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来到了高岩城内的粮仓,这里重兵把守,经过一番激烈战斗,他见到了粮仓的管理者大人。他拿到了高岩城内粮食的出入账册,发现高岩城在粮食上既没有得到任何的输入,也没有进行任何的输出。意味着高岩城上面的阶级不曾传输粮食给高岩城,而高岩城也没有把粮食给青山村进行赈灾。
城内衙门的那个大人,满嘴都是空话。
那么也就是说,高岩城之上的那个阶级,掌握着粮食的支配权。而能够直接管辖高岩城这种大型城市的,只有被分封在天玄省为王的天玄王了。这么说来,这个天玄王放任封地上的子民饱受饥荒之灾而不顾,是另有其因。
但天玄王为何这么做,到底是因为粮食真的拿去打战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救这些百姓。
这事祁祁想了两天,他知道,这事若想从天玄王那里得到解决一定是不可能的。天玄王那等一品王侯,一他见不到,二他见到了也没资格从天玄王口中获得什么。天玄王若不想跟他说,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也不可能再像与束兴城、高岩城的衙门大人这样用武力打交道,因为天玄王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将士绝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抗衡得了的。
看来此事,只有上报当今帝王,让帝王给予天玄王压力,才有可能解决天玄省下这诸多的灾难之地了。
于是,祁祁动身前往长安。
······
“呼...哈...呼...哈...”
寂静漆黑的山林里,只有一道像溺水似的急促的喘气声。
声音是从一名佝偻着背的男子口中发出,从天上洒下的淡淡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孔。
他的浑身沾满了鲜血,这些血来自不同的人,有他自己的,有山贼的,也有,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的。
女子的血要格外的鲜艳一些,就如女子鲜艳的长相一般。或许长得好看的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有所不同吧。
一名红衣女子就躺在男子脚下旁边,衣衫敞开,露出一具被血红肚兜包裹着的曼妙胴.体,那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匀称到了极致,线条、长度,就像精心设计的一般,赏心悦目得好像是上天呕心沥血得来的杰作。
在男子脚下的另一片区域,静静的躺着十几具尸体,他们身上有着一道统一的剑伤,伤口呈爆炸状,皮绽肉开,血液汨汨而流,流到现在。
他们的表情维持着统一的惊恐,就像临死前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一样。
“柒柒...我来...救你了...”
佝偻着背的男子这样说着,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低沉,模糊不清。男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踉踉跄跄的朝女子走去。
女子张开着嘴,“呃呃”的叫着,像被人掐住了咽喉,她的胸口有一个明显的血洞,月光下泛着莹润光泽的血珠不住的从里面流出,有的淌过她饱满的胸脯,流到肚脐,有的朝另一个方向流,覆盖她的脖子。
她的眼神空洞,呆呆的望着某个方向,体内生机的流失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只能“呃呃”的叫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子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女子的模样,眼神满是怜悯。他恨不能一步跳到女子身边,将她抱起,但脚下与女子相距不过半丈的距离,却漫长得像地与天,怎么走都走不完。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因为他,可能要死了。
他为什么那么没用啊
他好恨他自己。
噗!
脚下一个踉跄,倒了下来。
“柒柒...”男子用力的唤了声,虽然用力很大,但出来的声音却细不可闻。但似乎女子好像听到了,原本无神的眸子划过了一丝明亮。
男子捕捉到了,心中涌起了希望。但接着这份希望就破灭了。他发现,他连起来都做不到了。
口里“啊啊”的叫着,全身用力,试图站起,但双脚就像灌了铅,肩上就像扛着山,即使把四肢都扯得青筋毕露,也还是不能站起。
“哈...”男子放弃站起,而因为全身的突然放松,一口重气突破喉管,从他口中吐出,他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体的每一处贴着地面。
他喘着粗气,而旁边的女子也尽量转过眼珠去看他。
良久,男子开始爬行。他的手抓在地面的石头上,显露出一根根跳动的青筋,有如活物。每挪动一步,他身上的血液便会摩擦石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爬行虽然很慢,但总归是在拉近距离。
但还剩一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因为他再也没有力气了。
“呜呜...对...对不起...”男子哭花了脸。
“呃...呃...”女子竭力的扭着头,但男子只看到她脖颈微微的抽搐,因为血流太多了,她也没力气了。女子耷拉在大腿边的一只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沾满了血液的食指微微翘起,那是她竭力抬手的表现,只可惜只能做到这般。
她的唇瓣微微颤抖,变化了几个口型,有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男子似乎听懂了。
女子在说:“没...关...系...”
