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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东尝到她嘴里有微苦的药味,待她松开他,他才寻到机会说话:“药苦吗?我给你带了甜粥和米糕,你吃一点儿压压。”
他气息微乱,还带些喘,这让她颇得意。
“学会了吗?”
廖东眼神闪了闪,仰身坐正,与她对视:“没有。”
“行吧。”她起身。
他拉住她:“不要再教教?”
“自己慢慢琢磨琢磨,今天不教了,学生太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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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妮去继续洗漱,顺便换了一套居家服。
“来,吃饭。”
桌上摊放着精心准备的各式的早点,但她没有胃口。
“不舒服,吃不下。”
他端起米浆,拿勺子盛起:“专门买给你的,至少要尝一口。”
单妮摇头,他递过来,她绷着嘴,他耐心劝,她躲得远了些。
究其根本,他们都是固执的人,犯起执拗,势均力敌。
廖东端着碗跟过去:“你就喝一口,尝一尝好不好喝,剩下的都归我。”
单妮看他眼里透出的坚决,最终还是吃下了那一口,他趁势哄着她多吃了几勺。
“得寸进尺。”
“我说了,对你,我是手无寸铁。要打要剐,随你来。”
他说着将手心递给她:“给你手心打,任你惩戒。”
“……”
单妮看着他掌心的茧,心口充盈着疼惜。
她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画的他手心痒痒的,试着往回收,她攥紧不许,他便由她去了。
廖东早餐吃到一半,她撑不住了,开始隐隐腹痛,头也晕,她先回房休息。
他收拾了餐盒垃圾,洗了手,这才去看她。
单妮蜷在床尾,应该是一进屋就顺势倒下了。
卧室没有开空调,与客厅相比空气微燥,她还是裹了夏凉被在身上。
廖东拿了枕头,扶着她枕好,侧身在她身旁躺下。
他拄肘撑着脑袋定定地看着她,抬手暖她露在外的肩头。
单妮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又闭上眼睛。
她的模样,让他想起怡然酣睡中的黑豹。
廖东嘴角染了笑意,突然很想抱她入怀好好宠爱一番。
这样想着,待她呼吸绵长、眉头舒展,他主动靠近她,揽她入怀。
许是头一晚没休息好,廖东拥着单妮真的睡着了,期间她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腰间搭着的男性手臂看起来单薄,其实结实沉重。
她试着摆脱,他反将她揽得更紧了,大手覆在她的后腰,传给她源源不断的暖热。
他真的特别适合做人形暖水袋,单妮这样想着,迷迷糊糊重新跌入睡梦。
她再醒来,已经过了正午,还是廖东将她唤醒起来吃饭。
递上一杯温开水,他拿纸巾拭去她额角冒出的一层薄汗:“还疼吗,需要吃止疼药吗?”
“暂时不用。”
单妮睡得手脚发软无力,撑了撑没坐起来,又躺了回去。
廖东将杯子搁到床头,双手卡在她腋下,将她整个人举抱了起来,带她平移到沙发安置坐下。
“我也不会做复杂的饭菜,你将就一下。鸡蛋羹,米粥。”他将羹匙塞到她手里,“你早上没吃东西,中午饭一定要吃,不然下一个和你闹别扭的就是你的胃。”
单妮没有饿的感觉,但肚子咕噜噜叫了,她举着羹匙,逼着自己吃点儿。
廖东笑看着她:“至少要吃掉一半。”
“嗯。”她点头。
她勉强完成了他布置的进食任务,抚着肚子躺进沙发,侧头看到他端起了碗。
“哎,你怎么就着吃了。”她抬手拍在他腰上。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腿上:“农民伯伯种粮不易,不能浪费饭菜。”
“那你至少再去拿个勺子啊。”
“太麻烦。”
他大口扒着,三下五除二就将她剩下的饭请了个干净。
“我去洗一下。”
廖东端着碗进了厨房。
单妮拿了手机查看消息,顺便向杨飞宇请假。
他坐回沙发上,抽了纸巾擦干手上的水,将她的脑袋挪到腿上,扫到她的手机屏。
她先是清空的聊天列表,之后打开人数寥寥的好友,随手点了备注为“马骏兴”的人编辑消息。
“这是谁?”看名字像男的。
“同事。”她随口答,手上没停,继续敲字。
确实是聊工作,廖东放心了。
单妮注意到他的视线,抬手去捂他眼睛:“不准看,工作内容保密的。”
“好,我不看了。”他自己遮住眼睛,“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会告诉你。”
廖东:“真的?”
“嗯。”她没多想,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单妮把手机搁在茶几上,他听到声音才放下手,垂头与仰躺的她四目相对。
“单妮,我想知道……”他突然止了话,但还是没止住对她过去的探究欲,“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她敛目,他立刻明白自己踩中了她的雷区。
“那都是过去了,真的没有什么好讲的。”
她回避,那便还是未解开的心结,廖东心口堵闷,她有她的意难平,而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
“还是不能说。”他低喃,一字一字敲进她的心,“不正视过去,未来怎么办?”
单妮撑坐起身:“我困了,去睡一会儿。”
廖东跟着她:“在你这里,既不能提过去,也不能提未来。为什么?”
“重视眼前的一切,不好吗?”
她没有与他纠缠这虚无缥缈的话题,饭下肚,身体活过来了,疼痛也跟着上涌。
单妮歪在床上,裹了被子,纤瘦的身体蜷成婴孩状。
廖东坐在床畔,看她黑发白肤衬得粉唇无血色,他心脏似被一只手攥住,收紧发痛。
她疼,他心疼。
他长臂一伸,拿了床头上摆的一板止痛药,看了说明:“再吃一粒吧。”
“以后不能吃冷凉的东西了,单妮。”廖东忍不住念叨她。
他拿了杯子去兑温水,回来时看铝板上少了一粒药,她已经干着把药咽了,阖眼休息。
廖东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抗拒,她把他又隔绝到自己的世界之外了。
就因为他提了一嘴,想要知道她的过去,了解那个男人。
他重重舒出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她翻来覆去,从竖躺,到横躺,待醒来时她头抵在廖东腰腹,搁在头旁的手轻轻地握在他暖热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