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皇城永寿宫戌正
永寿宫位于东都皇城的西侧,靠近楚帝平日听赏歌舞的华光殿,其右侧则是楚帝上朝的圣乾殿,与倚靠后山的西苑毗邻,占地广大,是西侧环境最佳之处,故而,楚国皇室之人的寿宴或是佳节之日,都会在永寿宫或者“高楼望天下”的凤仪阁举行。
今日,皇后寿宴,除了皇亲国戚,楚帝特地准许群臣百官前来参加,当然,不是什么官员都可以来凑热闹,必须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
因此,这不单是庆贺的宴席,更是楚国各阶最高掌权者的聚会。
在永寿宫内,铺上了绣金红毯,挂上红帘子,点着红灯笼,左右摆上朱漆长桌和鹅绒绣鹤的坐垫,根据皇亲到百官,依照接近主位的次序,从上往下排,而主位则摆着两张长椅和一张宽敞的桌子,只供楚帝和皇后专坐。
此时,宫内早已坐满了人,因为正席没有开始,楚帝和皇后未至,只安排了一支宫廷歌舞先助兴,所以大家也就没有顾忌的交谈起来。
太子宋禹坐在右客座的首位上,冷眼看着五处空座,分别是安排给宋铣、宋琦、宋麟、明月公主宋婉儿和丞相梁子卿的。
现在,他和宋铣同时晚到,自是二人凑在一起谋划着什么。但无论他们想做什么,宋禹相信,自己的打算已经被宋琦泄露给了宋铣。
作为最好的兄弟,宋禹很清楚宋琦秉性善良、重情义。想当初,宋琦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正是因为他对兄弟的情份看得很重。
所以,即使宋琦已经“背叛”,将自己密谋的事告诉给了宋铣,他也不会责怪他。
反正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面对身为储君的太子和无权无势的王爷,宋禹相信,赵玉恒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赵家小姐真的对五弟宋铣有情,到时候也不敢违背父命。
可惜的是,今日赵玉恒染了病,无法参加皇后寿宴,只托人送了些贺礼到宫里头,要不然,今日得好好跟那位“以后的岳丈”谈谈心。
一想到自己将来能够得到中书令赵玉恒的支持,宋禹不禁有些得意的嘴角上扬。
还有那个宋麟,被父皇禁了足,没有来很正常。如今他失去了父皇的荣宠,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扳倒信王一众党羽绝佳的好机会。
至于自己的十三妹,不是在后宫先去见母后,就是在外面疯玩,上次家宴,她就是跑去找盛家的小姐玩才错过的。但今天这大喜之日是母后的寿辰,她应该不会再如此放肆。
不过,梁子卿也姗姗来迟他就不懂了,按理说,他应该最早来的,怎么比三品官来得还慢?
“梁丞相到!”
就在宋禹内心细想时,外面传来守宫太监尖锐而又响亮的呼报声,永寿宫众人闻言向宫门的方向望去,只见华服着身的梁子卿,挺胸直腰、表情严肃地缓缓走了进来。
“见过丞相大人!”
众百官和皇亲们皆起身行礼,其中也有太子的亲信,他们本不想这样做,但碍于朝堂礼数,不得不如此,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略微叉手施了一礼。
唯独宋禹端坐着在位置上,看也不看一眼,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
“各位大人好。”
梁子卿向起身的众大臣和皇亲回了礼,看到太子没理会自己的到来,他也毫不介意,坐在了右客座的第二位置上。
“宁王、怀王到!”
梁子卿屁股刚沾到座上还没热乎,守宫太监又呼报了一声,只见宋铣和宋琦二人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匆匆赶来,宋琦用两个人才听得到声音说了句:“总算赶上了,幸亏父皇和母后还没来。”
“见过宁王、怀王!”
众大臣和皇亲再次起身行礼,只有一些辈分高的人坐着叉手示意,比如丞相和太子。
“各位大人好!”
宋铣和宋琦亦回礼,便分别回到太子的下首的两个位置上坐下。
现在这尴尬的局面,宋铣二人本不想这样的座位安排,但是,寿宴的一切安排是由礼部决定的方案,不能随意更改。
“十一弟,刚才跑去哪里玩了?”宋禹明知故问地说道。
宋琦强装笑脸道:“没有,就是和五哥一起出去采办些寿礼,可惜那些百姓的稀罕物,到我们皇宫里便算不得什么了,只能按照将之前备好的寿礼送过去。”
宋禹喝了一杯酒,又问道:“你们没在路上聊些什么不该说的吧?”
