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所以我不会告诉你解毒的方法。”
“相反,我更为世子感到可悲,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却还要维护您的仇人,可不可悲?”
“临江王啊!原本我还指望能苟且偷生,看到我陈国复兴的希望,没想到啊!我只不过是一条没人可怜的老狗。”
动情之处,那人望着窗外打闹的小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冤冤相报何时了,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人为了皇权头破血流,到头来,遭殃的却只有天下的百姓,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世子拍了拍窗台,激起一阵尘土,他自知身份特殊,但对于两家陈年旧事不愿多提及,只怕事端争起,又苦了百姓。
“世子即使仁慈,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处境考虑吗?南阳府一再对朝廷退让,可皇上却愈加得寸进尺,世子心中不明白吗?只要皇上还在位一天,你们南阳就不得安生,总有一天,皇上会将南阳这根毒刺一点一点的拔出来,到那时,世子的境地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吧。如果世子考虑我的交易,我愿意为世子效劳,复兴我陈国也指日可待。”
说着话那人的眼中有了些憧憬,那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梦想,他隐忍至今,只为复兴这个信念活着。
世子站在窗子前沉思良久,他深知自己身上的担子犹如泰山压顶般,让他难以喘息。这一条三岔道,他该如何抉择?
一面是先祖打下的江山社稷,一面又是大魏的江山稳固,一面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变化莫测的世局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答应他,陈氏的江山又看到了希望;拒绝他,南阳府的存亡飘摇不定。
答应他,江山再起波澜,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拒绝他,免得一阵生灵涂炭。
窗外寒鸦略过,惊起枯枝鸟,扑棱棱的飞上了天空。
“这只寒鸦真讨厌,打扰了这里的小鸟休憩。”
恍惚之间,世子叹了口气,指着窗外喃喃道。
“世子可想好了?”
……
……
“想好了。”
又过了许久,世子开口说道,他又叹了一口气,悲悯的说道:“我很佩服你的执着,也谢谢你为我陈氏所做的一切……”
“但……”
世子话到此处,稍顿了一下,又道:“先祖建立陈国的初衷是要保护这天下黎民百姓免受灾苦,作为后人,我不想在生事端了。”
那人转过脸去,望着世子,看了许久,满脸的不可思议,眼中又带着悲怆的神情。他坚持了许多年,苟且至今,却无法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内心百般感交。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
他摇着头,叹息道。
“那你也不打算说解救皇上的办法吗?”
他笑了,悲凉的苦笑起来,道:“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皇上死了还会有另一个皇上,终究是他魏国的天下。”
“呵呵,世子啊,若是以后南阳府覆灭,还望世子给老朽烧一壶浊酒,老朽也便无了牵挂啊!”
说话间,眼角泛起了泪光。世子看了一眼,闭上了眼睛。那作为陈氏后人,见此忠心耿耿的人,却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惋惜之情。
世子转过身去,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迟迟没有起身。
“不管我们站在怎样的对立面,我都要谢谢您,但又因为我们站在对立面,所以我必须要从您这得到解救皇上的线索。”
“呵呵,世子做什么我不会怪您,但,我也恕难从命。”
“世子从我嘴里是不可能问出话的,当然一个活人可以嘴硬到底,但一个死人却不会说谎。”
那人转身离开了窗子,走到席子边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将杯子中的水倾倒了出去,一边倒一边说:“可惜了,茶又凉了。”
世子站在窗子边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脑海中还在想着他刚才的话。不知为什么,他总觉着这个人还有些难言之隐。
可现在,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了,再多的话也会被立场打回原形,再多的言语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晚些时候,我再来问你一次,如果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也只能带你去天牢了。”
世子说完话,走出来廊庭。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了。
当门关上的时候,那人抬起头,看了看从斜缝里射进来的光线,嘴角淡淡的苦笑了一下,闻了闻新倒的茶,喃喃道:“可惜了,一壶茶都凉了。”
夕阳西下,夜晚又将来临。热闹的街市在天黑的时候变得清冷起来。护林军又开始了夜晚的巡视。
各家的商铺纷纷关上门,亮起了灯盏。
而在百草堂的后堂,世子在雅阁多添了几块炉碳。窦云将军站在世子身旁,禀告着什么。
雅阁就在廊庭的旁边,世子今夜就准备将那人关入天牢,严加审讯。
门外,护林军又增加了些人手,世子担心消息泄漏,今夜会有人来行刺。如果那人死了,他们所作的一切就白费了。
“今夜,定要多家防护。”
“是,世子。”
两人谈了许久,世子最后又叮嘱了一番,窦将军这才走出门来。
世子坐在席子上,拿起策论,又读了几句,只觉身心不宁,索性放到了案牍上。
窗外挂起了夜风,咆哮起来,只听得窗外如狼嚎一般。
忽然,“咣当”的一声,雅阁的窗子被吹了开,寒风灌进来,世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大的风啊!”
