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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声, 让在场所有人都提高了警觉。

章安是领着两个侍卫一道来的, 原本站在门外, 这刻当即入内围在了辜七身旁以做万全。屋中却是没什么动静的,拂玉问里头的挽玉,“怎么了?”

挽玉被这这阵仗吓了有些呆怔, 不想自己不过惊诧一声竟然会惹出这样大的动静, 她急忙道:“就是觉得……这屋子比先前暗了些。”客房并不大,此时站在这边已经能看见那张木床了。即便是透过黑暗,这会也能看见有人躺在床上。

辜七朝着那边喊了一声:“康妈妈?”

床上那人声音含糊的应了声,挽玉点亮了桌子上的烛台, 将屋中照得亮堂。她又过去看床上背靠着里头侧躺的那人, 的确是康妈妈,只是面色因为吃疼面色不大好。

众人这也就放下了心,章安确认无碍重新带着人退到了房外。

拂玉扶着辜七过去, 只见康妈妈脸色雪白,额头上还冒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唇上也没了血色。再看那条受了伤的腿, 正搁在被子外头, 上头也只是潦草的用布条缠了几道。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等挽玉看清楚了这景象,也是一时回笼不过神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出去抓药的时候, 寻的那大夫就在给康妈妈包扎的, 怎么……怎么会这样?

“啊呀, 这、你们肯定是遇见骗子了!” 拂玉惊呼,又让挽玉赶紧看包袱有没有丢。果然还真是丢了东西。

这时候哪还能浪费功夫管这些,辜七立即让侍卫去再请个大夫来,还是当以康妈妈为第一紧要。挽玉慌了神,见自己走之前康妈妈虽是摔坏了腿,可人却是好的,这时昏迷着如何不自责担心。一下子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对自己埋怨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看着康妈妈的。”

拂玉朝着她瞪眼:“这会哭有什么用!”说罢就带着挽玉忙活了起来。

直到重新请了大夫给康妈妈上了药,几人才松了一口气。谁能料到先前那个大夫会存着歹意,等挽玉走了之后他就要抢夺她二人的财物。许是康妈妈当时也反抗了,这才在头上被上敲了一下。到底当时的情形如何,还得要康妈妈醒了自己说,不过这恐怕也已经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辜七索性也就不回先前那客栈,叫人重新在这儿安置了下来。待到第二日再去看康妈妈的时候,她人已经醒了。辜七原先倒并不多喜欢这位康妈妈,只觉得她的总管着自己。此刻见她是为了自己刚到雍城又往环城追,还受了这样大的苦,心中怎么不感动。

然而,在此处刚歇了两日,康妈妈就执意要走,说是早些王府才是正理。她如此着急,一旁的挽玉便只好的开口:“康妈妈已经见过府中那位姑姑了。”

康妈妈之前也愁开不了这个话头,此时正好接了道:“王爷在外头是办正事的,王妃怎么好跟着去,反而是空了王府没人照看。那位秦姑姑虽说是原先王爷让着管王府的,可终归还是外人……”

听着这样的话,辜七便兴致缺缺,正要打断,去见康妈妈神情一滞,晕了过去。昨日的那大夫又叫请了回来,看过之后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猜测说许是跟昨日头上被人敲打有关,指点了去镇外十里地的惠灵寺山脚下的“林圣手”。

这边辜七也不耽误,一行人乘坐马车立即朝惠灵寺的方向去。她前两日在裴池面前一副孱弱病怯的样子,出了环城才多少时日就已然生龙活虎了。本来当着这群侍卫的面,辜七总还是要装一装的,可眼下康妈妈的事要紧,她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大凡有些名气的杏林好手都是有些古怪脾气的,就好比这位“林圣手”,虽是接了康妈妈进去诊治,旁侧却是不准许站其余人的,一应都赶在院子中候着。

拂玉扶着辜七去车上等,“天都黑了,小姐的身子也才刚好,奴婢跟挽玉两个在外面候着就成了。” 挽玉也过来劝,两个人软磨硬泡终于是将人弄到了马车上。

刚才康妈妈晕了过去,挽玉就急得哭红了眼,她自责是自己粗心害了康妈妈。辜七也跟她是一样的心理,觉得若不是自己的原因,康妈妈根本不会追着来这边而受伤。她此时反思,这么去了趟环城,她又得到了什么呢?原本的初衷是想要抓住郭正祥,可最后那人不还是跑了?

