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冲偷偷摸入任青阳房间,眼光四下里扫视了一圈,见摆设和家具和其他房间别无二样,却见床头墙壁上挂着的那个红色布袋引人注意,他不例外的也打开看了,看见了那半个鸡蛋大小的那套十二生肖的红色翡翠,也看到了背面画的那各色各样的表情,不禁莞尔,觉得这个女子还真是挺有趣。他大约一数,发现少了一只兔子的,心下疑惑。不过这倒无关要找的密道,他便迅速的放回原处挂好。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又摸查了几处,在床边发现机关,轻轻一扣,床底“轰隆”开启。凌云冲大喜,闪身进去一看,才发现这还是通下一楼厨房的暗道,不觉有点失望,正要跳出关上机关,却瞥眼看到木版上镶嵌有一只核桃大小的雨花石,上面的天然图案甚美,就好似一幅妙趣的山水画。他好奇心大起,便伸手去触动那块小石头,不想竟可以转动,随着“哗哗”一声轻响,只见壁上的一面墙中间缓缓开启,转到一个角度,可以进一个人,便不再转动。
凌云冲更是好奇,当即闪身进去,但见房里面没有上灯,只有屋顶上天窗投射下来的清幽月光。借着这点月光,凌云冲见这间房只有桌子和凳子,然后一个橱柜上放着一只紫檀木的箱子,这只箱子不大,他快步走过去,见箱子并没有上锁,便打开箱盖,只见里面放着一只白色的小坛子,再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任冯氏,忽的心里一惊,后面还有几个字还没来得及看到,却又听见身后有人,刹那间耳旁风声暗器声闪来,他连忙侧身躲过,直以查觉声音传来的方向,电闪而出,迅捷穿至背后发射飞镖的人身边,随即伸指在进来之人背上点了几下,封了穴道,登时动弹不得,歪倒在地。17,K,唯一版
其时这屋内没有上灯,凌云冲迎着外屋的光亮,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和衣着,不知突然来到、向他出招的是何人,加之情急之下,他出手快极,这一连串动作使完,这才注意到竟然是任青阳,他瞬间惊讶万分的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的道:“是你?”适才任青阳回到房间便发现有人进屋,便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查看,看到密门被打开,走到门口便向凌云冲甩出飞镖。
凌云冲这才发觉任青阳的轻功实在不俗,自己竟没听见她的脚步声,一时间心下暗暗称奇。任青阳本来武功也是不错,竟无闪避抗拒之能,一招间便给凌云冲制住,其时她正跌坐在两屋间的密门口,心中暗忖:“上次在他房间就觉得他身手极快,却没想竟然被他一招而擒,这家伙身手真不是一般的快,绝非寻常之辈。”17,K,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瞪着他,理直气壮的嗔怪道:“他来过了,你又来。”刚才见凌云冲打开箱子已然看到自己母亲的骨灰坛,任青阳有意避开他可能的追问,先质问他。两人心知肚明,这个他,当然是指的方正安了,凌云冲也早就猜到方正安早也有来过查找密道,所以他听任青阳这么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凌云冲笑道:“诶,我跟他可不一样,他是要走,我是要留。”说着单膝蹲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任青阳却不起来,依然坐在地上,一副誓不罢休的神气,嗔道:“哼,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们都以为五福客栈是黑店,有密道,一个两个都跑来我这里瞎摸乱找。”凌云冲也就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怎么会一样呢?他是找密道出关,是走,我是找密道和你一起做买卖,是留。至于黑店白店又有什么要紧?我在乎的是人。”任青阳道:“留?你还想在这儿待多久啊?”凌云冲笑道:“如果可以的话,就算长久待下去,一直留在这儿也无所谓啊。”任青阳一奇,问道:“你留下来干什么?”
凌云冲意外被任青阳发现自己在找密道,已是无可掩饰,干脆直认了,只是现在必须要掩饰找密道的真正目的,他见任青阳发现他自谋出路了一点也不惊讶,便猜测来到这边关之地的客人当中,有些是要从密道逃跑的,想自个儿找密道的很可能也不在少数,所以她早已见惯不惊了,因此才保守这个秘密决不外泄。他之前也编了借口要避祸,他推想她开密道也是为了赚钱,但转念想到她救治相帮方正安,既不希奇也没追讨银两,而且在他和她接触的时候和他平常对她的观察,他感到她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却并不大看重钱财,如果真是这样,这就不好办了,就算自己现在立刻赔点钱来给她,也未必来得管用,可能反倒被她数落一顿。假若自己向她许以重金,以此来骗出密道,这能行么?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可是自己并非腰缠万贯之人,她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有那么多银两,如果她漫天要价,自己上哪儿去找那么大数额的银票给她?她不见实际银两,又怎么会凭空相信自己所言?如果到时候被她故意追着讨要兑现,岂不是脱不了身吗?总不能一直哄骗下去吧?自露根底,反而不妥。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攻心为上,而且他感到她刚才的口吻很反感别人将五福客栈当作是黑店,既然是这样,不如顺着她意,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于是他开始有目的的胡说八道,有针对性的瞎扯一通,他想她之前就以为自己是个放浪妄为的家伙,所以他干脆现在将话就话,嘻嘻哈哈最是合适。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呵呵一笑,缓缓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眼里只有朋友跟敌人,我想有没有第三种?你有没有考虑过第三种?”任青阳眸子一转,冷淡的道:“为什么要考虑第三种?还岂不是还要考虑第四种,第五种?有完没完?”凌云冲笑道:“那倒不用那么多,我说的这第三种,是跟你长长久久走在一起的人。你总需要有个人照顾你,你有事的时候有人为你奔走,替你出主意,睡不着的时候有人陪你聊天。就像说我吧,如果没有两分本钱防身,怎么可以跟任老板走在一块儿呢。”
