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一般的故事,这也是佛家的一段苦难,”明心法师沉吟了一会道:“我佛释迦牟尼在天竺迦毗罗卫国放弃王子之尊,悟道成佛,初次在鹿野苑为五名弟子弘法,为的是解脱众生的苦难,找到一条众生通往极乐之路,随后在当时信众日众,天下归尊。在汉朝中期佛教就传入中土,在中土延续发展已有千年之久,名寺高僧数不胜数,更有晋代高僧法显和唐代高僧玄奘不远万里入天竺学法取经,才使我中土佛法得以延续,不断发扬光大。但佛法的修行也是个历难的过程,佛祖为成正道经过九道轮回,佛法在中土的传播也数遭劫难,二位可曾听说过‘三武法难’?”
“三武法难?”邢玉娘显然是没有听说过。
“略有耳闻,愿闻其详。”俞承泽道。
“佛教传到北魏前期,可以说已经是十分的辉煌,寺庙林立,香烟敝天,到了太武帝当政,由于太武帝信道,在不良道士的教唆下,太武帝便下令禁佛,到了太平真君七年,由于在一处寺庙之中发现有些僧人不守清规,一怒之下竟下令全国灭佛,顷刻之间,庙宇尽毁,僧众皆被坑之,就连光头之普通人众也受波及,可谓惨不忍睹。”明心法师说到这里,就算是修行多年也显得神情黯然。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这也太残忍了!”邢玉娘叹道。
“阿弥陀佛,法难即轮回,这也是免不了的,”明心法师继续道:“北魏太武帝灭佛之难,几乎对北方的佛教造成灭顶之灾,到了他的继任者孝文帝时代,为了消弭太武帝灭佛的罪孽,在平城武周山绵延数里,耗时三十余年,开凿佛像上万尊,再次尊崇佛法,这才使得佛教得以恢复。到了北周武帝时期佛教再次兴盛,僧尼数量大增,各大庙宇香火很旺,都积累了无数的香火之财。香火可以供养僧众,但太多的香资积聚也会给庙宇僧众带来劫难,为了弥补连年征战带来的国库空虚,北周武帝再次下令灭佛,这次不光是佛门,就连同样兴盛的道教也难以幸免,僧尼道众被迫还俗,财产尽收国库,寺庙道观尽赏贵族官宦,从此之后,佛教在中土就再也没有过如此的兴盛。”
“但佛教依然在,佛祖依然在。”俞承泽道。
“当然,佛法无边,人所在处,佛法就在,人所尊处,佛祖就在,”明心法师道:“虽然这次灭佛没有杀僧尼信众,但也使佛教元气大伤,即便到了大唐盛世,佛教受到皇家的尊崇,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劫难的命运。”
“唐朝也有灭佛?”邢玉娘道。
“唐朝是史上极盛的朝代,佛法也得到了极大的弘扬,”明心法师道:“由于大唐朝廷的富足,普通百姓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佛门也迎来难得的弘大际遇,名寺宏大辉煌,名僧大德辈出,佛家的典籍不断涌现,三藏大师更是从天竺带回无数经典,佛教从规模上无法和北魏、北周相比,但典籍、门派却达到极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佛门又迎来了再一次的劫难,我寺师祖就是经历者之一。”
“大师说的可是‘会昌法难’?”俞承泽道。
“正是,”明心大师道:“大唐武宗会昌年间,武宗崇道,在道士赵归真的挑唆下,武宗班下敕令,迫使僧尼还俗,大量拆除庙宇,收缴佛寺尼庵资财,最盛之时,京都长安只允许留四座寺庙,东都洛阳只留两座寺庙,每寺只留十名僧人,各郡只允许留下一座寺庙。由于当时的藩镇割据,武宗的敕令并没有在各地认真地执行,但最后会发展到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为弘扬佛法留下一些根脉,在敕令刚下发还没有执行的间隙,师祖了然法师和几名弟子,在数名武道居士的帮助下,从数座即将拆毁的寺庙内收集了大量的佛经和佛财,几经转展,最后才在这人迹罕至之处找到一个可以收藏佛宝的地方,便将当时收集的所有的佛经佛财都运往此处,所有知情人都发下重誓,此生都不将佛宝的秘密透露出去,否则就将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在本寺这个秘密也只传主持方丈一人,这一传就传了数百年。”