男子愣了下,随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子虽然整张脸庞挤在一起,哭的很动容,但发出来的声音极其微弱,细细的,就像老鼠的声音。
噗。
这时,女子的头忽然朝一边倒去,碰在地面上。
男子一惊,看去,见到她眼中原本仅剩的一点星芒也在迅速黯淡,很快消失不见,一点都不剩。
他知道,她是,真的死了。
经过短瞬间的呆愕后,泪水如决了堤般从眼眶中涌出,他的口里呜咽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一夜,寂静漆黑的山林中,一道低低的呜咽声久久不散,回荡在这幽深的山林中。
一个男子刚喜欢上一个女子,还没来得及好好袒露心迹,女子就死了。
······
三日后,祁祁快马加鞭来到了长安城。他在城中询问了一些路人有关天玄省饥荒一事,不敢置信,竟无一人知道。看来天玄王将省内饥荒一事压得很死。或许那些想上报饥荒一事给朝廷的人,因为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便死在了半路。也许有幸几个能活着来到长安城,却不知道到底该把这件事情说与谁,该找谁帮忙。也或许说了后,无人信,又或者被压了下来。
毕竟朝廷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里面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秘,他也无法断定这件事情里面到底有什么盘根错节。
他找了家客栈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青山村饥荒一事以及他在束兴城、高岩城的遭遇以书面形式上交给了朝廷,以期能引起朝廷的重视,出手解决天玄省饥荒一事。
收书人告诉他,七日后才有答复。他说没事,自己可以慢慢等。
就这样,他在长安城里的客栈住下了。
原本他是打算要烈行省的云川沙漠寻找极阳性之地,但却阴差阳错的遭遇了青山村的饥荒,兜兜转转来到了长安城。
这样一想,他不免又想到了那个叫做玄鸟的粉裙姑娘,姿容娇美,弹得一手好琴。当初他也是想带她来到这长安城脚下扎根的,毕竟以她的琴艺,想在这长安城中混口饭吃完全不成问题,而且很有可能可以谋一个好出路,拿下一个什么“长安第一琴女”美称之类的。
不过在赶往长安城的路上,也是如同他之前要去烈行省一样,都遇到了更好的选择、更应该当下做的事。
眼下已过去半年了,玄鸟在琴宗的修炼进展得如何了?以她的天赋,应该会很顺利吧?
在客栈里吃了饭后,祁祁便出了客栈,打算逛逛这夜晚的长安城。
长安城的街道很宽,是他见过的城里最宽的,地面铺着青石板,两边是瓦砾楼房。他走马观花的看着,从客栈所在的南街,逛到北街,又从北街转去东街,最后又来到西街。
街上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长安城的人整体的衣食住行水平显然要高于之前他所去到的那些城市。
走到西街一半的时候,忽然他看到路边一女子正低声抽泣着,失落的模样与周围热闹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祁祁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哭了?”
