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益看着那串数字,呆了呆。临走前,林欢与他私下交谈,知道他前期投资颇有收货,便提出借一笔钱给他,以后有收益了再慢慢还。陈益不肯要,林欢笑道:“是借哟,时限一年,我可要收利息的,权当存在银行了。难道益哥对自己没信心?”
如此一说,陈益便勉强接受了,坚持写了借条,但在利息上俩人发生争执,林欢执意说存款利息就行了。
以为像上次那样,但送董钦三人上飞机后,一查,居然是四十万美金!陈益大吃一惊,连忙打电话联系林欢,没接通,这才想起他们还在飞机上。上次是五万美金,投资几个月获利一万一千余美金,折合rmb就是七万。虽然不是非常理想,但业绩也算不错了,主要是自己太谨慎小心,如果稍微大胆一些,获利更丰。又是叹息,还是钱生钱利滚利赚得更快,可惜本钱太少。四十万美金!就算最保守的,每月百分之十的收益,一个月也有四万!因为刚入职,陈益的收入不高,税后年薪五万英镑,远远超过英国人均收入,但是,和自己理想中差距较大,因为你得除去房租水电日常开支等等,便剩不下多少了。如果不是想着将来的发展空间,他都要绝望了,花费了这么多钱出国留学,不知得多久才能把读书的本钱赚回来?百分之十的收益!只要用这四十万美金做投资,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购买一套房子。但是,林欢怎么这样有钱?不是才开办了公司,现在还没有产出吗?陈益犹豫了。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伊丽莎白一边用大毛巾揉着头发一边问,“是不是舍不得伯母离开啊?没关系,她们再过几个月要来,嗯,就是华夏的五一节,可惜现在没有七天长假了。”她尽量说华夏普通话,想着下次就能直接与董钦说话了。
陈益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仍是没有将林欢借钱的事情告诉她,淡笑道:“我是在考虑下一步的投资方向,希望订婚前能收获一笔房租。哦,莉莉,我母亲建议,可以在近郊暂时租赁一套房子,等以后手里宽裕后再买下。我觉得布拉克内尔还不错,交通方便、环境较好,价格也适宜。但母亲却从长远考虑,认为牛津更有利于今后的教育。你认为呢?”
伊丽莎白手一顿,惊喜地瞪大了眼:“乔治,真的吗?我们可以结婚了?”
看到欣喜若狂的伊丽莎白,陈益心底隐藏的那缕不甘慢慢消散。算了,人家对自己也算不错,即便家人一致反对仍然坚持和自己交往,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是她一直在身旁默默支持鼓励,才让自己保持斗志克服困难。“莉莉,谢谢你!”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陈益低声道。
根据陈思宁的介绍,陈家明天将举行盛大的晚宴,届时陈家所有人都会参加。
陈老共兄弟三人,老大老二在建国前便离开华夏,陈曦能够最终夺得掌控权,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小师叔,人多嘴杂,难免有人说话不经大脑,到时您不要理会他们,我会让思源跟着你们的。”陈思宁叹了口气,“父亲在考虑,是否将家族生意分成三部分,但又担心会被败光,一直犹豫不决。爷爷倒是说路是自己走的,好不好都怨不得谁。总之,此次聚会或许有些纷争。”
俗话说“树大分枝,儿大分家”,时间长了,总是免不了磕磕碰碰,何况是庞大的家产?但是,一棵大树总是从内部开始腐败,若是处理不好,数百年的苍天巨树也会轰然倒下。
对于生意上的事儿,林欢不懂。对于陈氏这样的大家族,她更是毫无体会。所以,不发表任何意见。另外,自己不过是到次作客,两天后便要离开,就算那些人再如何吵闹也折腾不到自己跟前不是?大不了,除了必要,其余时间或是听老师教诲或是待在房间里。
几辆车一直开到一处颇为可观的庄园,直接进入。因为过年,四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所以,仍然可以看到那一大片城堡式的建筑,以及四处的繁花绿树。
“小师叔,后面有个玫瑰园,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看。”陈思宁打开车门。
“终于到了!董老师好!小师叔好!哦,还有景先生!”一直张望着的陈思源急匆匆地跑过来,转到一旁拉开车门。话说,让他叫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林欢为“师叔”,他心里挺别扭的,但没法啊,父亲说了,只要敢对小师叔不尊敬,本年度的零花钱归零,还得自己去赚学费生活费。
陈思源笑呵呵地和景煜拥抱,殷勤地接过林欢手中的包,挤挤眼:“小师叔,爷爷说,您没到不许开饭,咱们一直等着你们呢!您听,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这怎么敢当?”林欢愣了愣,这会儿都已经八点多了,皱了皱眉,老师怎么受得住?
陈思宁拍了他一巴掌,道:“您别听他胡说,哪能真的一直傻等着,早就吃过晚餐了,这是特意给你们准备的小型欢迎晚宴,除了自家人,还有提前从各地到达的部分人。”
林欢等人并不饿,飞机上已经用过餐,虽然味道不好,但也能填饱肚子。
走进城堡,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过来。陈思烨迎上前:“欢迎董老师、小师叔、景先生,爷爷和父亲在书房,母亲在准备晚宴,你们先跟着思宁思源去房间换换衣服,九点钟晚宴正式开始。”
大厅内几乎都是年轻一辈儿,稍微年长的在偏厅。不少人跃跃欲试,被陈思源双手一拦,眼睁睁地看着林欢三人在陈思烨和陈思宁的带领下上了楼。
“caleb,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姐,怎么也不介绍介绍?”有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挤眉弄眼地吹了个口哨。
陈思源的脸一下子冷下来:“你是什么玩意儿,居然敢这样说话?那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是我的长辈!说来,你体内压根儿就没有流淌陈家的血,也算不上陈家的人,所以……”
“来人!”他扬声大叫,“把这位先生请出去,另外,传令下去,凡是和陈家没关系的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
“你!caleb,你太过分了,我祖母可是你的三堂婶!”年轻男子没想到陈思源居然会变脸,以前虽然俩人不太对付,但也没啥大过节,不就是看不惯陈思源有钱就任性,而自己老是紧巴巴的。
“呵——”陈思源轻蔑地一挑眉,“你母亲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咱们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清楚?你母亲不就是你祖母从外面带来的拖油瓶吗,不仅整天上蹿下跳,还撺掇着分陈家的家产,也不知那张脸有多大?哦,不懂啥叫拖油瓶?查查华夏字典去!滚,赶紧给我滚,看着就让人恶心!”
