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闲扯后,终于言归正传,沈向阳将前一日所见所闻,以及自己对事情的判断都向王爱民和罗刚做了汇报。
这王爱民虽然职权很大,却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善于办案,这才带着公安局的老刑警罗刚一同过来,听了沈向阳的汇报后,他对罗刚说道,“这个事就由罗刚同志负责调查清楚,调查好后将结果报给我,到时候如果查出确实有人犯罪,我们定会重责不饶。”
“王主任谦虚了,这个谁犯了什么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团长李胜刚恭维道。
“哈哈,哪里哪里,我哪有那么大的职权啊!”听了李团长的话,王爱民虽说没有承认,却也是心花怒放,一副得意。
老公安罗刚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来,对王爱民说道,“王主任请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说完扭头对沈向阳说一句,“这个事还要请沈股长全力配合!”
“我们一定全力协同罗刚同志!”沈向阳赶忙起身表态。
“那好,我看我们得先找个地方,然后我再问下孟家两父子情况。”罗刚不苟言笑地对沈向阳点了点头。
沈向阳知道罗刚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判断,知道对方打算亲自调查清楚。对于这点,沈向阳并没有意见,反而觉得这才是个公安人员应有的样子。
“好,我已经准备好房间,可以当做临时的审案的地方。”沈向阳说道。
罗刚笑了笑,给王爱民及步兵团政委陈,团长李胜刚打了个招呼,就在沈向阳的带领下走出了会议室,直朝着沈向阳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薛青山也赶忙跟在他们后面。
走到路上的时候,罗刚给沈向阳提醒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孟家父子就是嫌疑人,所以我们不能把这里当做审讯室,待会儿只能算作叫他们来了解情况,而不是审讯。”
沈向阳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他看得出面前这位公安的罗同志办事情很谨慎,也很有原则,不由从心里生出一丝敬意。
三人到了沈向阳预先准备好的房间,里面摆设得很简单,一张桌子,桌子后面一条两人座长凳,桌子的对面还摆着一个单人独凳。
沈向阳微窘,解释道,“这是之前按照审讯人的标准摆放的,现在就重新摆一下。”
罗刚微微一想,沉吟道,“还是就这样吧,太宽松的环境下不容易说真话,稍微给点威慑也是必要的。”
沈向阳点点头,问道,“罗同志,您看先问谁?”
“孟喜福!”
“好!”沈向阳转头对薛青山说道,“青山,你去把孟喜福带过来。”
薛青山答应了一声,掉头出门,拐了个弯,就到了孟家父子已经住过一晚的房间,这父子二人被沈向阳安排住得相隔并不是很远,只是他们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严禁着他们出门。
薛青山和值守的士兵是同年兵,相互非常熟悉,他打了个招呼,就去把孟喜福所住房间门打开,一进门就看到孟喜福正躺在床头呼呼大睡。
薛青山走近,伸手拍了拍孟喜福的脖子,孟喜福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一看到眼前站着的人,心头一惊,骨碌一下就翻下床,站在了地上。
孟喜福一看到薛青山,就想起前一日在对方手里吃下的苦头,不由得心有余悸,刚才一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不是又要对自己出手了哟?
看到孟喜福的反应,薛青山连忙摆手,说道,“别怕,别怕,我有那么凶恶么?”
“嘿嘿……”孟喜福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说,“薛同志,昨天你可是接连打晕我两次啊,从那以后,我也不知咋的了,现在只要一见到你,我的腿就发软。”
听了孟喜福的话,薛青山心里一阵得意,却没有表现出了,反而装作严肃样,他双手交错,扭了扭手腕,厉声说道,“你明白就好,现在带你去见上级领导,你可要实话实说,如果让我知道你说的话是假的,哼哼……!后果你是尝过的。”
孟喜福大惊,连忙说道,“绝对说真话,绝对说真话!”
……
片刻之后。
孟喜福坐在凳子上,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再加上身后站在门口的薛青山,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虽然孟喜福平时在樟木镇算是无人敢惹的货,可是也毕竟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再加上已经被关了一天,此时虽没有达到心惊胆战的境地,可是也算忐忑不安了。
坐在对面的罗刚和沈向阳都很明显地看出了孟喜福显现出的不安与紧张。
沈向阳知道从现在起就是由罗刚负责查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他只是负责协助,所以就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发言。
罗刚稍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话,却并不是直接进入主题,而是问了孟喜福一句,“孟喜福,你到过县城没有?”
“啊?到过,去过两次。”孟喜福没料到对面的人首先问的是这个。
“嗯,好,”罗刚接着问道,“那给我们讲讲,都去过县城哪些地方。”
沈向阳在一旁暗想,罗刚这样问的目的,是确认孟喜福是不是有失心疯的症状。
“这个去过两次,第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了,已经记不太清。”孟喜福想了想,继续说道,“第二次去是四五年前了吧,感觉跟我们镇也没多大区别啊,就是房子多点,人多点。”
罗刚微微点头,他们所在的县城确实没法跟大城市相比,差不多也只能算是比樟木镇规模大上几倍的地方而已,所以孟喜福说的倒是也没有错。
“噢,想起来了,我上次去碰到个有意思的事?”孟喜福一拍脑袋,大声说道。
“哦,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
“我上次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县里进行公审,有个人犯了事,最后被枪决了,枪决的时候我就在现场,那情景挺吓人的,开了好几枪才把那家伙打死,对着头打的,脑浆都喷了好远!啧啧,我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一回想起来那情景还犯恶心。”孟喜福一提起当时看到的事,讲起来眉飞色舞。
“哦?”罗刚回想起来了,这几年县里枪毙的犯人极少,还举行了公审的,应该只有一个,他对这个案子也很清楚,貌似当初那个犯人是盗了一个刚下葬的新坟墓,还奸了尸,后来被定了个‘反革命不爱卫污罪’。
以很多年后的眼光看,定这么个罪名定然贻笑大方,但是在那个时代却是在普遍不过,因为直到一九八二年刑法才真正颁布并使用,之前有这么个罪,确实又是时代产物罢了。
那个时候,凡是判案定罪,前面必然灌着‘反革命’三字,比如这个案。而在当时确实也找不到审判依据,但是据说当时那个尸体已经腐烂严重,可是又没有‘罪’的条文规定,于是乎堂而皇之地定着了个‘不爱卫污罪’。
恐怕这条罪名也算是古今中外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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