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哭花了的脸颊,依稀可见娇美底子,“呜呜,公子,我拉不到客人,姨娘就骂我,说今晚若拉不到客人,就睡大街上。”
祁祁抬头一看,女子身后不正是一家“怡春院”嘛,原来是青楼女子。不过他对这些女子也没什么异样的看法,到底也都是些为了谋生逼不得已的可怜人罢了,况且经过玄鸟一事,他对这青楼女子更多了一些怜悯。
想到这,他拿出了几两银钱,交到女子手中,“姑娘,莫哭了,这几两银钱应该抵得上你拉好几个客人的钱了,拿着这些钱,回去跟你姨娘交代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女子擦了擦眼泪,转悲为喜,“公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不必谢我,举手之劳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快回去吧,这大街上乱,你一弱女子,小心伤到了,”祁祁笑道。
“不行...”女子却是不愿。
“嗯?怎么不行?莫非是钱还不够么?”祁祁问道。
“钱是够了,但是若让姨娘知道我收了钱却不陪客人,我还是要挨骂的,”女子嘟嘴道,眼神楚楚的看着祁祁。
祁祁沉吟一声,“这样么...那你跟她解释一下就好了,你赚到了钱,她不至于跟钱过不去的。”
女子抓住祁祁的手臂,摇晃道,“哎呀公子,姨娘她很死板的,我们若是收了钱,就必须陪客人,你还是随我进去吧。”
“这样么...”祁祁想了想,道,“那好吧。”
“嘻嘻,公子,你最好了!”女子喜笑颜开,拉着祁祁的手便往里拽。
祁祁脸红,虽不适应,但答应了女子,便也任由着她拉了。
周围的路人见了,个个议论道。
“啧啧,长得一副儒雅书生样,竟是跟一青楼女子厮混,真是不成样子,果然书生里没一个好东西!”
一白衣男子听了,顿时不愿了,“你这人说话怎这般断章取义?你不过是见了一个例子罢了,怎可就这样一棒子打死?”
“哎哟?还说起我来了?难道我说的有错么?这是第几个了?每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最后都往这青楼里钻的所谓儒雅书生,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你,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不与你说了!”
一人插进来道,“哎呀行了行了,大街上的,别吵吵了,好好逛街吧,今晚烟花不错,何必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一个花花公子坏了心情呢?”
怡春院内,那女子拉着祁祁向二楼的厢房走去。
祁祁一身白衣,气质淡雅,容颜俊俏,行走间悄然生风,让怡春院内的姑娘不免都多看了几眼,那些个跟女子厮混在一起,互相嘴对嘴喂着吃食的男子看到祁祁,眼中也多了一丝嫉妒。
来到二楼一间名为“春去秋来”的厢房内,女子把祁祁按到床上,说道,“公子,你好好躺着,我来服侍你。”
说着,便解下了两颗扣子,隐约露出里面粉色的亵衣来。
祁祁忙拉住她,“姑娘,不可。”
女子诧异的看着他,“公子,你我不是说好了么?”
祁祁说道,“我答应你进来,是不想让你被你的姨娘骂,你我在这房间里待一会,时间够了,再出去就好了,你姨娘也看不出来什么的,我们没必要非得假戏真做。”
女子听了,泫然欲泣,“呜呜,公子,你这是嫌弃我么?”
祁祁哭笑不得,“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不习惯随随便便就与人做那些事。”
女子哭的更凶了,“公子,你就是嫌弃我!”
祁祁扶额道,“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么?在你们姑娘眼里,随随便便就馋你们身子的不都是你们嘴里的臭男人么?现在你可以不用陪你们讨厌的臭男人,白拿要接好几个客人才能赚到的钱,百利无一害,怎么会不愿意呢?”
“公子不一样,”女子眼神水汪汪的看着祁祁,“公子是好男人,我愿意服侍公子,愿意让公子在我身上做任何事。”
“唉,姑娘你莫说了,你就好生坐着吧,我是不会跟你做那事的。”
“呜呜,公子,你就是在嫌弃我,嫌弃我脏。”
祁祁无奈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既然公子不愿意让妾身服侍你,那妾身不如干脆去姨娘那领罚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早点做个了断,”说着,朝门口走去。
“哎!”祁祁一把拉住了她,“你这是作甚啊?”
“我说的很明白了,你不愿与我做,那我还是要被姨娘骂,既然如此,那我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唉...好好好,你过来给我捶捶背吧,这样你姨娘总不至于说你什么都没干,这总行了吧?”
女子想了想,点点头,“那公子,你,上床吧。”
祁祁点点头,“嗯,你就给我揉揉肩、捶捶背就好了,其他不用你做。”
“嗯,”女子轻轻的应了声,伸手便去脱祁祁的衣服。
“唉!”祁祁一把捉住女子的手,“不是说揉一揉就好了吗?怎么又脱衣服啊?”
