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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千引百诱(1 / 1)

<>和雅园中其他楼阁一样,这里也是独门独院。只见小院分内外两层,前院布置得像一个小花园,园子里蜡梅花开,自然清香。后院有座阁楼,阳台上挂的粉桃色纱帘随风飘飞,屋檐下挑着几盏大红纱灯,园子里笼罩着一层靡靡的气氛。凌云冲感到一丝异样的气氛,不觉停下脚步,黄坤也跟着站在他身后不动。忽然听见一阵古筝的声音从二楼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凌云冲一听就觉得这曲调不似那日无可的琴声,此曲音声靡靡,风韵狎.亵。而无可的琴音婉转悠扬,曲调明快轻柔,分明是不同的一首曲子。那弹奏之人会是无可吗?

带着疑惑,上到二楼,只见门是关着的,但听得琴声依然连绵不绝的从里面传出来。从雕花窗子看过去,房间里烛火通明,远远看见房间深处,珠帘相隔的内堂之中,坐在桌边抚琴的一个女子的身影,面庞看上去的确像是无可。凌云冲心下越来越奇,开口说道:“那日这时此门中,你的琴音不是这样哀婉幽怨,风韵不是这样靡靡绵绵。”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琴声立止,听得那女子说道:“数月不见,无可等候公子多时,难免思君情切嘛。”

