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波浪般起伏的沙地上行驶,车内沉默而压抑,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有一个年轻可爱的伙伴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很愧疚,作为队长我没有照顾好大家,没有及时发现潜在的危险,而且实际上所有人都是为了帮我找玉符。虽然没有人认为这是我的错,他们甚至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和无敌英雄,我还是感到内疚和心痛。
我暗中摩挲着手里的离卦玉符,它光润而温暖,鲜红如南国的红豆,似乎蕴含着吕煜和公主无尽的相思。但里面并没有残留任何邪气,八块玉符各不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本身蕴含纯净的灵力,不论在什么环境下都不会受到污染。
现在破解玉符的秘密对我来说已经轻而易举,心念一动灵气便转化为五行火属性,注入三分灵气便看到了鬼谷祖师的幻像,学到了里面的法术。
这个法术与我之前学到的完全不同,但却是每个中国人都非常熟悉的,在许多、演义中都有它闪亮登场:某某割草为马,撒豆成兵;某某披发仗剑,念念有词,往前一指,但见黑气卷地而来,黑气中有无数兵马……
这个法术就是“撒豆成兵”!
演义毕竟有许多夸张之处,实际上这个法术不叫撒豆成兵,而叫捻土成兵,因为撒出去的土做成豆子样大小,外人不知当成豆子了。人的法力有限,变出的兵马数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变出千写万马来,有些中写的场面大概是幻术。
捻土成兵法需要在特定的日子和时辰,在特定方向的山上取土各一升,制成小丸,祭于六甲坛下,每天踏步罡、结印、吸东和南方之气一口,念咒七遍,七七四十九日方成。使用之时还要注入灵气,念咒以特定的手法丢出去才能幻化成人,咒语还算简单,手法也不难,但需要注入大量灵气,所以不可能同时变出很多个。
严格来说,祭炼成的每一个土豆都等于是一个一次性的法器,也可以说每一个土豆都是最简单的侍神,所以说这个法术与其他玉符中的法术不同。在没有实际测试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一次能变出几个,战斗力如何,要等回去依法测试之事地知道好用不好用。
陆晴雯等人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所以车子行驶了几十里之后,我就叫他们停下休息,车子绝对不许移动,原地等我回来。我已经超过三天没有与林梅联系了,实在放心不下,得先回去看一看。
我不想把他们吓坏了,所以没有直接飞走,而是用短程跳跃的方式闪了几次才消失,让他们以为我是用这样的方式去找补给。近距离“移形换位”,不像直接飞行和远程传送那样惊世骇俗,日本的一些高级忍者也会类似遁法,他们应该能比较容易接受吧?
到了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我才用土遁传送到我家后院,因为这时是白天,我不敢直接传送到福州城,那会吓晕一大堆人。
家里没人,奶奶大概跟老头老太太们摆龙门阵去了。后门是从里面闩着的,我用灵气隔着门把门栓推开,进了屋拿出手机和充电器,然后给林梅打电话。
我正在拨号码,外面大厅传来一些声响,我急忙探头往外看,正好看到一个妙曼的人影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客厅正中。她身穿一件紧身白色薄羽绒服,披肩微卷栗色头发,印堂处有一颗黄豆大红痣,庄端明媚,气质高贵,若是换一套古代装扮,我一定会以为是正堂墙壁上贴的观音跳下来了。
“是你……”我着实愣了一下,血里玉么每次出现都这么让人意外。
“不认得姐姐了么?”血里玉露出嗔怒模样,接着又惊讶地盯着我,“你修为又上一层楼了啊,怎地如此神速?”
我笑道:“我一直很努力啊!”
血里玉眼波流转,扫了一眼四周的大红喜字和对联:“好啊,结婚也不请我喝一杯喜酒,怕我送不起红包么?”
“呃,呃,实在是找不到姐姐你啊。”
血里玉眯起眼睛笑了笑:“新娘就是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妹子么?”
“对,对,她叫林梅,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好,有眼光,换了是我也要娶她!”血里玉大刺刺往厨房走,“虽然错过了时间,酒还是要喝的,快拿酒来。”
我急忙开门进房间里面找酒,有一小坛是我妈酬的糯米红酒,已经放了差不多十年,睹物思人,我连二师父都舍不得给他喝,藏在床底下呢。
我抱出酒坛解开封口,一股酒香便扑鼻而来,倒出来的酒已经变成了茶的颜色,也像茶水一样清冽。没有下酒菜,血里玉却毫不在乎,连喝三酒,大呼好酒,其豪气比我二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还要再倒酒,血里玉却阻止了我:“不喝了,本来我是想杀了那个小鬼子,帮你找一块玉符回来,没想到这小子狡猾得很,被他逃了两次,后来不知躲到哪个老鼠洞里面找不到了。”
“他手里有一块玉符?”