任青阳心念一动,淡漠地道:“你要跟我走在一起啊?我只怕路不够宽,走不了两个人呢。”凌云冲笑道:“这个我心里有数,地方是你的,人也是自投罗网,有缘相见,有份相聚,我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任青阳道:“我已经一个人走惯了,不习惯在旁边多一个人。”凌云冲道:“既然你是一个人,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也许,说不定我们俩结伴同行,那么以后走起来会有另一番不同的感觉,不一样的感受。”虽然表面像是开玩笑,可这又何尝不是他的真心话呢?以他的身份来说,朋友二字尚且珍贵得不可得,更何况知己、爱人呢?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转过头,见他正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眉眼笑成弦月的弧度,眼波流转,甜意弥漫,不禁心头一热,寻思:“他刚才说黑店白店又有什么要紧?他在乎的是人。说的倒是动听,如果他不是那种放浪妄为之人,这话倒也感人。可惜啊,未必他不是。”与对方正安不同,尽管方正安也疑心五福客栈是黑店,但任青阳希望他这种正道人士不要误认为这里是黑.店、自己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而凌云冲,从一开始任青阳杀掉假扮商旅的东厂那队人马时,两人谈话间,她便以为凌云冲已当这里是黑店,鉴于这个人来路不明,身份不清,而且他每每说一句话,只道出三分心意,何况他本身有可能就是个跑江湖的江洋大盗,所以任青阳并不在乎被这样一个人误解客栈和自己。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哼声一笑,道:“你什么时候不劫财,改劫人了?”凌云冲大方承认道:“我这个人就是个死心眼,要么看不上眼,要是真看上了眼,说什么也要痛痛快快的玩个够。”任青阳嘴角一斜,讥诮道:“所以就是总瓢把子的女人,你都不放过啊。”凌云冲笑道:“我这个人一向是敢想敢做,无所不能。”
任青阳薄怒道:“所以你就跑到我房间,无所不为?”她说这话时注视着凌云冲的神情,只见他将欲言又止,而化作唇边丝丝意味难名的浅笑,有如池水中绽放的月影,柔柔荡漾开来。凌云冲亦是凝目回视,但见她杏眼圆睁似有怒意,尤其是她这一双妙目,初见时,他只觉明眸善睐顾盼神飞,盈盈灵动别有神韵。在曾经的日子里,他见过多少的女子,然而她们要么妩媚有余,坚贞不足,要么俗态有余,清灵不足,唯有任青阳这一双眼睛,无愧是出尘而空灵,眸正而神清,仿佛望进了他苍凉而寂寥的心境,惊起点点涟漪,令他不由得心中一动。
任青阳眼见他这等眼神望着自己,哼了一声,随即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外屋去,倚窗而立。凌云冲也站起来,跟着走出去,坐在桌边,不羁的笑道:“我还没有为呢,你怕什么?”任青阳沉下脸来,喝道:“你敢?!”凌云冲见她面有怒色,他没想到她连发脾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她发脾气的样子他也喜欢,戏谑笑道:“为什么不敢?”任青阳双眉一蹙,怒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跑来占姑奶奶的便宜。”凌云冲笑道:“胆子不大,怎么敢来这五福客栈呢?”任青阳不甘示弱的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再怎么走,也走不出这五福客栈啊。”凌云冲道:“我有说过要离开这里吗?刚才我就跟你说了,就算是一直留在这儿也无所谓。明月共,佳人伴,樽酒对,复何求。”
他这句话带有几分调笑之意,任青阳蹙眉不悦,正色道:“你再疯言妄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凌云冲道:“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跟我客气,尤其是女人。”任青阳见他眼中含笑,神色略带轻佻,随即想到那日他说起自己的糗事时,俨然很得意又无比落寞,嘲讽道:“哼,你这厚颜无赖的德行,真是世上少有!”凌云冲哈哈一笑,道:“任老板这样的人才奇花,也真是世间罕见。”任青阳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道:“没想到你这张嘴还真就是这么的赖皮!”凌云冲笑道:“谁叫任老板如此的美艳动人,我才能把我这赖皮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啊。”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秀眉微颦,嗔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无赖!”凌云冲似有意似无意的道:“在这样一个假仁假义的年头里,像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地方,也只有无赖妄为才活得下去。”任青阳道:“恭喜你已修成正果。”凌云冲道:“还差点火候,要不然怎么会让你这样对我冷眼相向呢?”任青阳道:“跟我来这套啊?悉听尊便,我没空跟你闹着玩,没闲工夫跟你扯,你不用再胡说八道了!”凌云冲道:“诶,说句真心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着你呢,就控制不了,胡说八道。”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道:“那你就不要看着我了,你干脆把眼睛闭上好了。”凌云冲道:“既然情不自禁,何必自欺欺人。相逢即是有缘,真没想到,天大地大,你我会在这儿相遇。”任青阳道:“你想跟我说这是缘分呢还是孽债呢?”凌云冲笑道:“都一样,只要可以和你扯上关系,我什么都不在乎。”任青阳看着他笑得竟如同孩子一般天真顽皮,不由得觉得很美,抓狂道:“凌云冲,跟你说话我会发疯的!无赖!无耻!哼!”凌云冲笑道:“世道无常,无赖充君子,君子扮无赖,我不过一落拓之人,何必守身如玉?月夜旖旎佳人当前,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就算无赖无耻一次又何妨?”任青阳怒形于色,厉声道:“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杀了你!”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心中一凛,随即想起那日自己跟她讲到搞上了老大的女人是以亡命天涯,任青阳本来平静的眼神中忽的闪过的一丝寒光,够狠够怒,让凌云冲铭刻在心,便知她此时对自己说这话绝非虚言,她的武功自己也曾见识,行事狠辣也是已知。不过见任青阳脸上有烦乱娇羞之色,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是了,刚才自己一出手即将她制住,她一定是想到她的武功非自己敌手,却嘴上依旧逞强。