因为距离有点远,凌云冲一听这女子的声音感觉还真有点像无可,只是音调有些妖媚,以自己了解的无可,不会有这种腔调,不禁心下大奇,自己妹妹怎么会这样呢?难道高寀在里面,所以不得不假装?于是礼貌回应道:“哦?是吗?难得无可姑娘久候。在下这不是来了吗?”那女子问道:“凌公子,你听我的琴音中还有什么?”凌云冲心念电转,随口调笑道:“还有矛盾。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是拿好酒把我迎进去,还是放狗把我咬出去。”听得屋里那女子媚声娇笑道:“凌公子可真会说笑话,难怪惹得人家春心荡漾,害得人家对你心心念念的。”凌云冲再多听两次这女子说话,仔细辨认,觉得这声音真是无可,故意问道:“这人家是谁啊?”把“人家”二字加了重音。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屋里那女子娇声娇气的道:“一夜.欢爱,难道凌公子这么快就忘记无可了吗?”凌云冲听着这话别扭死了,毕竟那是自己妹妹,怎么假装成这个地步?难道高寀真在里面?难道他想要自己喜欢上无可,疏离自己和任青阳的感情,他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对付青阳?继而想到当日听方正安转述,他推测到高寀设了个什么计,让任青阳看到了荷叶书签上和他肩膀上一样的纹身,以至于任青阳几乎以为他是高寀的儿子,伤心得在静逸茶居买醉。但他不知道任青阳以为他是高寀的儿子不仅是因为这个相同的图案,还有冯素玉转述给她的关于听高寀所说的凌云冲的身世。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暗忖高寀一计之后这又来一计,自己没和任青阳断绝关系,高寀就是不死心,企图用另一个女人把自己勾搭走,令自己移情别恋,这样他就可以放心的对付任青阳了。不过,这么看来,高寀心里已认定自己是他儿子。凌云冲想到当日在医馆,无可告诉他的线索,高寀听说他肩膀上有和荷叶书签上相同的图案,他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凌云冲猜想,再加上薛如忆临死前对高寀说自己是他儿子,高寀已肯定自己就是他儿子。现在他用这种企图离间自己和任青阳的手段,更证明了他认定了自己是他儿子。凌云冲只想了一瞬,便配合道:“这么说,是在下勾得姑娘念念不忘咯?那你还不快点请我进来,摆酒款待我啊?”那女子道:“公子请进。”凌云冲低声对黄坤道:“在外面候着。”黄坤微微躬身,应道:“是,督公。”凌云冲推门而入。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进得屋里,立时感到暖洋洋的,只见房中间生着一盆火,火烧得很旺。窗户紧闭,窗边立的两只青瓷大花瓶里都插满了黄灿灿的蜡梅花枝,一眼望去,满眼艳丽。房间内脂粉气浓香扑鼻,令人骨头酥麻。身临此种场景之中,顿感千种媚气,万种妖娆。凌云冲进惯风月场所,这种排场对他完全不起一点作用,虽有些许感觉,但无丝毫触动。他只觉得房间里气氛有些异常,纯粹是源自他敏锐的侦察力和判断力。珠帘相隔,有一内堂,步入房间深处,不经意地一抬眼,望见琴案上摆放着一架古筝,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果品点心,杯盘酒盏,坐在桌边斟酒的女子正是无可,只见她身披胭脂色烟纱长裙,领口开的很低,春光倾泻,胸前着一片红艳的菱形锦缎裹胸,双肩裸露,皓腕呈于轻纱,半隐半现。整个打扮和上次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天壤之别。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心下不由犯疑,脚下却没停步的走了过去,一撩衣摆,在她旁边落坐,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气,眼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今天怎么想到穿成这样?”无可娇媚一笑,说道:“一回生二回熟,还用得着在公子面前扮矜持么?”说着放下酒壶,两手一合,恭敬地把装满酒的酒杯递到凌云冲手中,媚笑道:“寒冬暖酒,请公子满饮此杯。”凌云冲道:“好。”随手一接。但见她脸上发出诱人的微笑,颇有挑逗意味,毫不掩饰一颗春心,赤.裸裸的勾人。凌云冲接过酒杯,审视着面前的无可,只见她具有矫情意味的献媚笑容,不断溢出靡靡之色,给火光一迫,更为妖冶。她的一双眼眸如春水荡漾,不经意地顾盼间自有风情无数,以招摇的姿态,瑰艳的俗,引诱着自己,全然不似自己妹妹那般雅丽清纯。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无可见凌云冲不喝酒,只一直注视着自己,以为他被自己的情.色所迷,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娇声说道:“房间里这么热,我来替公子宽衣吧。”说着就起身,伸手欲解凌云冲的衣服。凌云冲挥手一挡,道:“哎,不必了。”无可又坐下,望着他脸幽幽笑道:“公子怎么光看我,不喝酒啊?难道嫌这酒不好吗?这酒可比皇宫藏酒还要好几分呢,一般人可是喝不着的。无可特地斟给公子品尝呢,你快喝呀。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啊。”听口气,情意十分殷勤。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手上捏着酒杯,眼光还是不离无可的脸,试探的随口说道:“你今天,格外,漂亮。”无可咯咯娇笑,媚声说道:“你这张嘴真是会说话的很啊,总逗得人家好开心呢。”凌云冲只笑不语,仍是目光不移的瞧着眼前这个无可,但见她生得体态风流,如春后梨云冉冉,腰肢柔媚,似风前柳带纤纤,目光活泼好似秋水,肤成白雪异样娇妍,发如盘云银钗耀辉,青丝绦绦倍增光泽。此时此地,他一看到自己妹妹这张脸,不免有些心神不宁,而致他的思绪有一点混乱,虽然这银质发饰,头发梳理,都和上次见到的无可全然一样,但是她这身暴露的衣服,实在和上次的文雅着装大相径庭。凌云冲总感觉眼前这个无可的面容好象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这张脸确然是无可无疑,可是她的眼神似乎掩饰不了妖媚之气,而且这种妖媚有做作的成分。凌云冲只看这几眼,便断定眼前这个女子惯以美色迷惑人,驾轻就熟熟能生巧。虽然她具有自己本身的媚惑能力,但她刻意夸大张扬,以至表现得略显僵硬,反倒过犹不及适得其反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无可的眼睛凌云冲是十分熟悉的,再多看一会儿,他越发觉出隐藏的问题,当即恍然:“是了,看她的眼睛,不看她的脸,自然就知道真伪了。”想到这里,凌云冲便凝视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起来。无可望着凌云冲的双眼,伸手搭在他握酒杯的那只手的手背上,笑道:“凌公子怎么不喝啊?你是怕酒会乱性,还是怕酒后吐真言?”这话说得颇为撩拨,口气极为风骚,边说边轻推他手,把酒杯往他嘴边送。听闻此言,凌云冲猛然想到那日当晚无可跟自己说的一句话:“酒这东西,适量可以遣怀,多则足以乱性,人生适意自是上好,但若醉死可就堪虑了。”完全不同的语气,完全不同的内涵,可谓是天差地别。就在她手搭在凌云冲手背上的那一刹那,凌云冲顿时感觉到这不是无可的手。无可的手他握过很多次,她的手的每个关节每寸肌肤,他都了如指掌。惊觉之下再看眼前这个无可的眼色,忽然恍然大悟,确定她不是无可,不是自己妹妹。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搁下酒杯,伸出一只手去,用几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住她的下颌,冷嘲热讽的说道:“你没有脸见人吗?你自己没有脸吗?你干吗要扮成别人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呢?你以为你成功得了吗?那也只是无可的样子对我的吸引力,而不是你这套矫揉造作淫言荡语。你处在别人的阴影中,淹没在别人的面容底,别人的气息滞留在你的脸上,你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就算你勾.引到我,可我看到的只是无可,我喜欢的也只是无可,并不是你,成功的是无可,而不是你。我问你,这种成功你真会快乐吗?成功了却没有快乐,是最大的失败。到底你还是失败了。”说罢松开手指,丢开她的下颌。那女子听得他这番犀利的嘲讽,面色立时一变,随即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正是那日带凌云冲和黄坤到雅院的那个女子。凌云冲一见是她,一点也不惊讶,淡淡的道:“呵,是你啊。”他听无可说过此女就是叶迎春,但他此刻不揭穿,等她自报姓名。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冷哼一声,道:“一面之缘,没想到凌公子居然记得我,真是难得。”凌云冲道:“过过我眼的人,我都会有印象。”随眼打量了她一下,见她年纪比自己略小一两岁左右,长得颇为艳丽,媚气勾人。叶迎春脑中不停的去回想哪里出了纰漏,却总不觉得有半点问题,好奇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无可?我自信我的易容术天衣无缝。”凌云冲道:“光自信有什么用,得派得上用场才行。会易容术的人只怕不少,不过技术就千差万别了。”他瞧着眼前这个艳丽女子,心想:“你扮谁不好扮,偏偏扮我妹妹,你再自信也无用。就算你扮青阳,我也一样认得出。你不知道无可是我妹妹,莫说你给我来色.诱这一套不露底才怪,就算你学她学得像模像样,也休想骗得了我。”叶迎春疑惑的道:“你是说我的技术不过关?”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或许你自信天衣无缝,但是你忘了还有百密一疏。你这张面具确实完美无缺,连无可的声音你也学得极像,我差点就以为你是她。可惜你的眼睛出卖了你,我再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她。”叶迎春盯着他的眉眼端详了一会儿,道:“你果然好眼力。”口气带有赞赏。凌云冲淡淡的道:“谢谢。”叶迎春道:“千军万马之中镇定自若,危机时刻机敏果决,也许不少男人也能做到。但是遇到美色当前、舒服安逸的场面,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风花雪月的时候,往往把持不住,分不清真假,或者说意乱情迷,顾不得去分真假。可是你却没有神魂颠倒,还能有心分辨出自己喜欢的那张脸后面藏着什么。哼,你果然很厉害。我不过以为你是个不简单的人,没想到你这个人有这么可怕。不过,我喜欢。”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心想如果她不是给自己来色.诱这一套,学无可再学得逼真一点,那种迷惑度着实不小,也许自己要看穿她的伪装、辨别出真假,着实要花一番工夫,所以在听她前面说的那番话时,倒想出言表示赞同,但最后听到她说喜欢自己,于是不开口了,不置一词的笑笑,岔开问道:“无可怎么没来?”心想自己和朱由检商量今晚不让无可出宫,高寀无计可施,所以就派叶迎春假扮无可来见自己。他这是故意一问。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起身站起,扭动着如花的腰肢,移动到他跟前坐下,笑道:“她离开这里了,不会再来了。现在‘一庭芳’的大当家亲自伺候你,你还不乐意吗?”凌云冲见她坐到自己跟前,也不避让,但是提防着她对自己动手动脚。那日他已从无可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份,现在听她自报家门,故作诧异的问道:“你是这‘一庭芳’的当家?”叶迎春妖媚的一笑,说道:“我叫叶迎春,正是这‘一庭芳’的当家老板。”凌云冲佯作思索道:“叶迎春?这名字倒是听说过,哦,就是黄坤的那个相好是吧?瓦子巷柳竹小舍的红人啊。”叶迎春道:“其实我真正打理的,是这‘一庭芳’的生意。柳竹小舍不过是我玩玩东厂那些番子的地方,他们那些个獐眉鼠目粗鄙烂俗的家伙,根本不配到我这‘一庭芳’来。”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照你这么说,黄坤真是难得够格,他只要去,你都亲自接见,还费尽花样,讨他欢心。”叶迎春鄙夷的道:“那个死太监,如果他不是跟你一块儿来‘一庭芳’,他只配在柳竹小舍里混。”凌云冲道:“听你这么说,黄坤也是不够格的咯?那你为什么还要热情招待他?”他知道叶迎春这么做是为了搞得东厂的情报,故意这么说以刺探她究竟是否跟自己摊牌。