血里玉呵呵笑道:“我把他家和他经营的一家公司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玉符,不过倒是找到了许多日记和文件,把他祖宗十八代的事都弄清楚了……”
血里玉把她收集整理的信息从头说起:安倍家族和芦屋家族是日本阴阳道中的佼佼者,在古代安倍家族得到天皇重用,权倾一时,芦屋家却没得到官方认可,到了近代两个家族明争暗斗,芦屋家族还是斗不过安倍家族。究其原因,是安倍家族的式神特别厉害,而根据芦屋家的情报,安倍家族是从一块扇形玉符中得到启发和力量,才能召唤特殊的式神。
芦屋家族没有办法从安倍家族手中夺取玉符,后来知道这块玉符是从中国来的,可能还有七块存在,于是芦屋家族一直在寻找机会到中国盗宝。从明朝年间沿海的海盗,到清朝末年八国联军入侵,再到本世纪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每一次中国发生战乱都有芦屋家族的人在趁火打劫。
抗日战争其间,芦屋光的爷爷芦屋千丈随着侵华日军来到中国,大肆洗劫,终于找到了一块有兑卦花纹的玉符。为了找到更多更符,芦屋千丈专找修道门派下手,杀了许多知名人物,却也因此激怒了中国的高手们联手围剿,最后刺瞎了他一只眼,把他打成重伤。
芦屋千丈逃回日本养伤,不久日本投降,中国受害者联合对日本官方施压,要求交出芦屋千丈和他抢走的许多东西。日方当然不肯,但限制芦屋千丈不许再进入中国,以免激怒了中国的修道者。芦屋千丈已经没有希望了,于是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芦屋阳介身上,不料芒屋介阳懦弱而善良,无心争强,更不肯去中国夺宝。芦屋千丈对儿子失望之极,离家出走,隐居深山练功。
后来芦屋介阳生下了芦屋光,这小子不像父亲却像爷爷,是个心狠手辣志向远大的人,他童年时期正值日本经济危机,家中贫困,母亲因为生病没钱治疗死去,父亲遇车祸也死了,他饱受苦难,心性更加偏激。后来芦屋千丈偶然出山,发现有一个怎么看都顺眼的孙子,资质又非常好,于是倾囊传授。
芦屋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不仅学到了一身惊人的本事,其残忍和狠毒也超过了芦屋千丈,最后残忍地把芦屋千丈也制成了式神。芦屋光蠢蠢欲动,组织力量开始到中国盗宝,不料对福州两座古塔的阴谋被我撞上了,于是他盯上了我……
血里玉把芦屋光的家挖地三尺,连他父亲的骨灰盒都倒出来找了,没有找到兑卦玉符,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必芦屋光是带在身上,她又找不到芦屋光,只好回来了。
芦屋光手里有一块,安倍家族也有一块,那么我是必须去日本一趟了。如果这两块到手,就只差一块,原本遥遥无期的事情,现在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姐姐,你能看出我寿元还有几年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血里玉眼露异光,上下扫视了我几眼:“很难说,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枯树逢春发了新芽,枯木内有了生机,但是新芽能不能生长下去,还得过了夏天和秋天才知道。”
这个比喻很形像,我能理解。有许多枯萎了多年的古树在春天发芽了,但是到了夏天高温一暴晒就枯萎了,或是到了秋冬经不起干旱和寒冷枯死了,盖其内部生机不足,后续无力也。我现在也是这个情况,修为提高注入了生机,让身体不会再衰老,但这点生机能不能逆转大局,还需要时间来考验。之前我问吕煜时,他也有这样的意思。
血里玉问我最近的情况,我把去沙漠的经过说了一遍,只略过了“舍身救人”的环节,其他都说了,因为我觉得这个干姐姐虽然不算好人,却也不能算是坏人,她绝对不会害我。
最后血里玉对我说:“玉符的事我觉得不太靠谱,但还是要找的,至少是你们阴阳家的至宝,找回来了是好事。鬼谷秘境也许真的存在,但找到的希望非常低,也不靠谱,我觉得你还是努力练功更实在。”
聊了一会儿她就走了,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她没说去做什么,不过我猜跟我有关,这点可以从她略有所思的表情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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