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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看你如何表现。”裴池道。

辜七不解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她这段日子还表现得不够好?辜七很不服气, 可从最里头逸出的语气却依然是娇软软的:“什么是看我表现?殿下也不将话说明白。”

裴池看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好笑, “此去需日夜兼程赶路, 你若是这样爱哭,自然不成的。”

“啊呀!”辜七娇嗔的瞪他,连忙用帕子将眼角最后一点湿润也擦了个干干净净,嘟囔道:“殿下明明刚才是为什么……平时我才不会这样。”

正说着话, 她听见外头好似有人在喊“韶王”、“三皇子”之类的话,下意识掀开车窗的帘子朝着外面看。只见离开没几步的地儿有四五个少女跟随马车前行, 正是她们口里头在喊着话。

那几人瞧马车帘子被从里头打开了,也不管不顾里头那人到底是谁,就扔了帕子过来。想来这些少女做惯了这种事儿, 轻飘飘的帕子抛不过来, 便在一头打了个结。转眼的功夫,接连从窗口抛了进来两个,都好巧不巧的砸在了辜七的额头上。

堂堂的韶王妃、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如何被人砸过,何况还是叫人砸了脑门。其实那手绢到底不是什么硬物,就算是打了个结从外头抛进来被砸中了, 也不算疼。可辜七却觉得不高兴了, 气哼着一声放下帘子。

刚才就有一块帕子是滚落在了辜七的膝盖上, 辜七顺手将之拾了起来丢向裴池的胸膛,软绵绵的道:“喏……她们送给殿下的。”

裴池见她这样神情语气, 再开口时低醇的声音当中透了几分笑意:“我几时说要收了?”他倒真是没去接那东西, 辜七丢给他, 他就任由着那物滚落在了脚边上,连眼角都不去瞄一眼。

如此一来,辜七还真是心里好受了些许,便朝着裴池卖起了可怜来,柔声细气的说道:“都是因为殿下,我才被砸了。”乘着眼前这人还没回过神,辜七又赶紧抢着娇嗲嗲的继续:“殿下得补偿人家。”

辜七有时候也很有小机灵,就好比刚才那事,可不就是给她钻了空子,顺利的抢回了裴池手中的主动权。

“……”裴池哪里会看不出她此时的用意,“先才刚说了,此去雍州路途艰辛,你若是这样娇气,还是第二波走为好……”

“殿下!”辜七脱口惊呼,一双眼瞪得圆滚滚的,没想到他还继续拿这话搪塞自己。“我刚才……谁说这是娇气,我是在跟殿下撒娇呢!”她神情幽幽的看了一眼裴池,低声道:“殿下好生不解风情。”

韶王殿下先前可是再清心寡欲不过的一人,自然不会“解风情”。这不解风情其实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被辜七这么半娇半嗔的念了一句,就落入了裴池的心里。他凝眸思索了片刻,并未能有什么感悟,此时只好按下不表。在裴池身边的都是规规矩矩之人,唯一不怎么“规矩”的便只有魏决了。日后裴池见着了魏决,还真为了今日此时很虚心的向他讨教了一二如何“解风情”。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马车停在镇国公府外时,那跟随马车的人群非但没有少,更是多了许多。辜七下了马车见到那呜呜泱泱的人头便觉得头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先一步入了镇国公府。他二人来时并未特意遣人通报,因而马车到了府前才有门房去通传。

慧灵郡主匆忙出来迎人的时候,辜七已经疾步过了二道垂花门。她见了自己娘亲过来便想着要更快一步的过去,谁知道就这么下台阶的时候踩了空,身子踉跄把脚给崴了。辜七也顺势跌坐在了最后一层台阶上,疼得眼泪星子都涌了出来。

“这怎么就踩空了?可有伤着哪里?”慧灵郡主急忙忙过来查看,一面心疼一面还忍不住的抱怨,“你跑得这么快做什么?!疼不疼?”