叶迎春“呸”了一口,唾弃的道:“他当然不够格,他是太监呐。”她绕开凌云冲的问题,换上刚才那副媚气无边的姿态,游游摇摇地靠近凌云冲身子,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睛,妖娆的笑道:“你是真男人啊。”话一说完,双肩一抖,双手一撩,烟纱衣服全被翻到背后,除了手臂上还挂着衣袖,上身却已只剩一片裹胸,跟着一倒,身子倚在凌云冲臂膀上,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凌云冲听得她那话只歪嘴一笑,并不搭理她,哪知须臾之间,她立刻给自己来这种动作。自从她撕下面具,凌云冲就没正眼瞧过她,此时也只是斜瞥地看了一眼,但已看见她眼里邪媚的气焰呼之欲出,便知道她对自己有所企图,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高寀派她来勾搭自己,离间自己和任青阳。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一倒在他臂膀上就腻声问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火辣辣的目光紧逼着凌云冲的眸子,仿佛很期待他作出回答。凌云冲眼里却是冰冷之色,看也不看她,平淡的说道:“我相信如果你走在街上,大多数男人会对你有兴趣。”叶迎春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挠动,嗲声道:“那你却没好好看我一眼。”凌云冲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不是看着你吗?”既而口气一变,损道:“不过我怕我看了会吐啊。”叶迎春闻言脸色忽地一沉,同时身子离开他的臂膀,随即站起身来,语带威胁的道:“姓凌的,你别不识抬举,敬酒不喝喝罚酒。”凌云冲见她恼怒,笑得更欢,说道:“我凌云冲爱酒如命,敬酒罚酒我一样照喝啊。”叶迎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难道你就是这样怜香惜玉的吗?”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呵呵一笑,说道:“你的姿色对某些男人来说是一种诱惑,难以抗拒的诱惑。与其说他们被你吸引,不如说是你主动勾.引。可惜这套我见惯不惊,早就反感了。或许你这本事倒也管用,可惜你用错了地方。”他说得的坦然、自然,口气完全是见过风浪者的平淡。叶迎春嘲讽道:“看来你经验十足啊,莫非任青阳就是被你一诱二哄三调戏搞到手的?”凌云冲一听她这话,知道她勾搭不成,这下直奔主题了,淡定的问道:“你也认识任青阳?”叶迎春道:“跟你有染的女人我都了解的很清楚。”凌云冲沉脸道:“喂,任青阳我碰还没碰过,你少无中生有,信口胡说啊。”叶迎春讥刺道:“无中生有算什么?哪怕你说我因妒生恨,刻意栽赃,蓄意破坏她名节又怎么样?你干吗这么紧张啊?”凌云冲挑眉问道:“这么说,你是想对付她吗?”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道:“看在你的分上,我可以先不管她。”凌云冲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叶迎春道:“因为你得罪了我。你喜欢的女人就要受罪。”凌云冲道:“如果你要我跟你道歉,这没问题。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你是个大美人。”叶迎春忽听得他夸自己美貌,心里一喜,道:“总算你说了一句长眼的话。”凌云冲道:“可是任姑娘,即使你是瞎子,也要为她倾倒。”叶迎春一怔,道:“你这个人嘛,书读的不少,武功也算一流,不过撒谎只能算九流。瞎子怎么会为美人倾倒?”