凌云冲忍不住笑道:“哈哈哈,我看你运气不太好,世上不怕死的人不太多,但是在下就是其中之一。我天生就爱胡说,这叫做无可奈何,看来命中注定,非给你杀了不可。能够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无憾心甘情愿啊。”任青阳冷着面孔,严厉的道:“别不信我说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她示威般微微抬起头,柔软的颈项曲线在月色烛光交辉里若隐若现。凌云冲一摇头,表示不怕也表示不会越雷池,笑道:“我只是不想辜负了这碧天青辉、美人圆月。把酒问青天,举杯邀明月,多有意趣?好的东西呢,不一定要握在手中,就像好酒不应该常喝,这样才能保持好的感觉。”任青阳凝眉嗔道:“那你也该知道不应该搅了别人的好梦,你还不走?”说着走向床塌边。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浅笑道:“嗯……既然来了,我就不想走了,我看我就坐在这里好了。”任青阳横眉道:“你真的不走?”凌云冲笑道:“我的话你已经听见了,何必多此一问呢?”任青阳沉声道:“我困了,懒得跟你扯。我警告你,在我还没有发怒之前,你最好赶快从我房里消失。”凌云冲道:“你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我见你颦眉怒目,已然是生气了,可是你还是没对我怎么样嘛,我怎么舍得走呢?不如让我再陪陪你啊。”口气颇为耍无赖。任青阳俏面一沉,怒道:“死皮赖脸!我要脱衣睡觉了。你给我出去!”凌云冲笑道:“你敢脱我就敢看。”任青阳哼的一声,坐在床塌边上,毫不示弱的道:“你敢看我就敢脱。”凌云冲哈哈一笑,道:“你说的很干脆,人却在发抖。”
任青阳一听气得倏的站起,这时她的怒意已是不受制的上涌,顿时觉得胸口烧灼,便有点想吐,想来定是刚才喝酒喝得太多之故,现在这一气,胃里的酒精全都给翻涌至喉头,当即觉得十分难受,不受控地阵阵干呕,不禁微微弯腰,一只手轻捂小腹,身子倚靠在床塌边缘,心想:“我要引他走近才好动手。我这样,他会过来吗?”凌云冲见她难受的样子,赶忙站起身走过去,关切道:“刚才你一定喝的很多,也喝的很急,像你这么个喝法,只怕是浪费心思。所以呢,终究你还是没能如愿一醉,却像现在这样意乱心烦。”
方正安那阵动听的箫声,凌云冲自然也是听见的,所以大约也知道一点任青阳刚才喝酒的心情。适才任青阳受了几番委屈,和程雅言大吵一架,听出箫声中方正安尚且也有所怀疑,这时凌云冲一句话正说中了她的心事,她顿时心中一酸,不由得已然要想哭了出来。任青阳见凌云冲走近自己,另一只手缓缓从背后床边暗格里抽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她想着凌云冲如果真有什么不轨之举,她会像杀那些好色之徒一样杀了他,在这个沙漠上,她不知杀了多少这样的人。凌云冲走到她身边,只想一把扶住她起身坐下,刚刚一伸出手,就听得任青阳道:“你想讨便宜啊,只怕讨得一身血。”话音未落,手中匕首刺出,直逼向对方心口。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吃了一惊,心想刚才她的飞镖已全数扔出,原来她走到床边是为了摸出暗藏的匕首,果然真是必杀之招。而自己本不是存心调侃戏弄,只想遮掩寻密道的目的,没想到一时情不自禁口没遮拦,真惹恼了她,当即左手挥掌格开那要命的一击,同时右手点在她肩上、锁骨几处穴道,任青阳不由惊怒交迸,愕然之余顿觉头晕,竟叫骂不得,颤声道:“你……”刹那之间,手里的匕首便拿握不稳,滑落在地,只觉身子一软,浑无力气,迎面倒在凌云冲怀里。
任青阳心知是被他点了昏睡穴了,逐渐,逐渐,整个人下滑,但头依然高高仰着,凌云冲见到她那双耀眼的眸子里闪闪烁烁,似是抑制住的将要滑落的眼泪,心中怜惜之情顿起,呵护之念油然而生,忽地她的额头触碰到凌云冲的面颊,凌云冲蓦地一惊,感觉似乎很烫,心道:“她准是吹寒风受了点凉。”凌云冲扶住她,一直蹲到地,任青阳口中仍然含混不清的骂道:“凌云冲,你这个色心疯……我要宰了你……不要……你走开……不要……不要……”两手不停的推着凌云冲的手臂,却没什么力气,不一会儿说话越来越含糊,终于合眼睡去。
凌云冲把她抱上床塌,感觉到她清瘦的身子一身的骨头,把他的手臂格的有点痛。他把她平放在床上躺好,见她脸色微红,一摸额头,果然有些发热,一把脉,发现她的脉博很凌乱,中焦闭塞,别的倒也没什么,一点小小风寒,对于习武之人碍不了什么,将风寒驱走,也就没事了。当即扶任青阳坐起,在她背心督脉几处大穴上推拿了数次。任青阳嘤宁了一声,仍然闭目未醒,凌云冲正是要她好好睡上一觉,推拿过后,见她额头有些微微出汗,便扶她躺下,脱掉她的鞋子,拉过铺盖给她盖上,又把房间里的火盆的火烧得旺起来。
忽然发现窗口好象有个人影闪过,他心中一惊,急忙奔过去一看,那人已走的无影无踪。凌云冲满腹疑窦,暗暗寻思:“好快的身手!会是谁呢?方正安?不像。初九?不可能。难道是……”想到这里不禁心中大骇:“莫非是福叔?是了,现下在这个客栈,没人是他的对手,应该就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到的,原来刚才他一直在监视房间中的一举一动。当日凌云冲帮任青阳洗衣,见到福叔劈柴,并大赞其刀法厉害非常,而那日任青阳被程雅言剑指喉咙的时候,那个飞刀出手的神秘人想必也是他。凌云冲曾就揣测着福叔和任青阳之间的联系,如今看来,他觉得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渊源,总之福叔是在暗中保护任青阳,这点可以肯定,就像今天,如果自己真是个好色之徒,见色起心的话,可能已经被福叔杀了。凌云冲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转身走出任青阳的房间,到自己房间拿了治风寒的丸药又回来,倒好一碗热水,端了扶起任青阳送药喝下,放平她,盖好铺盖,让她好好安睡。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把碗放回桌子上,回头之间,不经意地看见床边的地上掉了一块什么东西,便即拣起来一看,正是那只兔子的红翡,心道:“原来这只红翡她带在身上,怪不得那个红布袋的盒子里只有十一个。这个一定是刚才她挣扎的时候从身上掉出来的。”凌云冲仔细端详着这只红翡,上面的兔子十分可爱,手工也非常精致,他忽的想到,任青阳大约应该就是属兔的吧,随即又想起他的那个聪慧温婉的堂妹妹,因为她的生肖也是兔,没想到任青阳竟然和自己妹妹是同一年同样大,他对这个女子的感觉似乎又亲近了一层。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翻过背面看,没有看见画的有表情,他不禁心波荡漾,会心一笑,瞬间就明白到,其实任青阳和自己的想法一样,生存需要而戴上过各种面具,但是终究自己还是不会忘了真正的自己,自己要做真正的自己。凌云冲思绪如潮,心中一热,转头看着睡着的任青阳,霎时间感觉她好似自己的妹妹,亦似自己的亲人。随即又想到当年自己曾给他这个堂妹做过的一个饰物,也是和生肖有关,突的心里偶然起了一个念头,他拣起任青阳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在这个没有画表情的背面细致雕刻起来。虽然不似专业的雕刻翡翠师傅,他只是在上面刻下了浅浅的印痕。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当快完成的时候,忽听得任青阳轻轻说了一声:“方正安,你怀疑我。”