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旅程中,没有人胆敢骚扰。
许是上次的战役已让颜元泽损失惨重。
温青泷的队伍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虽然他们尽量将晕倒的弟兄们抬回营帐,但为时已晚,伤痕累累,有些人甚至整条腿都只剩下骨头,难以想象究竟是多强的求生意志才让他活了下来。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葬身压低与那些怪物的腹中。
这些怪物什么都不怕,一心只想着人肉,刀枪不入,唯有砍去脑袋,才能让他们丧尸行动力。即便尸首分离,他们的脑袋任然在地上一张一合的在咀嚼着什么。若是过路一个不慎,也会被咬到。
队伍依旧处于戒备当中,及时没有再像当初一样大规模的进攻,但仍然有散落的怪物在山林中游荡。
温青鹊在再一次的剿灭中,冷眼旁观。
“最近怎么了?”温青泷最是关心自己妹妹的动态,他手上抓着几个怪物脑袋,丢进笼子,邱秋说是要多做些极乐散好防身用,这几日下来已经拉满三车人头了。
“战场就是如此血腥的,习惯就好。”温青泷把手往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然后揉了揉温青鹊的脑袋。
她知道温青泷关心她,抿着嘴笑了笑:“我知道,毕竟我是温家的女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罢,她挥起剑,又砍下一个人头。
温青泷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又不是让你上阵杀敌。”
他和温青淮一文一武,如此刻苦,除了自己的前途,也是为了温青鹊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毕竟成为皇后不是一件易事,父亲作为皇帝的宠臣已经如此谨小慎微。他想着若是将来他们手上的势力能与太子抗衡,便能保护温青鹊在宫中一生无虞。
虽然温青淮总是觉得他这个想法太蠢了。
可是那又怎样,太子敢动她,他就敢逼宫。
若不是自家妹妹一心向着太子,他才舍不得把她送进宫受那罪。
温青鹊和许景桐闹翻的事温青泷并不知情,许景桐不说,便没有人会说。
温青鹊的心事并不是畏惧战场的血腥。
尽管答应了苏芷,可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毕竟那是她母亲的弟弟啊,若是她真的亲手将他送进监狱,她该怎么面对母亲。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与弟弟的关系可谓是相依为命啊。
尽管她认为他母亲会支持她,可是母女之间真的不会生出间隙吗?或者说颜家的那些亲戚们,又怎么看待母亲呢?
比起惹母亲不悦,更让她担忧的是母亲与颜家的关系。
这个思绪一直扰乱着她,直到回到永州城。
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只好在夜半时分,偷偷潜入。
好在温青鹊派暗卫已经打点好李云凝,他们落脚在宁云酒楼。
温青鹊虽然和李云凝并不相熟,可是她信任江云岚。
她对于她有些愧疚,愿意付出百分百的信任。
江云岚在信里说自己对孙怀山有所改观,多亏她的牵线,所以愿意帮她。
那日的经历她不再想回忆,听到江云岚和孙怀山的进展她还是很开心的,自己啥也没做,还是缘分使然。
云湘楼和宁云酒楼有特殊的信件通道,自从知道了这个,连许蓝桉的信她也是从这里拿的。
一月杳无音信,李云凝万分嫌弃的递来一沓信件。
温青鹊翻了翻,乍一眼看过去都是许蓝桉寄来的。
她看着字里行间透出的焦急,竟然觉得有趣。
想着他那万年不变的脸,着急起来竟然这般可爱。
那么多信,她才不想站在大堂里一封封看完,肯定是回到房间慢慢看。正准备背着包袱往楼上走去,李云凝叫住了她。
“这里还有一封温府寄来的。”
温青鹊有些奇怪,她和她的父母联系并不频繁,因为舅舅总是会带自己报告近况。呆在东平村的日子,温青泷几乎每天都会写一封信报告自己的恢复情况,他们也只是偶尔回两封。
她知道温将军和温夫人,最是不善将情感转化成言语落在纸上,这算是遗传的。就连温青淮,策论写得一套一套的,写起家书来也是简单。
她拆开了信,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青鹊:
我已知晓永州发生的事情,心系天下苍生,是你父亲一直的坚守,他也会希望他所有的子女做到。必要之时,可以大义灭亲,若是我现在在永州,也会做相同的事。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致使百姓痛苦,作为我的女儿,保护永州城百姓也是颜家的责任,请铭记于心。你被送到永州,其实是我们有意所为,你的父亲若是想要继续在朝中立足,必须拔除这个毒瘤。
家母颜婉清
温青鹊看着这封信,半晌没回过神: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或许她才是心胸狭隘的哪一个,毕竟她是颜家大小姐颜婉清啊,曾一力支撑起颜家,继承颜知府的遗志,以女子之身护永州城百姓安宁的颜婉清啊!
在温将军来到永州前,一直是颜婉清承担军营的训练和守卫工作。因为永州地处偏远那个时候又常有瘟疫骚扰,没有一个将领愿意去哪里。可是裴若国的人总是侵犯,颜婉清带上盔甲,骑上战马,训练士兵,守护了永州城百姓的平安。
颜家父女的所作所为,才让颜家在永州城有如此高的地位。颜元泽得益于他是颜家唯一的儿子,以及温将军后来在朝中的势力,这才得到了这个四品知府的位置。
因为皇帝知道,有时候民心比能力重要,更何况有了温家这个纽带,他相信他的忠诚。
温青鹊也不知道,如今看上去如此猜忌的皇帝为什么那个时候如此单纯,她可是亲眼见证颜元泽是如何阳奉阴违,许是他不敢随意拔出这根刺,才隐忍了这么久。
这种使命感一代代的流传下,看完这封信,温青鹊明白了作为温钧和颜婉清的女儿意味着什么。
她将信小心翼翼地重新叠好,放在了包袱的最底层,拿出了苏芷交给她的两张纸,上面列着颜元泽的种种罪状。
她给许蓝桉回了一封信,然后将那两张纸一起塞入了信件中,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