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临风次日凌晨就要出发,唐府的宴席并没有持续很晚,当风如意抵达新宅子时宴席刚好结束。
刘将军带着一身的酒气,骑马往家里行去,身边只有两名侍卫相伴。
一路上都很安宁,并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刘将军也不认为他出门这一趟能发生什么意外,加上夏夜风爽,他迎风踏马,不紧不慢,好不惬意。
行至半路,他忽然听得前方传来“得得得”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定睛望去,隐隐看到前方有一骑快马在朝这里狂奔而来。
天都这么黑了,那马跑得这么快,显然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再听那马蹄声快而不乱,估计骑马的也是好手,这让他习惯性的提高了警惕。
很快,那骑马近了,刘将军往路边靠去。
就在双方迎面而过的时候,刘将军就着路边昏暗的风灯,看到马上的人似乎有些熟悉,便试着叫了一声:“老杜?”
老杜是一个归隐的老兵,因为故乡早就没了亲人,便在他家当护院。
“喝——”老杜听到他的声音,猛然拉住缰绳,喝停马匹,转头朝他望去。
“将军?”老杜马上就看清楚了刘将军,先是一喜,而后脸色凝重的踏马走过去,口气沉重的道,“夫人出事了,我来请您赶紧过去看看。”
“夫人出了什么事?”刘将军心头一紧,沉静的道,“我正回去呢,你先说夫人出了什么事儿?”
“夫人她、她……”老杜一脸悲苦,似乎很难开口,摸着脑门一会儿后才道,“新宅子那边起火了,夫人过去看看,没料到在那里遇到一伙趁火打劫的歹徒,那些歹徒似乎认得夫人,对着夫人就是一通追杀,夫人被、被捅了一刀,现在还在抢救中……”
“你是说珍娘她、她有性命之忧?”刘将军忽然间就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狂跳不止,手都握不紧缰绳了。
“是的……”老杜苦涩着脸,“夫人眼下还在新宅子那边,有大夫给她看诊,我是来找您报信的。”
“驾——”刘将军不再犹豫,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慌,甩着缰绳往新宅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名侍卫和老杜紧紧的跟在他的后头。
刘将军跑得就像在战场上拼死杀出一条生路一般,堪称风驰电掣,而“得得得”的马蹄就像踏他的心脏上,令他的心脏跳得几乎要爆掉了。
为了缓解这种要命的恐慌感,他试图找老杜说话:“新宅子是如何起火的?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夫人又是如何被人砍伤的,你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老杜骑马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还是努力的、停停续续的说起了整个经过:“我负责打理新宅子,这几日都住在那里,新宅子今日还好好的,就是傍晚的时候有一伙人送了床和柜子过来,说是夫人订的,我看那些东西挺好的,也没有怀疑,就让他们搬进来。
他们把东西搬到后院的时候,大伙儿都在前院吃饭,就我在后院看着。柜子和床需要放在不同的地方,另外那床太大了,都是拆开了搬进房间里,再在房间里拼装起来的,我就守在房间里盯着那伙人安装大床,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床还没有装完呢,我就听到外头有人喊‘起火啦——’,我吓得冲出去一看,我的妈呀,就见宅子有好多地方都烧着大火,这时候我也顾不得去调查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赶紧到处叫人去灭火,对了,还派了一个人去通知夫人。
夫人收到消息后就坐着轿子来了,大伙都劝夫人不要进宅子,但夫人心疼宅子和宅子里那些东西,非要进去看看,她就这么走到了后院,这时候火都灭了大半了,只是后院还烧有一些火了,按理说夫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对,哪料这时有一伙人,就是运送柜子、木床来的那伙人偷了宅子里的东西就跑,被夫人发现了,夫人去拦他们,他们就对夫人动手了……”
“夫人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拦得住他们?”刘将军好不容易听到这里后,吼道,“他们若是只想偷些东西,躲开夫人后逃走便是,怎么会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
“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老杜一边喘气一边道,“我听跑过去的伙计说那伙人似乎认识夫人,嘴里叫夫人叫作什么玉儿的,像是跟夫人有仇似的,我估摸着他们是认错人了,拔出刀来就要砍夫人……”
“他们叫夫人什么?”要不是在马上,刘将军一定揪住老杜的衣领问个清楚,“你好好想想,他们到底把夫人叫做什么?”
老杜想了想,很肯定的道:“叫唐玉儿!将军您说奇不奇怪,这伙人口口声声叫夫人为唐玉儿,还说什么夫人逃不掉了,夫人说自个怀孕了,跪下来求他们放过孩子,这些人却说夫人非死不可。当场的后院一片混乱,咱们当然赶去保护夫人,但这伙人都会功夫,手上又有刀,把咱们给拦住了,咱们也被砍了几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有谁被砍死了。
其他帮忙救火的人也赶过来救人,那些人见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才逃走了,但夫人已经被砍了一刀,肚子上都是血……”
“别、别说了……”刘将军哑着声音,身体摇摇晃晃的,几乎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幸得他定力好,还是忍住了没晕过去。
他强忍着心头的悲愤和不安,挟紧马腹,跑得更快了。
终于,新宅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看到新宅子大门前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这些人围成一圈在看着什么,而且他们似乎还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人群中散发着不安又不祥的氛围。
刘将军的双手又在哆嗦了,不断在祈祷着珍娘不要有事儿。
“将军来了,各位快让开——”他的侍卫挥手大叫,让那些人散开。
围观人群往他们看过来,迅速让出一条通道。
刘将军冲到人群面前,身形不稳的翻下马来,踉踉跄跄的从通道中跑过去:“珍娘呢,珍娘在哪里?”
“夫人在这里……”人群中间停着一顶软轿,轿帘开了一半,隐约可见轿子里躺着一人,大夫模样的人蹲在轿子边上给车厢里的人看诊。
说话的人是刘家的一名女佣,她也蹲在轿子里,一手举着一盏台烛,照看昏迷不醒的风如意。
刘将军跑到轿子旁边,双手紧紧抓住轿子的扶手,以此撑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喘着粗气,声音干哑如要冒烟:“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没有性命之忧……”轿子里的女佣低声道。
“孩子呢?”刘将军哆嗦着声音道,“孩子……没事吧?”
女佣不敢说话了,只是看向大夫。
大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这刀子插得可不浅,原本能要了这位夫人的命,但刀子正好插在胎儿身上,这就保住了这位夫人一命,只是,这胎儿是保不住了,晚些待这位夫人醒过来,还得让她服下药物,把胎儿流掉。”
“咚”,刘将军两眼一闭,身体倒在地上,几乎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