凌云冲道:“瞎子也能感受到四月的春风,冬日的暖阳。任青阳,人如其名,名副其实,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是这种如沐青阳的感觉。”叶迎春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所以你就像傻子一样看着她?”凌云冲一听她这话,心中暗忖:“她在哪里看见过我和青阳在一起?绝不可能在大漠。若在京城,我和青阳唯一见过面、唯一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静逸茶居,难道我自己的茶居里有她安插的眼线暗中监视?会是谁?”仅思索了一瞬,便即说道:“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过。你何时见过我像傻子一样看着她?”他把“傻子”二字说得很重,显然是在否定叶迎春的用词。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咯咯一笑,说道:“虽然我不是亲眼所见,不过听说你那副神情就知道你像个傻子啦。没想到你这么浪荡不羁,也会有像傻子的时候啊。哈哈哈……”说罢笑得很大声,好象从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似的,笑声中充满了讥诮之意。凌云冲打断她的笑声,挑眉道:“原来我凌云冲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啊。”他自嘲的口气中带着反讽的机锋。叶迎春慢慢止住了笑声,忽的歪倒坐在他腿上,跟着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凌云冲把头一侧,不让她摸到。叶迎春也不恼,轻嗤一笑,温柔的望着凌云冲,缓缓将手沿着他的手臂摸上去,然后搭在他的肩膀上,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浅笑道:“如果有一个男人像你望着任青阳那样望着我,对我那么好,我愿意为他去死。”她说话腻中带涩,软洋洋地,说不尽的缠绵宛转,柔到了极处,腻到了极处,听在耳中当真是荡气徊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她那半隐半露的玉臂与此同时地勾到了凌云冲的脖子上。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听得她的口气倒有几分认真,见她说这话时的一双眼色里不似刚才那种勾.引之色,反而有一丝楚楚可怜的孤寂,同时又充满着期盼和向往,心中一柔,看着她正色道:“人各有缘,命中有份,莫羡他人。祝你好运。”叶迎春转而又是一副妖冶的姿态,眉眼含春,嘴角一勾,媚声道:“好运就在眼前,我岂会放过?”说着双臂一紧,抱住了凌云冲的颈项,嘴唇凑上去欲吻他的脸颊。凌云冲敏捷的一歪头,一把拉下她的手臂,眉锋一挑,看着她说道:“我不买你的帐,你就改强卖了是吗?”叶迎春听他语气不快,笑吟吟的道:“难道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还不要不成?”凌云冲一本正经的道:“不成,当然不成。”叶迎春心下一奇,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不成啊?”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这世上我看得入眼的女人本来就没几个。”跟着故意一皱眉,直言不讳的道:“你的这种长相,太过妖艳,我看不上眼。”叶迎春听到这话,陡然改色,忽的从他腿上站起,阴森地瞪视住他,恶狠狠的道:“你的眼光好高啊。”凌云冲揶揄一笑,道:“不是我眼光高,是你这副尊容不入流罢了。”叶迎春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英俊哥儿啊?情圣啊?”凌云冲听她出言讽刺,大笑道:“过奖过奖。论模样嘛,我自认为长得还算顺眼。虽然我浪荡不羁,但我自问用情还算专一。”叶迎春哼声道:“你们男人那副花花肠子都一个德行,得一想二,朝三暮四,不怕更多,就怕少了,巴不得有一群女人围绕身边,绝不会嫌多的。”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听她说出这番话,确是道出了一个普遍现象,哈哈一笑,道:“你说的好象也不错。”叶迎春讥诮道:“哟,你也承认呐。还说什么用情专一,只怕你口头不似心头。”凌云冲道:“你何以见得啊?”叶迎春道:“你若心里只有任青阳,又怎么会和无可一夜风流啊?”凌云冲心下一怔,没想到她居然又说到无可,不由寻思:“看来叶迎春和高寀都以为那日我和无可上过床。那日黄坤在窗外窥视,看见我把无可抱上床,第二天看见无可衣衫不整,我又躺在床上,我故意在黄坤面前穿衣,和无可一起演戏,骗过了那次他们的布局。如此看来,无可和我的身份保全的很好,高寀不曾怀疑无可和我串通。我们的假背景孙承宗做的很真,不管高寀怎么查,只查到我们的假身份,对于我们的真身份他并无所知。”正思索之间,听得叶迎春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都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每一句都不漏。不怕告诉你,那间房隔壁装有听瓮,你对无可做了什么,我通通听进了耳里。你的一诱二哄三调戏的技法用得炉火纯青。”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哈哈笑道:“你待在这个地方,这种玩法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你用得着这么惊奇吗?”叶迎春冷哼一声,讥讽道:“用情专一?哼哼,别给自己脸上帖金了,一看见别的女人,你还不是一样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头一趟见面不到两个时辰,你就一口把人家吞下了。”口气满是嘲讽之意。凌云冲一听她这话,顿时知道,原来那日不仅有黄坤在外窥视,还有叶迎春秘密监听。不过听她所言,她只听到上床之前的内容,自己和无可在床上的谈话,她是没听到的,否则自己和无可的身份早就被高寀他们知道了。熄灭烛火上床之后,凌云冲和无可说话的声音有意压低,叶迎春在隔壁不能听见,也没再听下去。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顿时想到:“怪不得叶迎春刚才会说我书读的不少,武功也算一流。她是听见我和无可对诗知道的。她还知道无可给我下迷.药,但是我没被迷倒,显然武功不俗。怪不得刚才她会问我对任青阳是不是也是一诱二哄三调戏。那日她看见我对无可是这样,她就以为我对青阳也是这样,高寀怀疑无可的身份,给她下了‘血之亲’。之后让她陪我,不只是想查探我的身世,还想试探她的能力,所以叫叶迎春监听,调查她是不是真已归顺于他们一派,按照他们的指示在做事。第二天黄坤看见我恍惚的样子,报告给高寀,他们都以为我以为自己和无可缠绵一夜。‘血之亲’不禁欲就会死,他们都以为上床之后,无可趁我不备,又施迷.药,终于把我弄晕,顺利得手,虽然上了床,但她并未陪睡,而我却以为自己和她睡了一觉。这就是他们所了解的全部。怪不得叶迎春现在会这样说了,她在笑话我用情不专,讽刺我那句用情专一。”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朗声一笑,果断承认道:“你都说男人是花花肠子,我是男人,又何须例外呢?兴之所至,随性而为,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叶迎春唇边勾起一丝会心的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对无可有兴趣,要不然的话,你怎么又跑来找她呢?”凌云冲坦然道:“我承认,我是被她吸引了,只那一晚上,她就让我对她有兴趣了。”叶迎春不悦的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告诉我,我的魅力不及她吗?”凌云冲笑道:“不是不及,是根本没的比。”叶迎春一听就要发作,忽然冷笑道:“你说这事如果给任青阳知道会怎么样呢?”凌云冲一怔,并不答她。叶迎春道:“你那边对任青阳痴得傻头呆脑的,这边被无可迷得神魂颠倒的,我看你是左拥右抱不亦乐乎。”说着笑了起来,又歪倒坐在凌云冲腿上,腻声媚气的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青阳的。既然你都笑拥两者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个了。”说着双手一动,缓缓解起裹胸的系带来。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她笑眯眯的望着凌云冲的脸,目光里娇艳似火,表情极具挑逗之色,妖娆无限。娇艳欲滴的满腔春意,张扬着通体的妖媚,诱惑漾起暧昧的情味,凌云冲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那只剩裹胸的半截光着的身子,只见她一身香艳,满面春情,从内向外现出一股强烈的媚惑之态。他盯着她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当真是个艳媚入骨的女子。你这股媚气真是令人骨头酥麻,妖妖艳艳,妖妖娆娆。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媚韵天成,妖冶勾魂。”叶迎春听他居然这么夸自己,停住了解裹胸系带的手,身体往他怀里一倒,伸手抱住他肩胛,惊喜的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以为我在这里混迹,便是来者不拒吗?其实,我只对我喜欢的男人才宽衣解带。”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不冷不热的道:“只怕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眼下他就是要先摸清她的底细再做打算,于是随她的话,不露痕迹的探了一探。叶迎春一怔,幽幽的道:“也许,将来我还是得回到他的身边,他会是我最后的男人。”既而信誓旦旦的道:“但是,千真万确,你确实是第一个,你要不信,抱我上床你就知道了。”说着就动手解凌云冲的衣服。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听叶迎春说到一个‘他’,不禁疑思,心想那个他会是谁?她丈夫?她未婚夫?但见她欲解自己衣服,思维暂时中断,眼急手快一把拉下她的手,回应她的话道:“这件事还是由你未来的丈夫做才合适。”叶迎春听见丈夫这个词,脸色忽然一黯,苦笑道:“丈夫?哼,他娶了我,却从没有来看过我。”凌云冲这便知道原来她已经成过亲,她说的那个他,就是她丈夫。然而听她这么说,不由一奇,问道:“那是为何?”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道:“我跟他之间没有感情。当初他娶我,只不过想利用我们家族的势力,他有那么多妻妾,他哪顾得喜欢我,他本来就是奉父命娶我,他的母亲和我姑奶奶共侍一夫,都是他父亲的妻子,可我姑奶奶是长妻,他母亲处于我姑奶奶之下,所以他对我们家族一直心存芥蒂,他怎么可能喜欢我。现在我们一族家到中落,他更对我不闻不问。他把和他恩爱过的侧……姬妾都可以送给别人,何况是我呢?我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干脆就跑出来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听她说得这般可怜,貌似平淡的口气里流露出几分幽怨和忿恨,见她脸上泛起了些许凄然之色,本来对她十分厌恶,这会儿起了一点同情之心,说道:“但是你说将来还是得回去,看来你跑出来你丈夫是知道的。”叶迎春自嘲地一笑,道:“是啊。他不但知道,他还叫我出来帮他做事。”凌云冲心中越发奇怪,追问道:“难道他就叫你到这种地方给他做事?”叶迎春不悦的道:“好端端的干什么说他呀,只会气闷。”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知她要掩饰自己的出身和身份,肯定是不会再说下去的。只见她又妖媚的笑起来,甜腻腻地说道:“有你,我就足够了,哪怕只有一夜,却已是此生无憾。”说着又开始解起裹胸的系带来。凌云冲心想:“我不让她脱我的衣服,她就又脱起自己的衣服,高寀派来的手下为了完成任务,还真是一往无前啊。”当即话锋一转,说道:“我已经说过,我对你不感兴趣,你就是脱光了也没用。”这句话足以把叶迎春噎死,她一听就停止了解衣,脸上的笑容忽地敛去,目光里射出恼怒之意,一下站起身来,双臂一抬,披上了纱烟衣服。凌云冲微微抬头,斜眼看着她,只见她一张粉脸胀得通红,神情羞恼不已,一双怒目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凌云冲吐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用给我这种表情,我本来可以等你脱光了才说这句话,不过听你遭遇有点可怜,所以给你最后的一点尊重罢了。”他见她扮自己妹妹,还扮得那么淫.荡,心头早就怒不可遏,就想好好戏弄戏弄她。所以他从看见她脱衣开始,就没有阻止的意思。但此时听她说了遭遇,一时起了同情心,本想好好羞辱她一番,这便留了余地。叶迎春见他眼神带着轻蔑,一脸的不屑一顾,立时眉头一皱,拉下脸来,阴沉的问道:“你真的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凌云冲一摇头,干脆的道:“半点没有。毫无兴趣。”叶迎春冷声问道:“你对无可就那么感兴趣吗?啊?”她没想到自己使出了撒手锏,凌云冲居然还是一点不为所动,心下不由十分恼怒。