“这佛寺就是那时候建的?”邢玉娘道。
“那时候风声正紧,哪里还敢明目张胆的修建寺庙,”明心法师道:“尽管山里人少,山里人也朴实,但人心难测,保不齐会有个贪功好利之人把这事说出去,所以了然大师就带着几个弟子在佛宝旁结庐还俗,像山里人一样的生活。直到武宗驾崩十几年后,全国都在重新兴佛,师祖了然法师这才拿出一点点佛财,在这山崖之边修了这座寺庙,也算是给守宝之人一个安居之所,极可能就简,也是为了不惹人注目,把这些佛宝流传下去,虽然当时已经开始兴佛,但什么时候再会有人毁佛实在是说不定,本寺取名泥日寺也算是铭记我佛在这里浴火重生。”
“大师,”邢玉娘有点惶恐的道:“那我师弟段五郎无意中撞破佛宝珍藏之处,那岂不违背了了然大师当初之意?”
“阿弥陀佛,”明心法师道:“邢施主不必过虑,佛宝之密流传有十几代,但了然师祖当年就留下口信,‘佛宝重见天日之时,就是宏愿实现之日’,今日既被撞破,说明师祖宏愿实现的缘分到了,也是二位的缘分到了。”
“为什么是我们的缘分?”邢玉娘道。
“哈哈,”明心法师道:“您二位可是刚才说要为泥日寺做点事情的,现在二位已经知道了本寺佛宝的秘密,难道二位还想置身事外不成?”
“大师,我想知道了然大师当年的宏愿到底是什么?”俞承泽道。
“取出佛财,重建寺院佛塔,弘法超度众生。”明心法师道。
“以我们二人之力?”俞承泽道。
“哈哈哈,”明心法师笑道:“寺院是众生之寺院,佛法是众生之佛法,以你孟施主现在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振臂一呼,恐怕愿为重建寺院出钱出力之人不会少吧?何况更重要的是,佛财之密一旦大白于天下,觊觎之人定不会少,有你孟庄主在,那麻烦是不是会少很多?”
“哪这寺庙要建在哪里?”俞承泽道。
“佛寺重生,自然就在泥日寺!”明心法师道。
“难道这佛寺不应该建在人多的地方吗?”俞承泽道。
“深山藏古寺,本就是世人向往之地,”明心法师道:“深山之中,民风淳朴,既不会因世华浮躁影响了僧人的修行,也不会因香资的积聚过盛而坏了清规,或遭官家猜忌,佛财散了易聚,但这佛经散了就难再齐。能有这数百年,说明这里是佛家的福地,就是它吧。”
俞承泽看了邢玉娘一眼,邢玉娘重重的点了点头,俞承泽道:“既如此,我夫妻二人愿发下誓愿,穷毕生之力,完成了然法师当年宏愿。”
“愿由心生,法力无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数日过后,俞承泽一人上山,与明心法师密议泥日寺扩建之事,谈到最后,俞承泽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想请大师为我剃度在泥日寺为僧?”俞承泽道。
“为何?”明心法师道。
“专心致志,完成宏愿。”俞承泽道。
“难道施主的心现在还不够专?”明心法师道。
“当然不是,”俞承泽道:“既以身事佛,当出家为僧。”
“那我问你,”明心法师道:“你可曾有家?”
“有家。”俞承泽道。
“既有家怎么能出家?”明心法师道。
“这……”俞承泽有点犹豫:“哪我心中已无家。”
“既无家,你从哪里出家?”明心法师继续追问道。
俞承泽愕然!
(全本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