女子说道,“不脱衣服,怎么给公子抹精油呢,那样按摩才舒服。”
“还有这事?”祁祁诧异的问。
女子点点头,笑道,“一直都有的,看来公子不常来,竟连这些都不懂。”
祁祁点头道,“我确实不常来,今夜若不是见你在门口落泪,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这怡春院半步的。”
女子问道,“公子,很讨厌我们这些青楼女子么?”
祁祁摇摇头,“不讨厌,相反,我还挺同情你们的。只是我做不到随随便便与一个陌生女子做那种事罢了。”
女子笑道,“公子其实可以放开点,做那种事很舒服的,公子只要做的多了,习惯了,以后不用妾身请,公子都会自己主动来找妾身的,嘻嘻。”
祁祁笑道,“这你恐怕就要失望了,我这人迂腐得很,你是劝不动我的。”
女子轻轻笑道,“这世上任何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公子还是莫急着把话说太绝了的好!”
“你的什么真香在我这不管用,我既然给自己定了这么一个标杆,就会把它一直立下去。”
“说了那么多,那公子,愿意让妾身脱下你的外衣了么?”
“若只是按摩,可以,但你若做其他的,就别怪我生气不给你面子了。”
女子摇头道,“不会的,公子大可放心,妾身只给你按摩,若无公子的允许,妾身不会越界半步。”
祁祁点点头,“嗯,那就好。我也是看你若不做点什么,要被你那姨娘骂,否则我这衣服也断然是不可能给你脱的。”
女子脸红道,“公子,快莫说了,弄得好像公子的身体是什么金贵的龙体,妾身脱不得似的。”
祁祁讪笑道,“呵呵,我也就随口一说,你莫往心里去。”
女子脱下祁祁的衣服,给他的背上抹上精油,随后缓缓的给他按摩起来。
祁祁的眉眼很快舒张起来,“姑娘的技巧还真不赖,是挺舒服的。”
女子笑道,“我按公子的背发现公子的肢肉颇有些僵硬,想来近期奔波得很,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好好舒展舒展吧?”
“你说的不错,确实是这样。”
“公子便躺好吧,妾身继续给你按。”
“嗯。”
女子抹着精油的素手下,祁祁背部僵硬的肉渐渐舒展着,变得光滑起来,那一圈圈精油在女子的抚摸下,散开至祁祁背部的每一寸肌肤。
渐渐的,祁祁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忽有一道“碰”的声音响起,祁祁睁开眼来,发现女子已然离开,他左右看去,发现自己的佩剑还有衣物都不见了,顾不得身上几乎没穿什么东西,裹上一层棉被便跑了出去。
见到那女子刚出了门,正在走廊上小跑着,一步一回头,这一回头,便瞧见了她。
女子露出慌张的神色,步伐变得更快了,但没跑几步,祁祁便挡在了她身前的去处。
女子正要“啊”的尖叫,祁祁手疾眼快捂住了她的嘴,将他的东西都夺了回来。
怒道,“我怜悯姑娘,不曾想姑娘竟这般对我,当真令我失望也!”
“我...我....”女子支支吾吾。
“哼!”祁祁快快的穿上衣衫,检查了下身上的东西都没少,拂袖离去。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没走几步,几个魁梧的大汉拦在了他的身前。
“这位小哥,是要去哪啊?”
祁祁冷笑道,“怎么?驱使一弱女子不成,事情败露了,现在要动强的了?”
几个大汉相视一眼,摊手道,“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干,小哥可别乱给我们扣帽子。”
“那就让开!”祁祁斥道,往前走去。
然就在他刚踏步的瞬间,几名大汉便同时出手。
只可惜大汉快他更快,身上微一运力,往前一撞,便破开了几名身材魁梧完全压过他的大汉的阻拦,扬长而去。
“什么拉不到客人就被姨娘骂?真是可笑,竟利用我等恻隐之心,算计于我,不知羞耻!”
当走到门外,传来一道怒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