在叶迎春种种挑逗面前,凌云冲没有任何反应,这是对她心理上最大的挫败。经过几番较量,她仍然猜不出凌云冲到底是什么心思,她感到他是一个冷静到冷酷的人,实在是深藏不露,任她花招频出,费了这么大的劲,也看不出他一丝的心思端倪。她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掌握了他的动向,加之那日她亲耳听得他和无可的秘话,她自以为已经了解了他,但当真正与他接触交锋时,却觉得他深不可测,深的可怕。所有的一切让本来胜券在握的叶迎春心里有些没底,这种情况最可怕。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直言道:“她是吸引,你却是勾.引,这就是差别,根本的差别。”叶迎春冷笑一声,很不以为然,不屑的道:“在我眼里都一样,根本没有差别。反正目的都一样,就是要把你诱上床,异曲同工殊途同归。既然都是引诱,也就没有高下之分,雅俗之别。哼,也许你只是不喜欢投怀送抱的玩法罢了,你喜欢欲擒故纵,欲迎还拒。这才是我跟她的差别。她叫你走开,嚷嚷着不要,不过是尽情地跟你展现她撒娇的本领,一味地守而不卫,半推半就让你有成就感。”凌云冲不发一言,只听得大笑不止。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见他发笑,心头气恼,嘲讽道:“说到底,你还是为色所惑,为欲所迷,最后你还不是倒在床上?装什么清高啊?嘴上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口是心非?”那日,她在房间隔壁用听瓮偷听,听见无可抗拒凌云冲的轻薄,叫喊他走开,从她的经验看,她认为这是欲擒故纵的玩法,和投怀送抱一样是引诱男人的手段,而凌云冲刚好就吃这一套。她自己这套,凌云冲就不吃。

凌云冲脸色一正,摇头道:“看来你是一点也不知所以然,无怪这么洋洋自得。”叶迎春哼声道:“哦?是吗?那你倒说说看,究竟有何不同?”凌云冲道:“以色.诱人,得有资本,诚然,你的确有这个资本。从我跨进门到现在,你对我百般取悦,极尽诱惑。你混在这里,见惯风月场面,也许你的这种手段对很多男人都屡试不爽,令他们沉湎于你的石榴裙下,搞得他们云里雾里流连忘返,随着你团团打转悠哉起舞,你便飘飘然自以为是。你以为风骚是种极至的美,所以你就有意的妖媚,但是你忘了一个真理,过犹不及,物极必反,凡事适可而止才会恰到好处。”叶迎春讥讽的道:“说那么多干什么?自命清高啊?你的意思就是非要无可来陪你过夜不可了?”口气很是不耐烦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你知道我对她有兴趣,所以你样样都学她,可惜你每样都学得不伦不类大相径庭。先弹琴,你的调子完全不是她的曲风。她弹琴,我听出了她琴音中的心事。你呢,就刻意问我听出你琴音中有什么。再说说话,她说酒这东西,适量可以遣怀,多则足以乱性。而你说的什么?撩拨之言,骚媚之语。完全不同的语气,完全不同的内涵,简直是天上地下天差地别。还有穿衣,她在初夏之季也穿得比你严实,可你却在寒冬之时穿得这么暴露。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学得似是而非,其实是故意中渗透着刻意。故意,是因为你要学她,刻意,是因为你想露出自己的本色。你一面学她,是以防给我造成陌生感觉,想极快的勾.引到我。但一面你又不甘心以她的姿态勾.引到我,你想印证你自己的魅力,你想证明你可以勾.引到我,所以你就在她的长相下加入你自己的特色,以你自己的本色来勾.引我,如果成功了,你可以自豪的跟自己说,你的魅力不输无可,而且可以得意的跟我炫耀说,我倒在你的温柔乡里。这就是你全部的如意算盘。”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丝毫不差、毫不客气的说透了叶迎春的心理,为了印证自己有美貌有魅力的心理,她这样做法,其实是满足她自己这种**。叶迎春听了他这番丝丝入扣的分析,顿时不由得暗暗吃惊,甚至惊到还没缓过神的地步。这种被人洞穿心理的滋味,远比被人看遍赤.裸身体的感觉要可怕得多。叶迎春的脸色异常苍白,一只手颤微微地抚摸着纱裙上艳丽的腰带,脑子里涌出事前高寀跟自己的商议。高寀说:“凌云冲是我的儿子。这件事你必须放手去做。得到他的身体,获取他的欢心,利用他的**和权欲,拉他进我们这一边。”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说:“你调查他的身世我也知晓,你肯定他是你儿子,我当然更不用怀疑。我只是有些担心,他肯就范吗?第一次见面,他对我并无好感。”高寀说:“不必心存疑虑。醇酒,美人,哪个男人不爱?况且他血气方刚,狂放不羁。虽然他喜欢任青阳,但是那天他和张无可那晚,你是亲耳所闻,黄坤也是亲眼所见,他见了合他心意的女人还是把持不住。只要你可以博取他的欢心,他就是你的人。或许他会觉得你陌生,但你并不缺乏魅力,易容成张无可的模样就不会有意外。但是切记,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得学张无可的个性和姿态,否则可能会被他瞧出破绽。”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说:“我知道小心。他那晚来‘一庭芳’,并不晓得无可叫张无可,也许他以为这名字是这丫头的花名。个中细节我自会小心,在他面前自称无可。”高寀说:“很好。你有的是手段,尽管使出来,尽管大胆地去做吧。”接着,叶迎春就精心策划了此局,但她没有听高寀的招呼,有意露出自己的姿态给凌云冲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将凌云冲挑逗的心猿意马,兴致勃发,然后手到擒来,令他俯首称臣。可是她千算万算,还是小看了他。她没有想到,自己易容的把戏给他瞧出了破绽,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这么轻易就被他识破了伪装。这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她本以为轻而易举,哪知她遇到的是凌云冲,她才知道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凌云冲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叶迎春恼羞成怒,冷冷大笑道:“我当真是小瞧了你。千算万算,想不到你是这么不简单。你说的都不错,我正是有那样的打算。不过你要想见无可,永远没有可能了。”由于过度气愤,她的脸庞变得青紫。凌云冲心想无可在宫里,叶迎春这么说只是想激怒自己,难道她准备摊牌说无可是高寀派进宫里的女史,所以自己没可能在这里再见到她了?于是故意问道:“你把她藏哪里去了?”叶迎春古怪的大笑道:“看样子你很紧张她嘛,可惜你永远见不到她了。啊哈哈哈……”这副姿态,尽显妖艳凶蛮的风采。

