没说话呢,你咋就抢先了?”
说着,也掏出几个红包摇了摇:“来来来,赶紧给老人家拜年,今儿我难道大方一次!”
当陈益和伊丽莎白惴惴不安地接过“压岁钱”,不料,张老又掏出一个更大的红包,道:“后天你们结婚,我和你们李奶奶就不去了。”
“这,这,不用了!”陈益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哪里敢收。
林欢笑道:“张爷爷,好像咱们今天是特意来收红包的,以后我可不好意思来了!”
张老不由分说地一把塞在陈益手里,呵呵笑道:“我可巴不得你天天来,那样我就有口福了。”
接下来,张欣然的大伯、父亲、小叔也各自给了厚厚的红包,且陈益都是双份。陈益满脸通红,只觉得烫手。
见孩子们都很拘束,李奶奶便对张老道:“你们爷儿几个赶紧去后面书房待着,板着脸咱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张立国深深地看了林欢一眼,点点头:“那行,欣杰、欣扬,你们陪小林他们说话。”
“是!”张欣扬习惯性地立正敬礼。
张欣宇搂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二哥,你以为还是在部队啊?小心把笑笑吓跑了,奶奶可饶不了你!”
“是啊,笑笑可是咱的领导,我还盼着今年能拿高红利呢!”张欣宁也笑道。
所谓“礼尚往来”,董钦却没有准备,正着急,林欢从包里掏出一大把红包递给她,她愣了愣,笑着接过:“大孩子小红包,小孩子大红包。”
老大张欣杰痛快地收下:“呵呵,今儿我可是托了笑笑你们的福,都好些年没收到过压岁钱了!”
“大哥,你好歹都是一县父母官,都当爹的人了,咋还好意思和咱们争压岁钱?还是让我替你保管好了!”张欣然伸出手,笑盈盈地道。
张欣杰连忙捂住口袋:“不行,这是我的私房钱,你嫂子管得严,平时我兜里就没超过一百块钱的!媳妇儿,这次咱就不上缴了吧?好歹过年让我撑撑脸面。”
他的妻子羞红了脸,嗔道:“你要私房钱干嘛?吃穿都是我负责买,有钱你也没地儿用,还是归公的好。”
众人大笑。张欣杰撇撇嘴,正色道:“我是在给儿子攒教育基金呢!儿子,你的压岁钱赶紧交给老爸保管,咱存银行赚利息去,以后你读书可花钱了,你千万不能交给你妈,她拿去肯定会变成脸上的化妆品!”
正在啃红包的小朋友乖乖递给他:“买糖!”
“行!明儿爸带你上街买糖葫芦!”张欣杰连忙放进兜里,一脸的得意。
“两个!”小朋友伸出一个巴掌。
“行!”张欣杰痛快答应。
小朋友高兴地拍巴掌:“爸爸好!”
张欣政捂眼睛:“傻小子!”
轮到张欣扬了,一身戎装一脸严肃的他难得地红了脸:“谢谢董姨!”
张家唯一的小朋友今儿是最高兴的,因为他收获了一堆大红包,都能买好多冰糖葫芦了。他爸还给他保证,再额外奖励他一个棒棒糖。
随后,李奶奶便将大孩子们赶到一边儿去交流感情。
张欣政把林欢叫到一旁,嘿嘿笑着:“笑笑啊,有个事儿想让你帮忙呢!”
“欣政哥,你就说呗,甭客气!”林欢笑道。难道是想买首饰送女朋友?