“皇兄放心,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宋琦点头道。
宋铣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只有想到宋禹想着谋娶赵舒悦,他就觉得和这个大哥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大太监李全从永寿宫内堂走到大殿,高声喊道:“陛下和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闻言,立即站起来,皆提前躬身叉手作礼。那李全话音刚落,楚帝便携穿着红衣金绣凤凰袍的姜后,从内堂来到了主位坐了下来。
众人马上跪拜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皇后娘娘凤体永安,岁同日月,福寿无疆!”
“众卿免礼。”楚帝微笑地道。
“谢陛下、皇后娘娘!”
众人礼毕,便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楚帝这时注意到明月公主没来,乃低声问姜后道:“婉儿那丫头哪去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敢怎么怠慢?”
姜后笑道:“那丫头已经先到我的寝宫说了,她要换一套好看的衣服,会来得迟些。”
“这孩子真是没点礼数,她的哪件衣服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你呀,就宠着她吧。”楚帝摇头道。
姜后娇声道:“陛下,婉儿年纪小,我自然会宠着嘛,再说了,婉儿现在对衣服讲究,将来她自己挑驸马时,也自然不会差。”
“好好好,今日你的生辰,你说的都对。”楚帝笑道。
就在这时,姜后同样注意一个空座位——是信王宋麟的。
“陛下,麟儿怎么没来?”姜后问道。
楚帝闻言,冷哼一声道:“这个宋麟,打伤了禹儿和琦儿,被我禁足三日,现在期限还未到。”
姜后抿了抿嘴,而后道:“陛下,想来麟儿也不是故意要伤害禹儿和琦儿的,只是一时失手罢了,陛下,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楚帝脸色依旧严肃:“朕平生最恨的就是兄弟不睦,不仁不孝。麟儿如此无礼,朕岂能轻饶?”
顿了顿,楚帝疑惑地问道:“禹儿和琦儿才是你一手带大的,怎么你不心疼亲儿子,反倒帮麟儿说话?”
姜后悲从心来道:“我岂会不心疼禹儿和琦儿?只是一看到麟儿,我就会想起明妃妹妹······”
原来,宋麟之母为明妃,她因出身微末,时常被其他妃嫔欺负,是姜后一直在保护她,但因为一些误会,使二人产生间隙,经常作对。
后来,明妃不幸得了消渴症,无法治愈,在其弥留之际,与姜后和解,并拜托一定要帮她照顾好宋麟,姜后答应后,明妃便含笑离世,时年不过二十八岁,宋麟也只有十岁。
本来,姜后想将他也带在身边,但被当时年幼的宋麟婉拒了,他说只想呆在母妃生前的惠安宫里。
姜后虽然没有将宋麟带在身旁,但在每月的俸禄中,都会多赏赐些珍玩美食给他,也是为了履行当年的承诺,俨然把他当成亲生子一般。
楚帝闻言,叹道:“朕知道你心软,朕又岂会不思念明妃,只是皇家有规矩,不管谁触犯了,都必须受罚,朕的儿子也不例外。再说了,朕还允许麟儿给你的那件‘贺礼’入宫,这已是极大的恩宠了,否则,一般的杂耍平民,朕会放他们进宫?”
见姜后还是郁郁不欢,楚帝终于松口道:“这样吧,一会儿宴席结束,朕同你一起去看望麟儿,若他知道悔改,朕便放了他如何?”
姜后立马喜道:“臣妾就知道陛下疼我,陛下的恩情,臣妾一定没齿难忘。”
楚帝笑道:“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我的夫妻之情,谁能相比?”
东都东市靖康坊提卫府戌正
萧崇光等人聚于大厅内,将此次计划的部署图给季筠和郭霆二人观看。
“萧兄,你是怎么料到,今夜那个刺客会动手?”季筠问道。
萧崇光道:“据我所知,刺客那一方势力,已经分布诸多暗桩隐藏于朝廷各个府衙、官署之中,以便于刺探情报。我得陛下之命,确保今夜无事惊扰皇后寿宴,否则,便重责我提卫府。想必那些刺客已经获知了此事,他们早就对我们提卫恨之入骨,多次刺杀我和云升,所以,他们定会在今夜高调行凶,以陷我提卫府毁于陛下之手。”
季筠愤道:“果然是一群贼人!萧兄,你可知这帮刺客是谁人所指使的?若像你所说的,这些亡命之徒如此有计划、有布置地犯案,绝不是那种宵小之辈能够做得出,在其背后,定有一个势力、财力都十分庞大的秘密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