凌云冲心中不由得一紧,心想莫非出了什么变故?难道妹妹出了什么事?但脸上不动声色,既而爽朗地大笑起来,一跃站起,一步逼近叶迎春跟前,口气颇为强硬的道:“你激我啊?有我在,你能把她怎么样?你敢把她怎么样?”他看她如此恶毒,刚才存在的一些同情之心,现在也荡然无存了。叶迎春回视他闪着寒光的眸子,冷哼一声,说道:“一夜.欢爱,你还真就这么在乎她啊?我本以为你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想到你真有这么痴情呀?”

凌云冲疾言厉色的警告道:“我喜欢的东西,不准许任何人碰。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定叫你尝够我的毒辣手段。”叶迎春感到他的寒气和凌厉,心下一凛,脸上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瞪着他说道:“是吗?看样子你真的对她痴痴迷迷的嘛。你要真的这么惦记着无可的话,我可以马上带你去跟她碰面,好不好啊?”凌云冲眼中寒光逼人,凛然回视她那挑衅的目光,冷笑道:“你跟我说这话,不过就是暗示我,她人在你手里是不是?哼哼哼哼哼,我凌云冲从来不把看不见的事来分我的心。你休想糊弄得了我。”口气森然,满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叶迎春拍掌笑道:“就凭你这份狠心,你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啊。”话语里透出赞赏之意,说着妩媚的一笑,眼里荡起暧昧的风情,伸手搭在凌云冲的肩膀上,说道:“你干吗这么死心眼呢?女人而已,为什么非要是她呢?她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小丫头,怎么能跟我相比?只要你从了我,什么名利地位,大权大势,通通不在话下,任你垂手可得。”早先高寀调查凌云冲的身世,将调查结果通知了何璧良和叶迎春,所以叶迎春也知道凌云冲是高寀的儿子,就想拉他过来。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心中一动,暗忖:“听她这么说,无可的身份并未暴露,就算无可现在在她手里,暂时也还是安全的。无可不是在宫中吗?难道她听高寀的命令上说是跟我碰面,她担心我,所以不听朱由检的旨意,仍然偷偷的跑出宫来了?可是不让她出宫也有我的意思,她怎么会不听我的话呢?”凌云冲心下疑窦颇多,冷眼瞅着叶迎春,一把拉下她搭着自己肩膀的手,嘲弄的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的背景有那么硬,来头有那么大?难道我这个东厂大督公,神机营提督,还需要你一个烟花女子的提携?笑话!”他口头上故意贬低叶迎春的身份,以刺探她是否一激之下自暴门路。他心里已在猜测她的来头:“从她自述的那一点身世来看,她绝不只是高寀的亲信这么简单。如果她有心掩藏真实身份,那她为什么会自愿说出一点身世?莫非她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勾.引的手段之一?编造的假故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有这样身世的女人会是出身在什么样的家族?”凌云冲不动声色的思索着,听得叶迎春道:“我想你到这里来,多少也查过一些底细,也知道这‘一庭芳’究竟是什么地方。刚才我已经几次向你表示过了,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人。我可是真心相邀的啊,只要你肯加入咱们。”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我是爱权爱势喜名喜利,但是我最讨厌别人妄图套住我,掌控我。用色.诱加利诱来控制男人,真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这是你擅长的花招,百玩不厌的把戏。曾经被你俘获的某些男人,他们贪图一时之快而埋下后患无穷,陷入你的**阵中,任你摆布。所以,大概你以为我也能被你诱惑到手,对你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不过可惜,我这个人有个坏脾气,别人叫我干什么我就偏不干什么。”叶迎春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以为可以将你手到擒来,令你俯首称臣,可是我千算万算,还是小看了你。”凌云冲道:“你知不知道你输在哪里?”叶迎春大惑不解,讶然问道:“哪里?”

凌云冲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身上,示意她把衣服穿周正,说道:“穿上衣服。你用错了方法。我从你脸上那些做作的神色找到了怀疑的依据和答案,一看就知道你是刻意做出来的。真正的喜欢应该出于真心而不是色相,更不是命令。你不过受人指使,你自己根本不愿意这么做。假的就是假的,无论你演技再怎么精湛,也总会露出破绽。”叶迎春一愣,气闷的问道:“你这个人目光敏锐,观察入微,难道你就没有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凌云冲故意反问:“什么啊?”叶迎春跨近他一步,含情的眼波注视着他的明眸俊目,一字一句的道:“我是自愿的,我非常愿意。”口气居然十分诚恳。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这大出凌云冲意料之外,他刚才确实见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只觉得她是不择手段的勾.引。他不知道,他更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她色.诱他,是想俘获他的心。她那句“有你,我就足够了,哪怕只有一夜,却已是此生无憾。”确实出自真心。此刻凌云冲心起疑问,不由得想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好感?转瞬间只觉这又是她的一种伎俩,不过是拉拢自己的手段罢了。听她说出这句话,凌云冲脸上平静如水,脚下一迈,移开一步,冷冷清清的道:“还跟我来这套啊?我真的有点厌烦了。不如说说幕后指使你的那个人,我倒有兴趣听听。”叶迎春见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表白,此时也不能再多说,多说也没用,他仍然不会相信。她还没有成功的把他拉拢过来,这才是她现在必须做的事。以后她会对他说,她为什么喜欢他。叶迎春轻嗤一声,不屑的道:“指示我?他还没那个权位。人前我是他的心腹,人后他得恭恭敬敬的跟我行礼。”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双臂一抱交在胸前,侧头看着她道:“这么说来,你的来头还真是不小。那就不必藏藏掖掖了罢,不如直接说给我听啊。”叶迎春走近他面前,柔声细气的说道:“你躺在床上听我说,不是更舒服?”说着就伸手去拉凌云冲的手臂,“来嘛,人家真的愿意跟你……”没等她说下去,凌云冲迅捷地掀开她的手,轻蔑的道:“别跟我用这些招数。你以为你这套所向披靡,我就偏不吃你这套。别蠢到在我面前来丢人现眼了。刚才我没叫你颜面扫地已经给足你面子。呵,自以为出水芙蓉呢,我看你还是入土为安吧。”他这话不论口气还是内容,都是奚落之至,嘲弄之极。凌云冲故意激怒叶迎春,懒得和她再磨蹭,放出这句极端的激刺之言,意在一举引出高寀。