凌云冲一怔,侧身向床塌上看去,烛光映射里,朦朦胧胧的看到她安静的脸蛋,见她双目兀自紧闭,呼吸匀净,知道她刚才是说梦话,但是听到任青阳叫出方正安三个字,凌云冲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一点点不是滋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想自己往日何等潇洒自在,从来没有过这种摆脱不开,蓦然间只觉心头一热,莫非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任青阳?也许,是吧,想到此处,不由莞尔。这时听得任青阳又轻声说了一句:“方正安,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五福客栈不是黑店,是白的,五福客栈是白店,白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又睡着了过去。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小小窗外,明月如霜,凉风如水,凌云冲种种思绪一齐拥上心头,他随即想到那日程雅言将剑驾她颈项上,自己出手相救的时候,任青阳对方正安说:“我平生最不甘心人家冤枉我,我要你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但愿你能明白,我就甘心了。”凌云冲觉得任青阳这般在乎方正安是不是相信自己,看来方正安在她心里不但重要,还很重视,重视他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一但误解,任青阳竟会如此难过,连说梦话都记得。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凌云冲想她在这种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抛头露面,受的冤枉、受的冤枉气,恐怕不计其数,甚至还要应对那些无赖流氓,山贼强盗,她强悍浪荡的外表下,却是柔和腼腆的内在,思及此,不禁更是心疼起她来。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思索着任青阳的处境,不禁感怀身世,她和自己多像啊!自己从当年一个腼腆内向的小孩子,到如今八面玲珑胸有山壑之人,当中是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欺骗践踏和伤害才成长起来的。前路茫茫无人问,凄风苦雨无人知,现在自己身处龙潭虎穴,不一样的被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误解吗?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就像现在,自己不能不编造一个极不体面的故事欺瞒任青阳,就算自己已经被她误解,还得将错就错一直演下去,自己多想给她看到真实的自己,自己也多想做真实的自己,可是,为了大局,为了任务,自己糟蹋掉自己也得挺过去,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他不希望被自己喜欢的人误解,却又不能告诉她自己真正的身份,想到这里,他嘴角边浮起一丝苦笑,有口难开,心头纠结,被喜欢的人不明就里而触及到心头兀自滴血的伤口,自己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凌云冲一晚没睡,把最后一点刻完收工,已是天明时分,他将翡翠放在桌上,自己便下楼去到厨房,见初九已经开工,告诉他任青阳着了一点凉,自己照顾她便可以了,让初九忙自己的活计,只问他要了米粮,自己亲自煮了小米粥端上来到任青阳的房间。凌云冲一晚上没休息,肚中早就空空,便乘了一碗先吃了,他将锅子放在火盆上热着,自己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却觉得没有睡意,索性站到窗边,眺望着清晨的苍茫大漠。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前一晚又是骂架又是喝酒又是受了风寒,累的很了,加之凌云冲推拿让她睡得更好,她一直睡到辰牌时分,这才醒来。任青阳一醒便先吃了一惊,首先摸摸自己的衣服,完好,没事,放心了,随即慢慢坐起,见凌云冲倚窗而立,便知他一晚守护在自己身旁,直到天明,始终不曾入睡。当下又觉得自己出过一身微汗,随即忆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感觉好象有人给自己在背上推宫过穴驱风寒,当时她还嘤宁了一声,这人就是凌云冲吧。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正当任青阳心中疑惑,思绪起伏之时,见凌云冲已经转过身来,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红,嘴上却依然不饶人的道:“怎么没有疯啊?”凌云冲笑道:“任老板愿意,就一万个成,要不愿意,那就万万不成。”任青阳道:“可惜你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凌云冲笑道:“只要留在这里,我就还有机会,耐心一点,慢慢等吧,哈哈哈……”
任青阳见他笑得好象春风得意,但眉宇间却波澜不兴,对他的身份来头越发感兴趣,这不像是一个所谓的跑江湖的混混所能拥有的气质。随即又想到凌云冲那日以飞石救自己和初九于火枪下,如果说以酒杯打掉程雅言的剑救自己那次,只是不想程雅言闹出人命,以免给他在客栈的某种计划造成不必要的波折和麻烦的话,那次却大大的不同,如果他真是一个四方跑路,劫财无数的飞贼,不论按江湖规矩也好,还是以此为借口也好,他都会开口要求分那箱子银两,或者以这个为借口要挟一番而大捞一笔,但是事实是他却没有这么做,甚至根本没有提到那箱钱财的事情,这不太像一个杀人越货的飞贼的做法,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干那种买卖的,又或许是自己并没有干杀人越货的事,所以他找不着合作契机?还有他说自己是个放浪妄为之人,似乎也不尽然。任青阳想起那日到他房里查探时,无意间拉垮了他的衣服,仿佛自己一语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的神情跟眼眸里竟有一种令人敬而远之之气势,跟平常嘻嘻哈哈说笑话的他大大不同,这也不是一个真正浪荡妄为之人装得出来、装得像的。
其实就因为那么些的不确定,加之那日无意间看到凌云冲背上那可怕的要命的烧伤,任青阳便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什么和自己相似的过去,虽然他从来都表现出开朗豁达,嘻嘻哈哈,但他眼神里偶尔会露出一丝落寞之色,虽然深深的隐在那笑容之后,可细细体会就能感受出他隐藏在内心的无奈,苦涩,他一定吃过很多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如果真是好色之徒,对起自己起了歹心,他就不会只是嘴巴上占便宜调侃说笑话了,所以自己并不忍心杀他,只是自己不想错杀一个人。