“疼死了……”辜七频频倒抽着冷气,可饶是如此,也不肯掉下眼泪来。她可记着刚才裴池笑话她哭的事儿,可见辜七也使小性子记仇,有一股子好强之气。韶王殿下才刚说过那话,她可不能这么半会会就又犯了。

辜七为了不掉眼泪,就将头抬着朝向天上。真是疼死了,疼得她都吸鼻子了。

慧灵真是心疼极了,正蹲在辜七身前查看呢,谁知道一抬眼竟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不禁噗嗤一笑。她这笑出声立即察觉不妥,便收住了,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辜七哼哼唧唧的疼,仰着头眨巴眼里的湿润,正这时就看见裴池已经从后面跟了上来,此时正站在她身后俯眸看着自己。辜七瞧出了裴池的脸色可不太好,忙解释道:“殿下,我没有——”没有哭。

裴池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丝毫不为辜七的解释而松开眉宇,只俯下身,将还坐在台阶上的那人横抱了起来。

别说是辜七愣了,慧灵郡主也有些恍神,直至裴池拿目光询问,慧灵郡主才醒悟了过来,连忙道:“去水光榭,妙妙儿原先的住处。”她在前头带路,又吩咐了身边的丫鬟赶紧去请大夫来。

“殿下——”辜七在裴池的怀里喃喃了一声,鼻尖皆是他身上冷梅香气。明明已经是入了秋,衣裳也不会薄,可辜七却仿佛能隔着衣料感受到他滚烫而炙热的肌肤温度。她的头贴在裴池的胸口,甚至能听见他稳健中稍显急促的心跳声,十分有力,叫人莫名觉得十分安心。

“殿下。”辜七又唤了一声,比起之前的惊愕,已经显得淡定了许多。辜七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会她已然抽出了自己手臂,一手环在裴池的脖子,一手攀着他的肩膀。

镇国公府,韶王亲自抱了王妃走了好大一段路,不一会全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辜七嫁入韶王府的日子过得极好。

等大夫给她正了脱臼的骨头之后,慧灵郡主才有的机会跟辜七单独说话,只是一开口就又免不了道:“先头瞧你跑来的时候气鼓鼓的,还以为妙妙儿同韶王殿下置了气。”

辜七娇声抱怨:“娘,您是没看见刚才外头那些人……跟了咱们马车一路。我瞧着心烦,就先进来了。”

门口那拨人到如今还都没肯走,慧灵郡主刚也听底下小厮回复了,此时听辜七是为了这事闹心,不由笑她傻。“如何能先走?王爷待你好,你就得让她们瞧见才好。”

辜七噘嘴,小声回:“我可不敢。她们那样多的人,一窝蜂的上来打我可怎么办。”

慧灵郡主既意外又好笑,她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如今竟还有了这样忌讳了不敢做的事。可仔细一想,辜七的这话实在极有可能,不过……“有王爷在,还需你担心那个?”

辜七这才被点醒了,这时想清楚了,就懊恼起了刚才为何要跑来着,最后还将自己给崴了。若是平日里崴了,那还不至于叫辜七懊悔至此,实在是因为……这恐怕要成了裴池不带她一块走的借口。辜七握拳捶了几下软榻,大呼自己太蠢了。

这母女二人也只得说了这几句话,不一会儿,竟是老夫人叫人搀扶着来了。辜七那脚还肿着,就没能给祖母请安,任由老太太握着手说话。

“你这一走,咱们祖孙俩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上面了。”辜老夫人正在伤心处,也难怪她要这么想,雍州这么远,她年纪又这么大了,可不是相见困难。辜七也不厚此薄彼,非但太后那这般,她在辜老夫人这也许诺日后到了雍州时常写信回来。

待在镇国公府用过了饭,辜七才同韶王殿下起身回府,慧灵郡主送其去到府门口,又低声同她道:“险些忘了,秋澜的亲事定了。”

“嗯,祖母也答应了吗?”辜七问。

慧灵郡主道:“答应了,她自己也是肯的。”

如此,辜七也没去细问到底是什么人家,转了头去看裴池。韶王正在另外一侧同宁远侯说着话,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直没停下的意思。辜七心思微动,说起来,自己的这个爹也算是上道呢,自打上回她在应觉寺化解了那桩事,她爹都没再阻挠她同她娘亲近呢。

其实辜七真是想岔了,本性如何能改,不过是宁远侯有意克制罢了。何况她都嫁人了,难得回来一趟能跟慧灵郡主相处的时间能有多少会。这么一小会没人来打搅辜七和她娘腻歪,她就已经高兴极了,可见她是极其好哄的人。

过了片刻,裴池走了过来,“回府吧。”

辜七直直的看着他,娇气十足的道:“殿下抱我上去。”

站在一旁的慧灵郡主瞠目结舌,暗道她这女儿怎的这般听话,这显然是将她先前说的那话都听了进去。可……可说是一回事,叫她看着人照做了就是另外一重感受了。

偏偏韶王还应了辜七的话,当真是抱了她上马车……其实还有些三皇子痴狂的追随者这会还没离开,见了这一幕各个面色变化不定,乱糟糟的镇国公府外瞬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恐怕只有辜七一人觉得……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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