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缝合完毕,精神全力紧绷的黎酒浑身被汗水浸透,就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一双手再没力气握住工具,软着垂在盘中。
然而乒乓一声响,她才想起什么骇然的事,猛地抬头看沈傅名!
她面上血色全消苍白如纸!!
——忘了给沈傅名打局部麻醉!
“我……”黎酒心如擂鼓,已经震耳欲聋,浑身的器官都在疯狂叫嚣陷入艰涩又癫狂的状态!
她甚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好了?”沈傅名却是没事人一样,翘了下淡而薄的唇,然后卸了左手紧绷的力道,抻着地面起身,语调淡淡,“帮我擦下身子,全是汗不舒服。”
黎酒已经宛如五感全失的行尸走肉,站起身时,眼前倏地一黑!
她身子软的毫无征兆,才放松下肌肉的沈傅名一惊,立刻伸手揽住她。
黎酒出了很多汗,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灯光之下,她的脸半点血色不剩。沈傅名想起缝合过程中,她明明紧张却竭力冷静的样子……
整个过程下来,这小家伙绝对是最费心费神的那一个。
这么想着,沈傅名心里不免复杂又动容,叫醒黎酒的念头压下,单手把她抱到一边,又解开她身上的衣裤,沾湿热毛巾,帮她简单的擦了一下全是汗的身子。
就这么躺床上,明天起来肯定生病。
只是,沈傅名暂时只能用左手,黎酒此时又没意识,擦洗的工作多少有些困难,半个小时左右后,他拿浴袍裹住人,单手抱到卧室里,再自己去洗漱。
伤口的缝合轨道看上去就像丑陋的蜈蚣,碘伏的颜色还残留着,疼痛感也没有消散,一颤一颤的直击脑门。
伤口裹着隔离袋,沈傅名闭起眼微仰着头。
温度让人舒适放松的热水兜头淋下。
他当然知道黎酒是好意,但这样的“好意”在完全只出于“好意”的前提下,他绝不能接受。
他原本也要拒绝,别说一开始,就算是缝针期间,他也有无数次机会拒绝那连麻醉都没打就缝针的黎酒!
可是几次想要说,看着她鼻尖觅着汗珠,不断吞咽却呼吸轻悄的样子,话就是说不出口。
一旦指出她没打麻醉,黎酒恐怕就会彻底慌了手脚……
沈傅名在不断冲刷下来的热水中睁开眼,五官绷着,面色微冷。他对刚刚发生的事有些莫名烦躁!
指出来又怎么了?让黎酒慌神又怎么了?
他根本就没想过让她一个门外汉来缝他的伤口!
这是他右手,由着她这么乱来,残了废了,黎酒赔得起吗?
沈傅名拧眉看了眼卧室,这个角度当然看不到床上躺着的黎酒,他拉上浴袍,简单的擦了一下头发就走出房间。
厅里坐了一会儿,沈傅名心情越发恶劣,下楼让前台帮自己叫医生。
酒店里就设有医务室,专业的值班医生仔细帮他看过后,说处理的很好,伤口不大也不深,缝合也没问题,一周后拆线,一个月就能完全愈合。
可能是见沈傅名依旧拧着眉,丝毫没放松下来的样子,医生就以为他担心会留疤,主动询问房间号,说会让人送他一盒祛疤膏。
沈傅名谢绝对方的好意,回到套房里。
站在门口沉默片刻后,他绷着冷漠的表情,扫了卧室一眼,转而走进浴室,拿起黎酒丢在地上被汗水浸湿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