张欣妍走过来,瞪了他一眼,道:“三哥,我都说过了,公司资金投向早就确定了的,你就不要难为笑笑了。今年,公司大大小小数十个园林绿化项目,都等着米下锅呢,如果全靠外购花木,得少赚多少钱?所以,近两年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花木基地建设,中药材暂不在考虑范围。”
林欢懂了,原来是想让公司投资中药材种植啊!不过,这和张欣政有啥关系?张欣政解释,年后他便将到贵省某贫困山区工作,既然是山区,自然最大的、唯一的资源就是山了。
“笑笑,贵省盛产药材,全身要用植物共四千多种,品种多、质量好,被誉为‘地道药材之乡’,我认真查阅了资料,当地可见到天麻、杜仲、石斛、黄柏、太子参、丹参、黄精、灵芝、浙贝母等数百种中药材,气候、土壤、水质都非常适合野生药材种植!”张欣政是早有准备,拿出一叠资料就开始介绍。
张欣妍毫不留情地打击:“要致富先修路,有山有水环境适合有啥用,难道咱们肩挑手扛地把苗种运进山里,收获时又花费巨额人工费运出来?还有,山高密林的,怎么管理?不外是咱们公司与农户或乡镇村签订土地山林承包或租用协议,公司提供种苗和技术服务,建立中药材种植基地,或者与农户签订最低保护价收购协议,或者让当地农民参与种植和管理咱们支付劳务费,总之是让当地农民和政府得益,咱们公司承担所有风险。呵呵,你当咱是傻的吗?又不是成片平整的土地,一眼就望到底,出啥事儿立马知道。野外环境,种苗被破坏咋办?还没到采摘期就被人采了咋办?当地政府赔吗?这些年不是没有药材商试验过,可以说就没谁能收回本钱!”显然,张欣妍也经过了一定的调查了解。
张欣政急了,忙道:“咱就不能想个万全之策?”
张欣妍“呵呵”两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么多人都没办法,咱可没这能耐。天意发展到现在,很不容易,全都是笑笑一个人的投资,所以,三哥,你不能把她往火坑里面推,那不地道!”
张欣政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笑笑,当地农民太苦了,目前,人均年收入还不到五百块钱,住的是木头、枯草搭建的房子,或者干脆住在山洞里,不起饭穿不起衣上不起学生不起病吃,我……我真的不忍心啊!”
张欣妍报以一声“呵呵”:“咱不是救世主,让民众丰衣足食是当地政府的责任!”
张欣政沮丧地埋下头。这阵子,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当地农民带上富裕之路,一直在想,什么产业才适合当地。旅游?就修路这一项便是不可能的,代价太高。土地?问题的关键就是地少山多。靠山吃山?这些年,能采摘的都采摘完了,连野生动物都快被猎杀干净,除了蘑菇、木耳之类的土特产,便啥都没了,可现在也是呈逐渐减少的趋势。最后,他才将目光放在中药材种植上。那里的地理环境非常适合野生药材种植,只是生长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采摘的速度。
兄妹俩的争论,引来众人的关切。林欢笑道:“我可算听明白了。其实,不是没办法。”
张欣政一听,猛地抬起头,充满期盼地看着她。
林欢淡淡一笑:“如果当地政府能够作为担保人,不是乡镇,也不是县,而必须是市政府,如果市政府能担保天意的合法权益,我们不是不能考虑去那里投资的。”
“担保?要市政府担保?这,不太可能吧?”张欣政疑惑地道,不知她是啥意思。
林欢便道:“就是在合同中写明种苗类别及数量,到收获期必须不低于规定的数量和质量,在此期间,公司每月支付劳务费给村民,确保他们的基本生活,药材采摘后,按约定的价格收购。如果发生被盗或者质量不符合的情况,由当地政府承担天意的损失。”
张欣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办法好,如果当地政府愿意充当担保人,我们自然也愿意为贫困山区的繁荣发展做贡献。”
“是啊,总不能啥责任危险都推给投资者,当地政府就坐享其成吧?风险共担成果共享,这才是有作为有担当的政府!”林豆淡淡地道。
张欣政搓搓脸,道:“这事儿等我到了那里再做打算,咱现在不敢打包票做承诺。”
林欢点点头。不急,她是不急的。等把花木基地的事儿忙过来,肯定是要建中药材培植基地,如果能有效解决种苗的保护,有效降低企业承担的风险,她也愿意开展野外栽种,这样,药材的品质更好,也更有利于摆脱对花田空间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