叶迎春脸色猛然一变,顿时露出了凶相,怒目圆睁地瞪着凌云冲,忿忿已极的道:“你竟敢跟我这样说话,你……”她恼羞成怒,说到这里已然气极说不下去,忽的提起手来要抽凌云冲耳光。凌云冲眼疾手快一下擒住她的手,凛然直视她杀气腾腾的目光,诈她一句:“你不是中原人,你是建州人。”叶迎春蓦地一惊,愕然收手。凌云冲丢开她的手,眼光一直未停止打量她,见她脸上的肌肉略微颤动,神色相当惊惶,联系她刚才自述的那一点身世,脑中急速运转,立时闪过一个可疑之人来,当即突袭式地叫了一声:“佟佳倩宁!”声音不大,但很突然。

凌云冲之前暗中查访,已调查到‘一庭芳’处于高寀的掌控之下。自从那天在医馆,他听无可说叶迎春是‘一庭芳’的幕后总管、真正的老板,而且‘一庭芳’里有一些异族人扮作中原人充当护院,他就推测这些建州人绝不是把守一个玩乐园子这么简单,之后他便着手调查。现在他又发现有假扮陕西山西灾民的蒙古人混入京城中,他估计这背后极可能有更大的阴谋,于是继续深入调查,查到了很多有用的资料,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凌云冲凌厉的目光冷冷射向叶迎春,叶迎春顿时心惊,她已经感觉到凌云冲似乎全部知晓了她的秘密。此时身份被突然揭穿,任叶迎春脑筋转的再快,也忍不住面如白纸。凌云冲见她并未说话,眉角斜斜挑起,戏谑的看着她,继续说道:“佟佳倩宁,乃建州黄台吉大汗的侧妃,正是我眼前这位艳丽的叶迎春小姐。你的母亲是蒙古鞑靼部人,哱拜之子哱承恩的女儿。哱家父子是万历年间宁夏叛乱的首领,兵败后都被朝廷擒杀,你的母亲和哱拜的义子哱云领着哱家残余兵力逃到了建州,投靠了佟佳氏。

万历皇帝曾任命哱拜为宁夏副总兵,而后哱承恩承袭父爵,做了指挥使。你的母亲都生长于宁夏,想必很熟悉也很喜欢汉人的文化艺术,虽然你出生在建州,但是你从你母亲那里学到了汉人的礼仪和文艺,这也就是为什么黄台吉会选中你潜入大明的原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刚才你自己所说的,黄台吉一直对你们一族心存芥蒂,现在你们家族家到中落,你自知处境危险,所以就跑了出来。你说他不但知道,他还叫你出来帮他做事。可见是他派你到大明做探子,你们事先有过商量,绝不是你私自行动逃离建州。你的姑奶奶就是佟佳哈哈纳扎青,是黄台吉的老爹努尔哈赤的第一任正妻,她的儿子代善,正是黄台吉同父异母的兄长。努尔哈赤是佟佳氏的赘婿,他本人也不讳言,我大明人称他为佟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为了联合蒙古部落,当年吸收了蒙古哱家的势力,所以就令佟佳哈哈纳扎青的侄儿娶了你母亲。”

叶迎春没有想到,凌云冲全都猜测到了,还猜得半点不差,只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忘言。凌云冲又道:“佟佳一族原先势力颇大,但佟佳哈哈纳扎青死后便渐衰落,尤其努尔哈赤死后,黄台吉为抬高其生母的身份,只追封生前为侧妃的生母为皇后,并未追封他爹的其他几个嫡妻。你母亲早先病死,后来你父亲也在辽东战死。哱云死后,哱家旧部人马仍旧遵从你母亲的命令,现在就成了你的亲兵。你说黄台吉把和他恩爱过的侧妃送给了别人,我猜你是自告奋勇潜入大明境内,一来你不想步那些侧妃的后尘,不晓得哪天黄台吉也把你送人,所以你干脆离开他,跟他说你愿意去做探子,为他做事。二来你想令他刮目相看,如果事成,便有可能重振佟佳氏的名声,不过你这个希望有点渺茫,除非到那时黄台吉看你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另当别论。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建州密使。两年前,你授命于黄台吉,暗中过境,潜入大明,跟兵部尚书高寀大人关系密切。尚书大人对你这个心腹可是宠爱的很,要不是为了对付我凌云冲,才不会舍得把你送出来。唉,为了在下,尚书大人这么千方百计的拉拢,可谓是费心的很啊,凌云冲实在荣幸的很。”

叶迎春渐渐冷静了下来,坦然回视着凌云冲的目光,镇定的说道:“不错,我就是佟佳倩宁。我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你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要你喜欢的是我佟佳倩宁,而不是一个假的叶迎春,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真正的姓氏大名。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猜到了。”凌云冲道:“我还以为你敢做不敢认呢,那样的话,你们佟佳氏就真是面目无光了。刚才听你说了那么一点身世,我便猜测你或许并不想隐瞒你的真实身份。不过呢,你是想亲口告诉我,而不是被我猜到说出来,是不是?”佟佳倩宁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凌云冲道:“本来嘛,你要我加入你们,迟早也会让我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又何必虚与委蛇刻意隐瞒呢。这样子也算是开诚布公吧。”佟佳倩宁道:“你说的都不错。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刚才说过,高寀还没那个权位指挥我。拉拢你是他的意思,但是选择接近你是我愿意的,我非常愿意。我刚才就已经对你说过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凌云冲见她眼波妩媚,似有情愫,但不为所动,仍觉得这女人在演戏,暗忖就算她说的是真心话,他也毫无兴味。

佟佳倩宁话音未落,凌云冲就冷淡的道:“我刚才也已经说过,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你不用再跟我来这一套。你想要我加入做什么,干脆直说吧。”佟佳倩宁见他无动于衷,只得不再说下去。此时她心里颇为疑惑的是凌云冲是如何猜到的。先不论他如何知道的,单是能查到叶迎春就是佟佳倩宁,继而是蒙古鞑靼部哱家后人这点就着实不简单。