“john先生,请吧!”两名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将他夹在中间,不由分说地将他拖了出去。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陈思源冷笑着环顾一周,见两个偏厅不断有人探出头来,心里暗爽。咱早就看这些家伙不顺眼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收拾,现在也算是杀鸡儆猴。“怎么着?还有谁不服气?”他翘了翘唇,淡淡地道,“本来吧,来者是客,华夏有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过年的,无论是不是陈家的人,聚在一起乐一乐也是可以的,但偏偏某些人不识趣,想当恶客!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没有绅士风度了!还有谁想不通的,现在还有机会,不然,等到明天,呵呵……”
不少人眼中不断闪烁,就算心里不服气,但此时也知道不好争辩。行,就等到明天再说!有人想。
这时,一名四十余岁的男人从偏厅走出来,身边跟着一脸委屈的金发女人。“思源,john其实也没说什么吧,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他不满地道。
陈思源轻轻一笑,瞟了一眼那女人:“真是姐弟情深啊!可惜,按照血缘关系来说,你好歹还算是陈家人,至于她……不在考虑范围。”
挺复杂的。这两位是陈老大哥的次子(排行为三,陈思源得称三伯)的外室的儿女,也不知是啥眼神,外面年轻漂亮家世清白的女人多的是,偏偏被一个已有私生女的法国女人迷惑了,那时,陈思源的三堂婶还在。后来,三堂婶得了癌症,几年后,医治无效,撒手归西。于是,已经给三堂伯生下一子的法国女人就折腾着要转正,陈老的大哥一向传统,自然是不同意的。那女人也是能忍的,一直等到老人家病逝,终于云开雾散,成为陈氏一员。但是,族谱中永远没有她这位私生女的名字。
按照辈分来说,眼前两位与陈思源同辈,而刚才被赶出去的约翰又要小一辈儿了。
陈思源理了理领带,拍拍袖子:“jones女士,如果你没有要事,也可以回了,今天是给我小师叔一行接风,明天是陈氏一族聚会。哦,对了,你不是一直瞧不起华人吗?还多次公开表示华夏威胁论,要求扼制华裔企业在美国的发展。呵呵,你吃陈家的用陈家的,陈家把你养大,到头来却是养了一匹白眼狼!”
jones涨红了脸,颤抖着手指着陈思源:“你!你!不要太过分!按照法律来说,我也有继承权!”
陈思源狠狠地将指到自己鼻尖上的手打落,不屑地道:“回去问问你母亲吧,当年嫁入陈家时签订了什么协议?不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非陈氏子女,不得入陈氏族谱,无任何继承权。这里的陈氏子女,是指婚姻保护下的子女,私生子之类的不再考虑范围。”
不仅是jones,即便是她的弟弟陈思蔚也大吃一惊。婚姻保护下?他出生时,母亲还是情人的身份,直到七岁才被领入陈家的门。那么,自己算不算陈家的人呢?那个见鬼的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他想起了比自己小八岁的亲弟弟,以及前面的三位哥哥,他们好像得到的资源一直比自己多,一直比自己受重视。现在,他们都进入陈氏工作,唯有自己和姐姐jones被各种理由拒绝。族谱,他没有机会看,由家主保管。主要是他从没想过那个问题。jones没进入族谱的事情众所周知,毕竟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如果母亲是离婚倒也罢了,偏偏是未婚生女,还说不出女儿的父亲是谁。母亲家世非常普通,简直可以说落魄,读大学全靠自己打工赚取学费。
毕竟已经是年近四十,陈思蔚强忍着心慌意乱,对jones道:“john那里或是有些想不通,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
“可是……”jones哪里甘心,她还想着明天鼓动更多的人分割陈氏产业,今天联络的效果不太好,大多数人都不理睬她。
陈思蔚对陈思源点点头:“思源,我们先告辞了,明天再来!”不由分说地拉起jones就走。
“别啊,明天也不用来了,来了也没用!”陈思源毫不在意地提高声音,对一旁的安保人员递了个眼色,“给九堂嫂说,是不是跟九哥一起回去。另外,派人去找找jones女士的丈夫和女儿及其男朋友,陈家不是随意让人乱闯乱窜的,万一冲撞到贵客,谁脸上都不好看!”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这事儿是不是家主陈曦一手安排的呢?如果真是,明天的那场晚宴可就不好吃了。一众人,纷纷揣测着,也有人躲到一旁偷偷发短信。
“父亲,您还是坚持把产业分成三部分?但是,我有些担心。”陈曦小心翼翼地看着专注喝茶的陈老。
陈老抬眉瞅了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你二伯父还在,我自然不会如此说。但是,你现在看看,陈家还合适抱成一团吗?且不说现在几房的心思,就从政治来说,也必须得分!”
陈曦叹口气。无论是哪个政府,都不会允许一个强大到足以影响国家决策的家族存在。那么,如何分,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