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真相，越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赵若之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怀疑周以，但是很明显柳守军和案子脱不了关系，柳守军又是钱老爷子手底下的人。想到这一层，心里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也下不来。
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赵若之更是闲不住，索性回到了自己位于洛杉矶的工作室。她很清楚，如果一直躲在四维空间，只会让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
果然，赵若之回到工作室之后没有多久，阿飘便主动上门拜访。
“好久不见。”阿飘在赵若之对面坐下，还是像以前那样，脸上淡淡的，似乎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
“是啊，有一段日子没见了。”赵若之从一堆文件当中抬起头来。即使这段时间有人帮她打理工作室，但还是留了一大堆文件给她亲自处理。
“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赵若之笑道：“你千里迢迢从纽约赶过来不会只为了问我过得好不好吧？”
“如果我说是呢？”
赵若之愣了愣，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并没有接阿飘的话。
“听说你一直都不在工作室，最近也没有新的作品，所以想来看看你。”
“家里出了点事，回去了一趟。”赵若之随便找了个借口，“新作品很快就会有的。”她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还有一些新的计划也会有。”
“等着你的新作品。”阿飘看着赵若之，目光柔和，“还记得我们为什么闹掰吗？”
赵若之回想起当初赌气跟阿飘分道扬镳的理由，不由地轻轻一笑：“记得啊，是因为我跟周以闹翻了，一时赌气。”
“其实你跟周以之间最大的障碍还是柳晓绯，只是你当时一股脑地把气全都撒在了周以身上。”
“算是吧。”
“据我所知，从那以后，柳晓绯就再也没见过周以。”阿飘说，“既然问题已经不存在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合作的问题了？”
“合作？”赵若之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疑惑，“怎么这时候想起来跟我合作了？”
“我们之前一直都是合作的关系。”阿飘的语气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你以前就是我的老板。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差点忘了。”赵若之慢悠悠地收起手头的文件，“不是我太高傲，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我不希望你再来蹚这趟浑水。”
阿飘听言，警觉地眯起了眼睛：“蹚浑水是什么意思？”
“他的背景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
“我要谈的只是合作，商人最看重的只有利益。只要我能开出他满意的条件，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赵若之摇了摇头说：“实话告诉你，苏啸宇的家族中有人要除掉他，你现在掺和进来，捞不到一点好处。”
“这就是你说的‘浑水’吗？”阿飘笑了，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吗？”赵若之皱眉，“你跟柳晓绯好好合作，或者回国好好经营寻耀之华有什么不好？非要来我这里，纯属自找麻烦。”
“既然你都提到柳晓绯了，那我也跟你坦白，那个女人骗了我两千万，已经失踪一个月了。”
“什么？”
“我是说——”
“我听到了。”赵若之捏着眉心，眉间的褶皱更深了：“除了我，你还跟别人讲过这事吗？”
“周以也知道。”
赵若之猛地抬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什么反应？”
“我联系不上柳晓绯的第二天周以就知道了。他在美国的大部分资产都是由柳晓绯代为管理，柳晓绯失踪，他第一时间冻结了所有的财产，已经派人去找柳晓绯了。”
“柳晓绯代为管理”这几个字让赵若之感觉很难受，但现在不是去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柳晓绯毫无缘由地携款失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跟柳守军有关吗？柳守军的种种行为在赵若之看来，分明是疑点重重，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和柳晓绯是否正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
见赵若之久久不说话，阿飘先前懒散的心态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没事吧？”
“柳晓绯管理周以的财产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飘心里暗叫糟糕，“已经有一阵子了。”
“跟钱老爷子有关吗？”赵若之的声音有些生硬，“或者是跟柳守军有关？”
“这……”阿飘只知道周以和柳晓绯的婚约是钱老爷子自作主张为他定下的，也知道周以根本不可能和柳晓绯结婚。只是他要怎么解释，周以在美国之所以能够拥有这么多的财产，几乎全都是得益于柳晓绯天才般的商业头脑，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一种合作关系。
这种合作关系全都建立于这一纸婚约上。柳晓绯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天分去赚取能够让她挥霍的资本，但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带有铜臭味的钱，她要的是成为“周夫人”，继承钱老爷子的地位以及庞大的人脉。
柳晓绯的野心周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而对于周以来说，柳晓绯只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且能够随时抛弃的棋子。
这些话早就在嘴边，最后却被阿飘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说出来的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赵若之什么都没说，只是拿了外套，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透透气。”
“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阿飘跟着赵若之出了门。
“有烟吗？”夜晚的冷风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飘心下虽有些诧异，却依旧给赵若之点上了烟。
才刚抽一口，赵若之就被烟味呛得连连咳嗽。
“不会抽烟就别逞强了。”阿飘从赵若之手中夺过点着的烟，无情地扔在地上，踩灭了烟头。
“我现在心里很乱。”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早晚都会知道的，不能怪你。”
即使是夏天，洛杉矶的夜晚依旧还是有些凉。赵若之将外套拉链拉至顶端，脖子锁在里面，对阿飘说：“陪我随便走走吧，不谈工作。”
“好啊。”阿飘一口答应，“谈谈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吧。”
微凉的风把两人的思绪带回到某个阳光明媚的工作日上午。赵若之还是一个在象牙塔里遨游的女孩子，即使父亲嗜赌成性，也依旧没能带走她身上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孩子气。
这是阿飘看到她的简历以后，对赵若之的第一印象。
直到目光触及到那双深邃的眸子，女孩眼神中所藏着的故事，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为什么偏偏是我？”赵若之收到录用通知之后，心里只有这样一个问题。一起参加面试的女孩子比她条件好的不在少数，原本以为自己没有任何胜算，最后能够收到录用通知，除了惊喜，更多的是疑惑。
直到四年后，赵若之才向阿飘问出这个问题。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赵若之愣了愣：“只有这样？”
“你以为还有什么理由？”阿飘无奈地笑道：“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带来不一样的人生轨迹，我选择了你，你也接受了我的选择，之后会发生什么，其实命运早就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命运论者。”
“有时候不得不信。”
“事在人为。”赵若之看着阿飘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阿飘被赵若之看得一怔，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波涛翻滚，避开了赵若之的目光。
“你跟周以很早就认识了吧？”赵若之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这样的问题不应该问我。”
“我要是能弄明白这个问题，也不会来问你。”
“你不相信他。”阿飘没有给出答案，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不知道要怎么相信他。”
“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当局者迷。”
“那你告诉我，柳晓绯和阿以到底是什么关系？”
“利用。”阿飘说，“周以对柳晓绯只有利用。”
赵若之没料到阿飘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她原本以为周以和柳晓绯从小一起长大，多多少少有些青梅竹马的意思，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不告诉你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他所做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一旦走错一步，就连身边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你不该怀疑他对你的真心。”
“我只是在怀疑我自己。”赵若之垂下了眸子，眼神被漆黑的夜色所包围，让人分辨不清。
就在赵若之沉浸在自责之中时，街角窜出三个身穿黑色运动装，头戴鸭舌帽的男子。
“小心！”阿飘惊呼出声却早已经来不及。
赵若之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闷痛，便立刻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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