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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妮沉声:“你为什么出手打郑拓?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或者解释。”
他读出她眼里的强硬,默了会儿,动唇:“你没必要在意这些细节,单妮这不关你的事。”
她盯着他,蓦地笑了,气笑了。
“好,不关我的事。”单妮站起身,“好一个不关我的事。”
她稳了稳情绪:“廖东,我们分手吧。”
他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需要再说一遍吗?”单妮抱紧手臂,一字一字地道,“廖东,我们分手了。”
“我不同意。”廖东拉住她,不准她一人独断。
“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她掰开他的手,果断抽出手臂,“你说了,只要我答应和你试一试,无论最终结局好坏,你都不再闹我。”
他微怔,继而摇头,笃定:“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遇到她,爱上她,追着和她在一起,他就没想过两人会分开,自然不会说这种丧气的话。
她微怔,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这确实不是他说的话,而是她自己说的。
是她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好,你没说过。”单妮并不纠结,“那你还记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有条件的吧?”
廖东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凭着默契,他已知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记得。”他咬牙,虽然只是两个字,但于他是艰涩到难以启齿。
她抿唇,咽下从胸口漫到喉间的丝丝难过:“第二,一方觉得不合适时可提出分手,另一方需尊重并配合对方的诉求。待分手后,两人再不纠缠。”
严谨正式的表述,冷情到让人绝望。
他无意识地唤她,一下哑了嗓:“单妮……”
“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割舍中前进的过程,谁少了谁都不会过不下去。所以,别纠缠,洒脱一点,像个男子汉大步往前走。”
单妮后退一步,躲开他伸向自己的手。
她抬头看了墙上的挂表:“你走吧,再晚沂大就闭寝了。”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分手?哪里不合适,我们哪里不合适?”廖东找回思绪,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拥住她,紧紧束在怀里,“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三言两语讲不清问题的根源,她捡了话头说狠话:“一条简讯而已,做不得数,都是哄小孩儿的。”
他喃喃重复:“哄小孩儿?”
单妮抬手推他,态度坚决,毫不留情:“是,哄小孩儿。”
廖东的脑海里闪过球场郑拓对他说的那些话,想要忘却可记得越发清晰,他小心翼翼地问: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不理智、不成熟的孩子,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不过是闹着玩场过家家,论不得真、做不得数?”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捕捉到她潋滟水意的眸中闪过一瞬的迟疑。
可她却说:“是。”
他好心伤,双手捧起她的脸:“你撒谎,单妮。”
她欲言,他不许,用唇堵住她的嘴,吻得很凶,也很动情。
单妮被他推进沙发,陷在一团柔软中,身上则盖着他结实暖热的身体。
“别丢下我,单妮。”重且急的呼吸间,混着他的轻吟低询,“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听出了无助和迷茫,还有卑微和乞求。
他湿热的唇离开她的唇瓣,吻她高挺立体的鼻梁,吻她紧阖但漂亮依旧的双眼,吻她修剪得温婉好看的娥眉。
“我爱你单妮,”廖东附在她耳边告白,“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在他施与的温情面前,她做不到无情决绝,选择退后一步。
单妮攥紧沙发的手松开,揽抱住他的背,轻声问:“那你坦诚地告诉我,为什么打郑拓?”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撑起身看着她,愤怒和嫉妒从微红的眼眶里流露出来:“他有什么好,让你一直这么记挂他?”
廖东心涩,他们之间不只是隔着一个英年早逝的未婚夫陈赟,还有一个郑拓,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张三李四王五,他突然介意起她那无从探究的既往情史,她那无关于他的过去。
“单妮,你有真心喜欢过我吗?你有将我放进心里吗?”
她张口欲言,又止住了。
感情的表达从来都是单方面的,另一方能否接收到讯号全凭默契。
况且,你之蜜糖,我之毒药。一个人给予的好,于另一个人而言,未必都受之如饴。
单妮垂眸,心灰意冷。
如果他在这份感情里,连基本的爱意都未能领会,连她在爱里的态度都摸不准,那恰恰说明他们不合适。
没有默契的感情势必不幸福,所以两人没有必要强行在一起。
“廖东你起来,先放开我。”
她推开他,守着理智,不再退让,给他清晰的分手理由。
“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要的是一份势均力敌的感情。我很感激你喜欢我,我也确实被你的温情打动,但事实证明,我们不合适,你真的没办法给我想要的感情。”
单妮理了理鬓边散落的碎发,将凌乱的思绪拾缀妥帖,封存心底。
“真正相爱的人,最起码要做到彼此坦诚、同甘共苦。你一直不肯说出手伤人的原因,或许你有苦衷,或许背后另有隐情,可在我眼里,在别人眼里,就是你毫无征兆地打伤了人。你作为我现任男友出手打伤我前任男友,我做不到置身事外,自欺欺人地说‘这事儿与我无关’。”
单妮无所谓一笑:“你可以当我喝多了在胡言乱语,但我说过的话从不会收回。分手就是分手,等我明天酒醒,我们的感情依旧没有转圜的余地。”
“还有,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解释,我问了你一遍又一遍为什么要出手伤人,是你自己执意隐瞒。你不坦诚相告,我怎么去理解你、体谅你,怎么与你同甘共苦?廖东,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别怪我冷情。”
她起身径直进了卧室,留他一人消化冷硬无情的言语。
单妮找了件睡衣换上,忍住了去洗漱的念头。
一出去,她就要面对自己那理不清头绪的感情,和陷在爱里出不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