佟佳倩宁直言问道:“我想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国密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佟佳倩宁的?”明朝不承认建州女真独立建国,但女真人自称是金国人。凌云冲道:“我调查过你叶迎春的身份,可是查不到什么线索,这些步骤你算的很好,我看不出破绽。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妖媚过头,更不该在我面前露出你的手。”说着,上前一把拉过佟佳倩宁的手,指着上面滋生的横茧说道:“这茧一看就不是几个月或是一年两年累出来的,这是一双拿兵器的手,而且是蒙古特有的长弩。”说完重重丢开她的手。刚才佟佳倩宁举手要抽凌云冲耳光,凌云冲立刻擒住她的手,只那一瞬间,他近距离看到她手上的茧,顿时结合连日来查访的消息,一下将她的身份推测得八.九不离十,越想思路越清晰。

凌云冲见佟佳倩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继续分析道:“我之前曾调查过黄台吉的亲眷和人马,明查暗访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些端倪。黄台吉有一侧妃,名叫佟佳倩宁,两年前因感染天花而被送回佟佳一族,外间传闻都说黄台吉下令等这位侧妃病愈再接回大汗身边。可是经我调查,你这个侧妃根本没回佟佳娘家。然后我就详细调查了你的出身来历,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咱们大明叛党的后裔。黄台吉下令送你回去不过是掩人耳目,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准备潜入大明,没过多久,你就改换身份,扮作汉女叶迎春,在大明境内一待就是两年。既然你说连尚书大人也要跟你恭恭敬敬的行礼,你的身份自是不低。我想作为建州密使,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身份。我说的可对?佟佳小姐?”

佟佳倩宁听了他这一席话,不但觉得他的心思敏锐非常,而且觉得东厂实在太厉害了,冷笑道:“想不到你们东厂真是名副其实,消息灵通,神通广大。我这趟来关内,真是开了眼界。”凌云冲朗朗大笑一声,说道:“咱们大明东厂的情报机关,分支机构远达朝鲜半岛。要查个什么人,只要真正落实去查,没有查不到的。你这趟来大明,算是没白走一趟,让你好好长长见识。”

佟佳倩宁道:“的确长了不少见识,更难得有缘遇上你。你猜的不错,我跑到关内,帮大汗做事,确是有重振佟佳氏名声的想法,不过我也知道这个希望有点渺茫,但是我实在不愿再待在金国,那里只有苦闷和危机,不如来关内,透一口气,哪怕做个探子,也不用像名存实亡的侧妃那样提心吊胆。黄台吉忘恩负义始乱终弃,不讲情理不讲人情,两位侧妃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和叶赫那拉氏,那几年都是他宠爱的女人,却被他以不遂汗意为名休弃,分别赐与了他的表侄和部下,亏她们还为他几次生儿育女,孩子刚出生不久,他竟然就把她们送人,不顾她们以泪洗面,他简直冷血。我确实是自告奋勇来到关内,我只想松一口气。如果你肯归顺大汗,他才不会管我是不是你的人,甚至于他会将我送给你。”说到这里,身子一斜,软绵绵地倚靠在凌云冲的怀里。

佟佳倩宁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再回金国,不想再回他身边,可是我必须做完他交代的任务,其他什么事,以后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说着眼望凌云冲,目光里充满了期盼。凌云冲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并不理会她的言语,而是留心她的举动,冷漠的道:“以后我怎么做,我自有打算。但不管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佟佳倩宁听了他这话,心下颇为恼怒,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恨恨的瞪着他。

凌云冲伸手将她推离自己,接着不停口的继续说道:“以你的身份,高寀大人自然是不能对你颐指气使,反倒要必恭必敬。我想,你今天到这里之前,他事先招呼过你,要学无可,一招一式通通学,而且要学得像一点,他怕把我可能会看出破绽,可是你仍然由着自己的性子,偏要在我面前表现你自己的一面,你样样学她,样样又有别于她,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我说的你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也不用再重复了。”

佟佳倩宁齿间嗤出一丝气,轻哼了一下,冷声说道:“他确实这么跟我说过,可是我不屑什么都学那个小丫头,我要你看看我的手段,不比她差。”凌云冲半带讽刺半带惋惜的说道:“可惜你的手段对我毫无作用。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呢?”佟佳倩宁冷哼一声,给他一个愤恨的眼光。凌云冲回敬她一个漠视的眼光,道:“高寀大人管不了你,因为你是建州密使,你既是他的心腹,但也是他的合伙人,甚至有些事你并不听他的指挥,尤其是这种引诱男人的事,你更是自作主张。抱歉,刚才我说话可能言辞没有分寸,但是我想你也不会在乎的。”

佟佳倩宁冷哼一声,讥诮道:“我姑且当作听了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凌云冲不耐烦的道:“够了。请尚书大人出来吧。我想这场戏他也够看头了,现在也该是出来的时候了。”忽然向外高喝一声:“黄坤,进来。”黄坤听见喊声,立马推门走进,随即关上门,走到房间深处,见珠帘相隔的内堂之中,凌云冲和佟佳倩宁正站在里面,他赶忙进去拜见,躬身行礼道:“督公有何吩咐?”凌云冲看了佟佳倩宁一眼,心想黄坤定然不知晓佟佳倩宁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个艺伎。他眼光扫向黄坤,说道:“你且站在一边。待会儿我再吩咐。”黄坤应道:“是。”躬身退到房间一角站着。

凌云冲对佟佳倩宁道:“怎么样?尚书大人还不出来吗?他要是再不现身,我就拍屁股走人了。”话音刚落,只见房间墙壁缓缓转开,走出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其貌清癯,须长三寸,衣饰华贵,商贾打扮。虽然年近六旬,有些风烛残年之态,但目光炯炯,步履稳健,显是武功不低,正是高寀。他在万历年间考取进士,做过知县,任过税监,天启年间适逢兵部尚书程岱反魏辞官,魏忠贤则令他充任兵部尚书高位。

他能进一品官位,靠的是魏忠贤的私心,然而他能坐稳一品官位,靠的则是他的真才实学,处事手段。当年魏忠贤并非看在女儿冯素玉的情分上帮他升官,而是他们两只老狐狸暗地里早就相勾结,高寀听其命横征暴敛,如果高寀被揭发处治,自然会拉上魏忠贤,何况高寀手上抓有冯素玉这颗砝码,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与魏忠贤的关系绝非寻常,假如高寀落马,魏忠贤定会遭到牵连,魏忠贤不是没想过杀了高寀灭口或是杀了冯素玉免除后患。

但高寀一贯谨慎奸诈,而且武功高强,魏忠贤总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当时的兵部尚书程岱刚好反魏辞官,与其找一个新的不知可靠与否的人担任这个重要位置,不如找一个历来老合作的人搭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互牵扯,互相制约,于是魏忠贤招呼高寀坐上兵部尚书的官位。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老头,这个谨小慎微的老头,他恪守中庸之道,朝堂应对不偏不倚,为人处事滴水不漏,但这只是他的外表。暗地里,他勾结异族私通敌营,瞒天过海暗渡陈仓的功夫,做得是举重若轻密不透风,毫无阻滞毫发无损,长年累月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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