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蓝桉找往日一样,唱了戏才来,平日里都是最晚一个到的,今日却是只看到温氏兄妹和太子三人,他觉着怪异。
“张太傅今日没来?”
张太傅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都是十分严苛的,每日都是早一刻钟到课堂上,至少许蓝桉有记忆以来,从未听过他迟到过,今日也算是见了一次奇迹吧。
“我已经叫阿玠去打听了。”
许蓝桉将自己的书箱放在自己的位置上,走到了温青淮和许景桐的桌前,温青鹊也跪在这里。
“所以,昨日的进展如何?”
“张盛是主谋,已经被带到刑部去了。”
许蓝桉没有惊讶,没有恍然大悟,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张太傅是故意泄露试题的。”温青鹊压低了声音。
许蓝桉低下头:“可是打我们的是张盛找的人,张太傅并未参与其中,你想主持公道?”
“嗯。”同时,温青鹊带着点嫌弃的感觉瞥了一眼温青淮和许景桐,他俩无奈地扶了下额头。
这一幕尽收许蓝桉的眼底:她这是在寻求我的帮助?
温青鹊重新解释了一遍作案方法,许蓝桉听了却是没了底气。
“这是摆明要把锅甩到许景涛身上,他顶多背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这题无解。”
许蓝桉有点内疚地看着温青鹊,她撇着嘴,剩下的只有无力感。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隔壁,传来郎朗的读书声,许景桐看了一眼外面的日晷。
“已经过辰时了,今儿张太傅迟到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对了,许景涛和许景杨也没来?”许蓝桉看了一圈,这小哥俩虽然常迟到,但这会儿也应该听到他们提着书箱匆匆赶来的声音啊。
“吴王那边递上折子说许景涛抱病,要在家休养一阵子,刚刚淑妃娘娘宫里的宫女也过来说景杨早上不舒服,也不来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吴王知道了许景涛贩卖答案,开设赌局的事,估计现在整挨了板子趴在床上。淑妃在宫中生存十余载,最是小心不过,许景杨跟许景涛交好,是谁都知道的事,她深怕自家儿子沾上联系,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远处传来脚步声,许蓝桉以为是淑妃接到消息许景涛也不来,撺掇着自己儿子赶紧来上课,他探着脑袋往外看去,是气喘吁吁地阿玠。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温青鹊迫不及待地凑上去。
“有人说看到张太傅去刑部了。”
许景桐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一饮而尽。
“从前跟张盛相处也不觉得张太傅有多么宠爱他,如今看来这父子情谊深厚啊。”温青淮和张盛同窗两载,张太傅有两个儿子都在宫里读书,另外一个是他的嫡子——张耀。温青淮曾见过张太傅几面,他有时会给张耀送些吃食,亲自辅导什么的,从未见过张盛有这待遇,现在无论是冒着丢了官职的风险给张盛试题,还是现在弃了学生们去探望他,让温青淮不住地思考他是否爱之深责之切,对于张盛的期望更大呢?
“那我们今日的课怎办?”许蓝桉想着若是无人来教,他便早早回去看看戏本,整理一下自己的宝贝们,然后再好好地睡一觉,这几天基本就没好好休息过。
“咳咳。”不等阿玠回答,门外传来了沉闷地咳嗽声,众人回头一看,是何夫子:“你们几个收拾一下课本,跟我到隔壁来。”
许蓝桉:失算了。
进了从前的学堂,温青鹊发现这也冷清的很,仿佛昨日参宴地公子们今儿都纷纷告假,他们寻了原本的位子,坐了下来。
“今日,我们不讲道家,也不讲儒家,我们来谈谈法家。”
温青淮感到后背一凉,尽管何夫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许蓝桉的余光看到了他的异常。
“法者,所以兴功惧暴也;律者,所以定分止争也;令者,所以令人知事也。法律就是定下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而令就是让众人知晓可为与不可为。无知者无罪,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触犯了法律。“
何夫子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最后一字的余音仍然在温青鹊耳旁回荡。
一个小太监栖栖遑遑地在门外不断徘徊,应该是有什么要是来报,可是何夫子在讲课时他不好打断,引人注意,阿玠注意到往外走去,他像是看到了救星,抓住了他,靠在他的耳边,阿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不经目瞪口呆。
“太子,张盛跑了。”
“什么?”
许景桐也同样惊诧。
“那张太傅呢?”
“张盛跑的时候在草席下发现了张太傅的吊坠,现在刑部尚书正在审讯。”
“私放囚犯是重罪,轻则流放重则赐死。”说到这儿,他不经同情地望向张耀。
“何夫子,刑部那边叫太子殿下和张公子去一趟。”
许蓝桉与温青鹊对视了一眼,当真是怪异,怎么又和许景桐扯上了关系?
“何夫子,我可否将温氏兄弟和三皇子带走?“许景桐现在需要人去追寻张盛的下落,不管怎样,找到张盛才是首当其冲的任务。
“温大公子得留下,下了课我还有事找他。”
何夫子是出了名的脾气犟,许景桐时间紧迫,来不及磨时间,只得答应。
许蓝桉和温青鹊一脸懵地被拉出门外。
“听着,张盛逃跑了,你们拿着我的出宫令牌赶紧去寻找,既然张太傅能买通狱卒,便也能买通士兵。”许景桐边走边交代,从怀里掏出令牌放到许蓝桉手上,到了御花园三人不得不分道扬镳,温青鹊脑子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整个脑子还有些混乱,她看着一言不发的许蓝桉,推了推许蓝桉。
“喂,醒醒。你说张盛要逃会逃到哪儿?”
“哎呦。”许蓝桉疼得缩了一下。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大力了?”温青鹊扶住他,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
许蓝桉赶紧摇了摇头:“我没事,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