世子眉头一挑,眼角扫了一眼窗子,随后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袖,再次准备关上窗子。
当他走到窗前,月光洒进来,更添了许多冷意。
远处,房瓦之上下了些霜,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的银白。
窗外风大,世子准备关上窗子,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一个黑影闪动,一闪而过。世子定睛看去,只见那边一只寒鸦飞起,惊乱了心神。
“又是你。”
世子没有在意,只觉自己过度紧张,看走了眼。
“也该是时候,早些走吧。”
世子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天牢那边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就准备带着人过去。
窗子关上,世子抖了抖衣袖,又去席上加一件风衣。
就在此时,只听到门外护林军喊道:“有刺客。”
伴随着喊声,院中脚步声,刀剑声音纷纷响起。
“他们果然来了。”
世子扔下手中的风衣,破门而出。
跑到院中,世子看到六个黑衣人正在和护林军打斗的甚是热闹。护林军人数占优,但六个黑衣人剑术极其毒辣阴狠,锋芒直指,丝毫不落下风,一时间成力敌之势。
世子正想去帮上一把,可转身一想,廊庭无人看守,敌人可能趁虚而入。
心念一动,转身掠过西侧道,直奔廊庭。刚上台阶,只觉寒意瘆到发根,抬眼去,一把寒光剑从上而下,直面而来。
世子见状疾步而撤,只在瞬间定身朝前,与那黑衣人打斗起来。
世子并无兵器,但功夫不浅,见招拆招,手掌大开大合,迎刃而解,逐渐占据了上风。世子正想办法将那人甩开,去往廊庭,而他忽然又觉着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世子分心环视了一番,却不见踪影。就在他甩开那人的时候,从房瓦之上飞掠下来一黑衣人,挡住了世子的去路。
世子飞起脚,踩在身后黑衣人的胸前,借着力道,飞踹过去,那黑衣人只是如游龙戏珠般躲了过去。
随后那黑衣人手心发力,一道“霹雳”射过来,世子眼前一道寒芒,冷汗逼出,心念道:“不好!”
瞬间,剑已到胸前。
“世子,我来助你。”
一声大喊,直接飞来一人,挡在了世子的前面,接过那人的招数,与那黑衣人对打起来。世子心喜,道:“秦叔来的正是时候。”
秦叔傍晚去了天牢,想必此时天牢那边的人也在来的路上了,等人已到,他们就能控制住局面。
一时间,院子内再次势均力敌起来。
听着窗外的打斗声,廊庭的那人却在此时心如止水一般平静。幽暗的灯火下,他静静的闭着双眼。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动手?”
幽暗的火苗跳动了几下,一个纤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那人依然没有睁开眼,只是只是坦然的笑道:“你们做事还真是周全啊。”
“用不着你们费心了……”
那人拿起架在脖子上的剑,对准自己的胸口,笑了一下,心有不甘的说道:“同样是死人,你们的太子比起临江王,还真是幸运呐!”
一抹红色从胸口渗出,那人倒在了血泊里,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眼神中却有着不甘。
而那女刺客,拿起地上的那把剑,惋惜的摇了摇头,从后窗跳走。
那女刺客刚走,廊庭的门内推开了。
世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人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死了……死了……”
世子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这关键的线索断了。
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