斗嘴归斗嘴,玩笑归玩笑,却不经意间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腼腆柔和的一面。只要他不出手,自己也不会出手,可是他真要出了轻薄第一招,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杀了,就算自己杀不了他,福叔也会来动手的。任青阳想到自己初见凌云冲时,只觉他眉目俊逸,神采飞扬,可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可怕,决非善欺的主,而刚才又见他倚窗而立,目光注视远方,看上去却有些心事重重,一个人的言语可以修饰但眼神不会骗人,尽管他言语没个正经常常嬉皮笑脸,可他的眼神却掩饰不了偶尔不经意闪过的一抹寂然,也许那才是真实的他。
任青阳凝注着他,回想着他的笑,总觉得他没有真正的快活,他的笑是潇洒是逍遥,却也始终带着一丝难言的凄凉,想到这儿,正色说道:“你这张笑脸常开的面具真不简单,整天挂着,连我也深感望尘莫及。”凌云冲笑道:“你认为我这笑脸是张面具吗?人生匆匆不必怨嗟,浮生若梦一笑置之,其实我是自得其乐。”任青阳道:“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都没见你真正笑过。浮萍飘泊游戏人间,潇洒嘻哈实不轻松,难道那就是你吗?”凌云冲似乎想不到她忽然会这样问,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还没活到自求短见,自寻死路的地步。莫非你有什么伤心事,所以觉得我有?”被他说中心事,任青阳神色一黯,若有所思的道:“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开心快活,还是笑容底下藏着一张不为人知的面孔。”她毫不掩饰心里的疑惑。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笑了笑,说道:“江湖难走,谁不带着几张面孔防身呢?”任青阳道:“这么说来,只怕你还带着不为人知的身份吧。”凌云冲淡然笑道:“这活在世上,或是走在路上的人,哪个不是捎着几个包袱,穿着几件衣服,可以随时易服、随地变装,常常的改变身份。其实这世上带着不同面孔、身居不同身份的人数不胜数,何奇之有啊。”任青阳心中一动,他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和自己那些个各色表情的面具小画异曲同工之极,笑道:“卿本佳人,甘心做贼,佯醉卖狂,嬉笑乱世,这种本事只怕不是每个人都学得来的,真是让人佩服、佩服。”凌云冲笑道:“任老板过奖了。其实我只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什么地方有好戏上演,就少不了我这一份。这个客栈里的人,绝对都是有看头的剧目。”17,K,唯一版
任青阳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到这见鬼的大沙漠里来,插一只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戏而已?”凌云冲道:“现下在这个客栈里,我不过是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我只乖乖的等着、瞧着,就已经心满意足,如愿以尝了。”任青阳道:“再小的角色也有自己的一出戏。你的呢?你自己的一部戏又是怎么回事?”于是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凌云冲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既而神秘的一笑,温软的道:“你该问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理,他不想,也断然不会告诉任青阳他过去或是当下的种种纠葛。任青阳知道他下意识的担心出现某种可能被追问身份的境况,所以他说这句话时话峰一转,又不正经起来,任青阳觉得他的意思是在说要自己和他一起演戏,自己是他的戏的一部分,甚至于是很重要的合作同道,足以影响他的戏。
任青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有意岔开话头,正经的说道:“和我有关系吗?我并没有什么啊,倒是你,那个真的自己,你该问问你自己。”凌云冲眼神里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自嘲般的笑道:“是吗?他在什么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任青阳听罢不禁心中一酸,自己因生存需要而戴上过各种面具,但是终究自己还是不会忘了真正的自己,自己要做真正的自己,也许他比自己活的更累,处境也更凶险,所以他很久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自己了,然而,没见到并不表示自己就忘却了,任青阳问道:“那你想他吗?”凌云冲淡淡笑道:“他一直在我心里。”17,K,唯一版
任青阳听得他这话,不由寻思:“从他现下里眉目间的万般神情,我肯定他和我一样,一样的谈笑自若在面上,苦涩无奈在心中。从我认识他开始到现在,他的种种似非礼似笑话实则有心用心的真心所为,均可知他心地良善。”凌云冲见她半晌不语,若有所思,蓦地与她的视线触碰在了一起,见她用近乎悲惜的眼神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洞彻与了然,心下豁然:“原来她明白,她都明白了。”不禁觉得自己方才的言不由衷有些可笑,顿时全身一阵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愉快、心头不自禁的欢喜。凌云冲正自出神之时,见任青阳已然起来坐在桌边,她看到火盆边的锅子,神色颇有些诧异。凌云冲朗朗一笑,温言道:“任老板看看这粥合不合胃口。记得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搅你了。”说着便走出房门。
任青阳见他走了,一瞥眼,看见桌上自己的那只兔子翡翠,便拿起来,心想可能是昨天不小心从怀中掉出来的,被凌云冲拾到放在桌上的。无意的翻过翡翠背面,看见了一个图案,虽然刻痕浅浅,却十分清晰,活灵活现,不禁吃了一惊,那图案刻的是一只牛背上背着一只兔子,心中顿明,这一定是凌云冲刻的吧,不觉疑思,不知其中含义,心念一动,忽然想到,难道他是属牛的么?自己属兔,那他画这个图案……莫非是……他还真想就这样背着自己么?想到这里不禁莞尔,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17,K,唯一版
熬汤端药,侍奉周到,清茶淡饭,奉至塌前,任青阳本来希望和他以后会形同路人,但是刚刚看到了他的神情,却又似那般摆脱不开,难道他对自己真动了情?而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喜欢他了呢?只是,她觉得凌云冲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她对他有所改观,但对他的来路身份依旧是几乎一无所知,自己与他之间仿佛隔了帘幕重重,种种思绪一齐拥上心头,不禁哑然失笑。17,K,唯一版
