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马蹄声由远至近,停在了荒山之中那处废弃已久的院落外。
宋宇臣下马,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了火把,绕到房后
婉姨果然还呆坐在这里,失魂落魄地蜷缩着“身子”,双眼空洞无助。她听到了宋宇臣的脚步声,才缓缓回过头去,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婉姨脸上露出笑容,“宇臣。”
“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不进房里。”宋宇臣沉着气,故意严厉地质问。
这房子纵然破得再厉害,可也能去些寒风虽然,他知道婉姨可能不会觉得冷了。
“宇臣,你冷了吧,快进屋。”婉姨一如生前,甚是心疼地看着他,站了起来便带着宋宇臣进了屋子。“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啊,冻坏了吧吃饭了么?”
宋宇臣跟在她身后走进屋子里,这屋子和当年差不多,除了这些年风吹日晒破得不成样子外,倒好像没什么变化。
婉姨想要去点燃桌上的烛台,里面还有些灯油,虽然脏得厉害,可应该还能烧起来的。
可是伸手挥了两次,她却始终握不住烛台。宋宇臣这时才回过头来,看着婉姨略显无助的样子,说了句,“我来吧。”
“唉。”婉姨应了声,就退到一边去了。
宋宇臣走上前去点燃了烛台。
“宇臣”婉姨怯怯地说,“你都长这么大了。”
“你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多少年吗。”宋宇臣的声音,依旧清冷的很,面无表情地将烛台摆在房里最显眼的地方,有些光亮,却也不是特别亮的。摇曳的烛火,衬着婉姨的容颜恍如梦中。
“我”婉姨低头细想,她抬起手来扶着额头,“我不记得了。”
“九年又两个月。”宋宇臣眉头都未动一下,“你已经死了九年,你刚死去的时候,父亲告诉我,你才是我生身娘亲,我试过许多办法想要找你出来,证实我的身世。可你,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宇臣,我”婉姨的眼神很落寞,她不记得许多事了,所以面对宋宇臣现在的咄咄逼人,她什么话都回答不出来。“宇臣,我是,我”
“不必说了。”答案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是宋家庶出的儿子,这一点,他很清楚。
“宇臣,你成婚了吗?”婉姨望着他,小声地问,“是哪家的姑娘,她”
“没有。”宋宇臣转身在一旁坐了下来,和他素来一般的孤僻。
婉姨有些恍然,却也点了点头,“你的条件这么好,该好好挑一门亲事的。你爹和宋夫人,想来也会为你的事而操尽心思吧。”
“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宋宇臣始终绕不过这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我,,,,,,”婉姨知他误解了自己,便想和他解释清楚。可一张嘴顿时又陷入茫然,
她不记得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自己死了,可是那就像一场梦,她突然醒来,变成了这样,孤孤单单的到底时间过去了多久,到底她为何会回到这里。这些,她通通不知道该怎样解释给他。
宋宇臣压下火气,他在心里一再警告自己,这次,他是特地来解开所有疑问的。“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也许,是又心愿未了,魂魄不散,才会在九年之后重新出现。
“心愿?”婉姨仔仔细细地回忆着,“除了你,我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了。”
原本,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还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果不是因为心愿未了“那你还记得,你醒来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吗?”
宋宇臣想不通,婉姨为何会时隔九年后才回来,而且,这九年发生了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发生了什么”婉姨嘀嘀咕咕地重复着,她看见宋宇臣很认真地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想要帮他解开疑惑,忍着头痛拼命回忆。“我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一片黑暗。我醒来,我我看到有人要欺负你,所以我就扑向那个人。然后,我就在这里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宇臣,你不要生气。”
有人要欺负他,所以她才会冲出来扑向那个人的?
婉姨的说法似乎有太多漏洞,让他有太多太多的想不通。
宋宇臣突然起身,吓得婉姨以为他要走了。“宇臣。”
“你不能留在这里。”这里距离青坞城并不算远,如果真的好巧不巧的遇上了那些和他兄弟相称的人,他们一定不会放任不理的,“我带你离开这。”
“离开这?”婉姨有些为难,“宇臣,离开这,我还能去哪儿呢。”
“跟我回宋家。”宋宇臣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他不可能把“婉姨”留在这里的,如果其他人发现她,她定会有危险,而且也会坐实了自己舞姬所生的身份。
“回宋家?”可婉姨一听就吓坏了,她不敢去宋家,“不行,不可以。宇臣我不能去宋家。”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我父亲的妾室吗?你不是还给他生了个孩子吗?为什么不能回去宋家!”
婉姨越是逃避宋家,宋宇臣的火气就愈发压制不住。
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妾室的身份,为何还要让他以妾室儿子的身份出生在这个世上呢。
“我答应过宋夫人,不会不会再回到青坞城,更不会”婉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宋宇臣,她心虚,其实当年把儿子交给宋夫人抚养的时候,就已经许下过誓言,永远不会再回到青坞城,更不会见宇臣和宋老五。
“哼。”宋宇臣轻笑,“你都已经违背过这个誓言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你留在这里,难不成是想要等到其他人发现你,想害我不只被嫌弃是庶出的儿子,还是一个冤魂厉鬼的儿子吗?!”
“不是的!”她怎么会害宇臣呢,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我会把你带回宋家,不必担心,在查清楚你为何会回到这里之前,我会把你留在宋家,稍后,我会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