辜七越想越是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又吐不出。她这思绪烦乱,却不想自己所坐的马车忽然被惊了似得,行驶了起来。辜七身子往后重重的撞在车厢上,一阵吃疼,还未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飞快的行驶了起来。外面有兵刃相交的声音,但似乎是越来越远了。她的心骤然一悬,紧紧抓着车窗稳固身子,就此时,似乎有人跳上了马车,车身朝着下头重重一沉。紧接着,械斗的声音也当即响了起来。

最开始还能听见挽玉和拂玉两人的惊呼声,可这会除了外面的兵刃声、马蹄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辜七知道,这疾驰的马车已经将自己带离了刚才的小院子。

马车的厚重的车帘因颠簸而翻转,饶是如此也不能看清楚外头打斗的到底是谁。不过辜七从缝隙中瞥见的衣服颜色纹案,其中有一人应当是护送她的侍卫,极有可能是章安。对于章安的身手,辜七是信任的,这么一想,心中也就平稳了两分。

可此时,外头并非只有两人。另有一人贴在车厢背后坐山观虎斗,只等前面二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骤然使出一剑,将那二人一招双双落下了马车。

辜七在马车里头,并不知道外头竟还有这样的曲折,她只听“噗通”两声后,再没有兵刃相交的声音传入。是两声……辜七迟疑,再从那缝隙朝着外头看,心下悚然。她也是发现了外头的第三人,那人正在赶马车。

这时,辜七更不敢轻易出声了。她指望着离开裴池身边能不必想着那些烦心事,不必受困扰,可不想自己竟然会遭遇到这等事。同性命想比,旁的什么自然不能算做是问题了,辜七这会就后悔了。将比之下,呆在他身边至少无性命之忧。

正当这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帘被人从外面狠狠的掀开,因为他气力极大,将那帘子都撕开了些许。漆黑的夜色中,一张略微有些发白的脸出现在了马车前。

辜七惊愕不已,她怎么会想到此时出现在自面前的竟然是他。仿佛是不能相信,她甚至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只将目光直直的落在他面孔上。

真的是他,沈括。

此时的沈括,嘴角还带着一道血迹,可目光还是跟以前一样的阴冷。“下来。”他盯着车厢内的人漠然出声,见辜七没有反应,他的眸色便深暗了些。

辜七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来,深吸了一口气,稳着心神缓缓道:“夜深了,怕是不方便。”

沈括冷笑,“昔日本都督夜探香闺,可没听见王妃说过一句‘不方便’。”他看着她,脸上是带着几分嘲弄的。沈括就是如此,好似全天下的人,他都不放在眼中,谁都不值得他去正眼相看。

“……”辜七一时被这个话堵着气噎,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此时她也不知哪里来的那样大的胆子,竟还反驳了道:“都已经是旧事了,辜七自己都记不得了,没想到沈都督还放在心中。”说完之后,她便见沈括的神色变得更加令人胆寒了。

“下——来——”这两个字重复从沈括口中挤出,仿佛是带了威胁和命令。他一贯是没有耐心的。

辜七见他手中还握着带血的剑,又知他实在是心狠手辣之人,随时将自己灭口也极有可能,遂只好依他所言下了车。而沈括抬手一掌拍在马背上,那马吃了痛便带着马车疾驰着跑了。

“你……!”辜七又气急又语噎,可对着沈括却是什么都不敢再多说。此时雪夜,周围看着又是荒郊野岭没一处人家,没有马车只怕不一会就要将人冻僵了。正当她不忿的时候,沈括已然朝着一处去。

辜七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动作有些不对劲,暗疑难道是……受了极重的伤?她停滞不动,沈括已然回过了头,“跟着……”

沈括天生就是有一种气势,逼得人不得不顺从于他。辜七忽然想起来,上一世的自己骄傲又自负,便是因着他身上的这股无人可以比拟的气势而生出了好胜之心。殊不知,沈括的冷酷根本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改变,她不是例外。

等到了一处简陋茅草房前,沈括一剑砍开了锁门的生锈铁链。木门被踢开,他当先进了里头。

辜七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她刚看到这间茅草房的时间,心中就涌出了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这是猎户所建,是为了上山打猎赶不及下山而准备的简易落脚处。

自己……怎么会知道?辜七拧眉疑惑,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小茅屋,怎么会知道这是猎户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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