翌日,天气晴好,程雅言和方正安收拾稳妥,一早就准备起程。这时,凌云冲走进他们房间,见他们背好行囊和竹篓,已然要急着出门,于是问道:“两位,风沙刚刚停下来,就赶着要上路,事情真有这么急吗?”方正安听得是凌云冲的声音,知他进来,回过头向他道:“十万火急,半分都耽搁不了的。”凌云冲道:“看来这件事真的很不简单。”方正安走到他跟前,说道:“救人如救火,一刻之缓可能是一辈子的遗憾,实在是情非得已。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凌云冲道:“可不是嘛,我心里也有个很玄的感觉,咱们总会碰面的,而且还会在不久之后。”程雅言背起装着菲菲的竹蒌,向方正安说道:“表哥,我们起程。”跟着就转身要离开。17,K,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叫住她道:“程姑娘,咱们相识一场,总算是有缘分,我会珍惜的。”程雅言浅浅一笑,道:“有相聚就有分离,来来去去用不着在意的。”说罢,转身走出房门。凌云冲对方正安道:“方兄,你刚才说过救人如救火,可是我觉得世事总是天不难人,人难人,所以这一趟你一定要小心提防,也许你要面对的不是大漠的变化无情,而是人心的冷酷无情。”方正安道:“一个人在路上也不是好受的事,只希望这是你最后的一趟孤身远行,明天以后,总会有一个人跟你风雨同路。”凌云冲闻言一怔,方正安这番话触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也似乎猜到他会留下来独自面对什么难关。凌云冲片刻愣住,随即大笑道:“风雨同路见真心,月缺依然星光暗。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路要走。”轻叹一口气,道:“方正安,你这个人真的太好了,好的实在让人有点不相信,难怪老天爷诸番捉弄,或许连它也觉得你好的太过分了。不过我倒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年头,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你身上背着的是一个包袱,而且这个包袱非常不简单,走到尽头的话可以翻天覆地,走不下去的话就会风云变色。”
方正安道:“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倒不如一块儿走这一趟,看一看。”凌云冲摇头一笑,道:“也许你我走的本就不同路,我还没有去走你那条路的想法。这份盛情,我敬谢不敏了。”说着伸左手拍拍方正安的右肩膀,郑重的道:“走吧,像你这种人,走到哪儿都不会停下来的,走你走不完的路吧。”方正安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深情的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别。
楼下大堂,任青阳在柜台上收拾帐本,初九正在抹桌子,福叔道:“手脚快一点,干净利落。这个时候来来去去的客人多着呢。”便在这时,忽闻屋外噪声大作,一队数十人的乔装成商人的东厂人马涌入大堂,为首之人,赫然便是东厂兼锦衣卫镇抚司的许显纯,一个形容枯槁老者。站在他身后的,便是陆超与赵小兴,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汉子,一个身材细小、神情乖戾的少年,一伙人迅速将客栈大堂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带队的许显纯不动声色站在人群中。
任青阳正要上前过问,被福叔使了个眼色拦住,他一看便知这队人马来者不善,上前招呼道:“客官早,各位爷儿们早。”许显纯等几人走到桌边,巍然落座。初九小跑上前,道:“客官来得早,来得也好,风平浪静风和日暖,各位客官住在我们店里,保证大家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场好觉。”许显纯喊道:“掌柜的,我们要住店。”任青阳走了过来,陆超站起身,笑着道:“这位就是任老板吧?”任青阳瞥了他一眼,道:“有话直说,姑奶奶开店做生意,一时半刻都是银两,可没什么闲工夫跟无聊之辈闲扯。”陆超道:“我们要在贵宝号叨扰几天。烦请老板开几间厢房,让我们歇息。”任青阳道:“这个时候人气最旺,没那么多空房闲着。”陆超道:“还请老板行个方便,帮帮忙吧。”任青阳道:“咱们开客栈的,本来就是给客人方便,你要房间别人也一样要,两条腿走进来的全是五福客栈的客人,一视同仁。”随从人员拿过两锭银两交给许显纯,许显纯往桌子上一摆,道:“天气难测,这银子你看能住多久?”任青阳寻思这伙人来头不小、出手更是阔绰,道:“商爷,您怎么称呼?”许显纯道:“我姓许,言午许。”初九眼珠子一转,端过茶壶,伺候着倒茶。
任青阳道:“各位客官赶路辛苦了,来,喝茶。”赵小兴别开脸,并不理会。许显纯喝了一口,道:“有意思,好茶。”任青阳道:“许老爷,准备住多久?”许显纯道:“少则三日,多则五天。”任青阳道:“没关系,少住是福,多住是禄,都好,都好。”走到赵小兴旁边,讥笑道:“这位小相公,看你脸色苍白,不似人形,也许是受了点风寒吧。这可大可小,大则一命呜呼,小则半生伤寒,待会儿我让厨房给你弄点补汤暖暖身子,好不好啊?”赵小兴瞪着眼,正要发作,被许显纯使眼色拦住。任青阳冷声轻笑,道:“对了,这汤的花费都在这锭银子里头扣除了,你不用操心了。”又向初九道:“初九,快点准备几间向南没有风沙的上好房间,给许老爷歇息了。”初九应声马上去了。
程雅言方正安凌云冲三人走到二楼走廊正要下楼,忽然看见东厂的人已经到了,不觉大吃一惊,来得好快。程雅言道:“表哥,你看。”方正安道:“他们终于赶来了。”程雅言道:“怎么办?杀还是不杀?”方正安道:“走,走不了,那就闯。”程雅言道:“闯不过呢?”方正安道:“我们俩联手,一定闯得过的。”凌云冲道:“找麻烦的来了。”程雅言无所畏惧的道:“也许是咱们要找别人的麻烦。”凌云冲道:“好,反正我也好久没活动了。”
方正安拉住他,凌云冲奇怪道:“你是瞧不起我这双手,还是瞧不起我这个人?”方正安道:“凌兄,这事跟你无关的。”凌云冲道:“你们是我的朋友……”程雅言忽的插口对方正安道:“真没想到你的朋友跟你一样喜欢找麻烦。”说着三人径直走下楼去。
任青阳见他们下来,上前问道:“方公子真的要走了?”方正安点头。程雅言道:“算帐吧。”任青阳叫福叔帮忙给他们结帐。坐在一边桌子周围的许显纯等人喝着茶,正虎视眈眈瞧着他们,陆超道:“老大,从咱们手上劫走李瑾和他孙女的就是这两个人。他们真的要走,咱们要不要在这个地方把他们给结了?”许显纯道:“这儿不是动手的地方。”赵小兴道:“那怎么办?”许显纯道:“如影随行,形影不离。”一众人起身跟随上去。
程雅言付帐之后,对方正安道:“咱们走。”许显纯喊道:“请留步。”见方程二人停步,许显纯道:“你们是出关还是入关的?”程雅言冷冷的道:“与你们无关。”许显纯道:“你怎么知道?也许真的跟我大有关联。”站在程雅言身边的凌云冲道:“这位先生真的莫名其妙,咱们跟你素昧平生,初次见面,干吗没来由的挡着咱们去路呢?”
任青阳走近许显纯面前,说道:“喂,你们这怎么成呢?名字上了本子,定金也写上了,按客栈的规矩,走不得的。”赵小兴阴着脸,尖嗓吼道:“不干你的事,走开!臭婆娘!”许显纯向陆超等人喊道:“咱们就不用投栈了,现在就走,事成之后,定有重赏。”见大堂的客官哗然一片,任青阳一脚踏上凳子,喊道:“各位兄弟,今天咱们拼死也要擦亮五福客栈这块金字招牌,别让人狗眼小看了咱们。这几个臭东西,投栈不付定金,出门不结帐,这口气咱们怎么咽得下去?”赵小兴大怒喝道:“你说什么?找死!”正欲出手,凌云冲立即抢上去,出手制住赵小兴,将他手负在背后,笑道:“有话慢慢说嘛,说不清楚就坐下来喝一杯酒,等掌柜气消了,什么都说得妥当,是不是?”陆超伸手拦住道:“犯不着在这儿闹事,于事无益,老二,不要再闹了。”赵小兴一脸不理不睬的模样。
这时,客栈大门“咣咣”作响,众人都是一顿,眼光同时地齐看向大门,见是戍边的千户带着一队戍兵来到。初九叫了声:“千户大人!”但见千户熟人来到,任青阳大喜过望,一溜烟跑上前,笑着吆喝道:“救火的人来了,上酒啦!这一趟不用赔本,还可以捞它个满堂红呢。”陆超凑近许显纯耳边,低声道:“老大,怎么办?”许显纯低声道:“小心点,来的是孙承宗门生的部下。”他见来的这位是千户衣着打扮,在东厂曾打听过此人,知其来头。陆超小声道:“没想到这客栈竟和孙承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咱们得多加小心哪,绝不可行差踏错。”许显纯低声道:“谨慎一点,见机行事。”陆超点了一下头。
任青阳走到那千户面前,嚷嚷道:“谢天谢地啊,千户老爷您来得正好,这火就快灭了。”千户看了她一眼,不解道:“哪儿着火了?”任青阳一把拉起千户,扯着他道:“你没瞧见哪?差点快烧起来了。”眼睛一斜,叫他看向许显纯等人。
千户的眼光扫过东厂那队人,惊疑道:“什么?是他们?”“唰”的一声脆响,早已绷紧了弦的东厂众人,竟齐刷刷亮出兵器,戒备全场。千户被吓了一跳,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能当着戍兵的面亮兵器,这伙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当即冲东厂众人斥问:“怎么带这么多兵器?!”又向他的士兵喊道:“兄弟们,把门给我关上,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几个士兵立刻把门关起来。霎时间,大堂的气氛出奇的紧张。陆超暗叫不妙,焦急的问许显纯道:“怎么办?”许显纯挥手示意他别惊慌,低声道:“小心别被人挑拨离间。现在别碰他,他火头正旺。看我的。”
许显纯呵呵一笑,躬身上前,道:“这位官爷,我们是行商做生意的,这兵荒马乱的,不带几把刀,怎么防身啊。”千户瞪着两眼打量了他一番,“嗯”了一声。许显纯走到任青阳面前,拱手摇晃几下,赔笑道:“任老板,误会,误会。你大人海量,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啊,这一乡一地一个规矩,我们是不懂本地的行情规矩,所以才跟任老板发生了一点误会,您不要介意啊。”
千户问任青阳道:“他的话你可听得进耳里去?”任青阳道:“我是什么都不管,我只管帐本上的数就行了。”千户对许显纯道:“这条帐你可得跟她算个清清楚楚的。”许显纯点头道:“一定,一定。”千户道:“好,那你们就好好的算算。”然后转向满堂赶路的客商大声说道:“老爷我这趟来,就是通告那些要出关的,现在关外兵事告急,要打仗了,所有的关口都封给死了,一个也出不去,你们就都在这候着吧。”说罢,带着众士兵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客栈。
许显纯低声对赵小兴说道:“刚才来这客栈的镇关千户,是孙承宗门生的部下,看样子这客栈不简单哪。”赵小兴小声道:“那姓任的婆娘咱们不是动不得了?”许显纯低声道:“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不可来硬的,咱们就来阴的。”陆超点头,低声道:“好!就这么办。”赵小兴小声道:“明白。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许显纯手摸下巴,压低嗓门说道:“就今天晚上,先把这个客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它一搜,不带家伙,只看不动。”赵小兴低声道:“是,老大。”陆超也应声点点头。现下许显纯一面忙着魏忠贤交代抓捕方正安程雅言的差事,一面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查探那箱银两的下落。
夜再一次降临,客栈里杀机四伏,人影幢幢。三个档头,分头行动。有人跑,有人追,东厂众人到处翻检,撞上了福叔的,被揍得落花流水,却没看见是谁出手。任青阳在房顶悠然的喝着酒,吹着风,瞧着东厂番子鬼祟的身影,扯开嗓门大骂:“大王八的,小王八,老王八的王八羔子些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些个,大道不走走暗道,明路不走钻阴沟,无头蟑螂似的乱爬乱窜,全是见不得光的龌龊臭虫。”她只唾骂痛骂狠狠的骂,瞧着监视着,并不出手。一会儿又朗声大喊:“各位住客小心提防哪,今天晚上客栈不大太平呀,各位客官,你们要小心门户哈,瞧见缩头乌龟,无头蟑螂,耗子臭虫爬进房间,脚下一定狠力踩踏哦!”初九在柴房收拾着牲口饲料,也提防着那些东厂番子。
第二天,东厂等人到楼下大堂用饭。福叔上前招呼道:“许老爷好,各位爷们好。请坐,请坐。”许显纯陆超赵小兴等在一桌子落座。许显纯道:“掌柜的,今天有什么好东西?”福叔道:“许老爷可喜欢吃烤羊啊?”许显纯道:“不错,是纯种的黑山羊吗?”福叔道:“是啊,刚从镇上弄来两只新鲜的。”许显纯道:“给我弄一只吧。哦,掌柜的,任老板呢?”福叔道:“在马棚里,后厨的事情多着呢。”说罢转身去了。许显纯道:“督公派的暗桩,功夫还不够,昨天咱们有人受伤,往后得机警一点,加强监视。传令下去,凡是吃的喝的,叫大伙儿都要用银针先试,谨防他人做手脚。”
赵小兴道:“老大,这您就放心吧。干脆让我去一趟,把那个婆娘制住,让她乖乖的听咱们的吩咐去做。”许显纯巴掌一挥,不同意道:“不,这娘们儿,吃软不吃硬,你别看她又酥又软,实在像一根棉里针,稍不留神,就会被她给扎着。你呀,还不是她的对手。”赵小兴道:“可是……”许显纯道:“我自有主意。”又对陆超道:“我看方正安他们也是在打这客栈的主意,你们把他们给盯牢了,不要让他们抢了先机。”陆超点头道:“老大说的是。”
许显纯见程雅言站在二楼,貌似在盯着他们,便走上楼去,嘿嘿阴笑道:“原来二位朋友也住在这边,实在是让人想不到啊。”程雅言冷声道:“我很讨厌别人无声无息的走到跟前,站在背后胡乱搭讪。”许显纯道:“世上很多事情由不得你去选择,也许你本来就只有承受的份儿。”程雅言转过身面向许显纯,冷冷的道:“你一定是走错地方了,在这里可不是你做主。在我前面,你这套完全不管用。”许显纯道:“我只知道,你还在我的手心儿里。”程雅言嘴角一勾,冷笑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许显纯阴狠狠的道:“你可以试试看。”
程雅言冷哼一声,道:“你为什么要逼我出手?难道你沉不住气了?还是你想看一看程家剑法?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一出手,你就会知道答案的。”许显纯道:“我这个人从不看重答案,我只关心结果。这一仗,我已心中有数了。”程雅言冷冷瞪着许显纯,说道:“我这个人从不理会结果,只看重下场,成王败寇,不过是过眼云烟,你们这伙人的下场,天意早有定数,哼。”说罢转身回房,但见菲菲安好,这才放心。17,K,唯一版
客栈房顶,方正安找到任青阳,言辞恳切的道:“任老板,我就直话实说了,还是那件事情,务必要请你帮忙,可否关照一下?”任青阳道:“又能怎么样,你走得出五福客栈,也走不了关外啊。”方正安道:“在别人眼中没办法的事,在任老板的眼中,只不过是点小玩意儿而已。”任青阳道:“你太夸奖我了,我只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用留在这个荒漠了。”方正安道:“沙漠的变化无常,跟你的玲珑百变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我感觉得出你活在这个沙漠里,比任何人都更加惬意,更快活。”17,K,唯一版
任青阳一怔,哈哈一笑,似有苦涩之意,心道:“他还真以为我喜欢活在这个荒漠,还说什么活的比别人更惬意更快活。哎,其实他并不曾了解我是多么想离开这里,当初又是怎么无奈到了这里。”她掩藏的极好,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你这张嘴倒真是厉害透顶。说起奉承话来,倒也不差。”
方正安道:“这只是我的感觉,并非刻意奉承。可是我也觉得,不管是哪种说法,都说不透,怎么样才是真正的任青阳。”任青阳笑了笑,注视着他道:“也许是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去找寻过吧?”方正安坦白道:“我没时间。”任青阳道:“也许你是根本没有心吧。”方正安道:“任老板,你是明眼人,我就不说暗里话了。那些客栈里边新来的人,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地方已经走过了,希望你贵人引路,让我们一起度过难关。关山万里这分情,我会记得。”
任青阳眼带笑意的问道:“你的心里头能放得下这么多东西吗?”方正安认真的回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里放不下呢?”任青阳挑刺道:“你就是你,干吗开口闭口的都是我们呢?到底是跟谁这么情深意重,生死与共啊?”方正安诚恳的道:“话不说在口中,也早已经说在心头了。我们走在一条路上,当然不分你我,我知道你也是道上的人物,我们走在一起,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方正安一定替你杀出一条生路。”任青阳道:“好!话说得响亮。在这个五福客栈,还没有什么事是我任青阳担待不起的,会出什么事?就算出事,也只是东厂那伙狗番子出事。”方正安道:“有任老板这句话,我就真的放心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道:“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出关只是传说,五福客栈真的没有出关的密道。”见方正安满面惊疑之色,任青阳正色道:“怎么啦?你还是不信吗?五福客栈又不是黑店,怎么会有密道呢?你们看到的那个暗道,每个房间都有,不过是直通底下地楼的厨房而已。”说着转身离开,从房顶上下去,又去干活了。方正安对任青阳所说的的话将信将疑,看她说话时极为认真的模样,并不像在撒谎,不知如何再问,便回到房间,将问来的情况告之于程雅言。两人都是半信半疑,只得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这一日,京城奉圣夫人府邸,魏忠贤亲自到来,奉圣夫人让下人准备好一桌酒席,摆放安置已毕,便叫周围伺候的侍婢关上门,全部退下去。奉圣夫人神色妖媚,叹了一口气,笑道:“我可是好久没跟你好好吃顿饭了吧。”魏忠贤道:“以前咱们俩常吃吗?”奉圣夫人道:“哦,你的心里头是不是早就对这顿饭没兴趣啦?”魏忠贤拿起筷子正去夹菜,嘴上却道:“也许吧。”奉圣夫人哼了一下,魏忠贤道:“你的胃口不也变了吗?变得清淡无味了嘛,是不是?”奉圣夫人道:“我看啦,还是你的胃口变啦,越变越大,越来越吃不饱啦。”魏忠贤笑起来,试探的问道:“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奉圣夫人道:“说什么呢。咱们挣了这么长的日子,苦头也该尝透了,好不容易挣到了今天的这顿风光,这眼下也该甘心了吧?好好的享受享受,开开心心的去度过往后的日子,干吗非要兴风作浪,非弄得天下动荡不可呢?”这奉圣夫人客印月原本不是良善之辈,她贪权好势,和魏忠贤内外勾结,欺瞒皇帝,把持朝政,诛锄异己,更兼心肠狠毒,颇是善妒,暗设圈套,害死怀了龙种的几个妃子,甚至连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也遭了同样的暗害。但她毕竟是天启皇帝的乳母,天启皇帝自幼靠她的奶水喂养长大,对她依恋有如亲母,而她也对这位皇帝有着不啻于亲子的感情,她便想着一直过着这样安稳的日子。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不乐意的道:“你在骂我?还是在教训我?啊?你在宫外有大宅,又常在宫内住。以前咱们俩是同坐一条船,没错,可你现在过的是小桥流水,我过的是*啊,你的天下就是脚底下那一小块地儿,当然容易高枕无忧了,我的天下是八方土地,十面神崖啊,我今天走一步路如登高山哪,我走错半步路,我就往下掉了。你刚才那些话,你说,你说,你让我怎么听得进去?”奉圣夫人笑道:“好,好,好,你说的对,我的天下越来越小,你的天下越来越大,可是这,这再大的天下还不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吗。我告诉你啊,山越高啊,这跌下来的跌势就越沉重。我只是想让你见好就收,别自讨没趣。”说着往魏忠贤碗里夹菜。
魏忠贤低头叹气道:“哎呀,我明白。可是路走了这么远了,不用回头了,也不容你回头。”忽然抬起头,面有疑虑的问道:“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话了?”奉圣夫人道:“没有,我只是一时意动,随便瞎说的。”魏忠贤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眼前这趟事儿你可得好好的给我办妥了。”奉圣夫人道:“什么事儿?”魏忠贤扭头瞧了瞧门口,凑近奉圣夫人跟前,悄悄说道:“信王久病不愈,又不肯见人,你想想看,这中间有什么学问没有?”
奉圣夫人奇道:“哦?前一阵皇上召我一起给你庆贺生辰,信王酒醉回府不坐轿,偏要骑他那什么宝马,结果摔下马来,听御医说伤很重,十天半月怕是动不了,皇上倒是很担心哪,让他在信王府中好生休养,这段时间都不让人打扰。咱们只管皇上好好的不就成啦,他信王是死是活,你瞎操什么心啊?”魏忠贤嘿嘿一笑,拿起筷子道:“别想太多,今儿丢掉清淡,吃点刺激的,别有一番滋味。”说着夹起一块蒜泥肉块往奉圣夫人嘴里送,奉圣夫人笑道:“我倒是想好好的试试。”看奉圣夫人吃下自己夹的菜,魏忠贤笑道:“哎哟,真好。”脸色一变,又道:“你呀,你现在如果随皇上走一趟信王府,保证你有意想不到的惊奇。”
奉圣夫人奇怪道:“信王府有什么东西好看?”魏忠贤道:“你不去你怎么知道呢?”奉圣夫人道:“好啊,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去。”魏忠贤叹气一声,不住摇头,站起来背着手道:“我不管你去不去啊,我可是亲自要查他一查。”说罢拂袖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