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看着眼前人,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怎么来了?”
此刻他们在一个山坳里,朝阳正升。
陈恒言踢开想要凑到身边的狼王,乜斜安若素一眼,只冷哼不答话。
安若素也不想讨不自在,捡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头,去割秦无垢身上的绳子。
之前秦无垢没能拦住陈恒言,反而和安若素处境颠倒,成了阶下囚。
两人打上一辈就有恩怨纠葛,关系差到见面都能相互插刀的地步。秦无垢身上的绳子打了不知道多少死结,一扣连着一扣,就算是陈恒言本人要解开都要费些功夫。
安若素一点一点磨着,不时会响起秦无垢不满的声音。
“别割我的肉,疼。”
“你就不能用更方便的法子?”
安若素顿了一下,深以为然。
石头重重落在秦无垢脑袋上,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陈恒言听到动静扭头一看,见秦无垢瘫软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想笑,却又觉得没什么好笑。
只冷哼一声,“辰时会有人来接应。”
“奥。”
安若素点头,不想说话,那就不说。
依旧用石头磨绳子,与其说是给给秦无垢松绑,不如说是在消磨时间。
要松绑的话,用利器就好了,她没有陈恒言身上有。
沙沙沙的声音让人后槽牙发痒,陈恒言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挪过去将秦无垢踹到一边。
他收缴了石头,丢到远处。
“你就没有要解释的?”
“……”
“为何不让我杀他?”
“……”
“你倒是对秦无垢不错,可他是敌国皇子。很遗憾对不对?”
“……”
安若素仰头不说话,只是看着陈恒言。
陈恒言见她这样,心中火烧火燎,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说啊!我问你呢!”
远处传来响动,安若素起身去看,之后缓缓回头,吐出四个字:“谁问我的?”
来接应的是熟人,郑和泰远远的就看到陈恒言身旁有其他人。
距离越近,就越觉得熟悉。
最后更是重重甩了马鞭,冲锋般的上前,跳下马。
“殿下。”
郑和泰单膝跪地,看向安若素的目光中有困惑。
“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被俘虏来的。安若素再厚的脸皮,也不由讪讪,实话根本就说不出来。
“俘虏。”
她指向秦无垢,“放了吧。”
郑和泰顿了一下,看向陈恒言,询问:“陈家少爷你看?”
要是平时,他说不定就照着办了,可如今是战场,安若素要放的人,还非同小可。
红城几番周折,他的头号对手就是梁国四皇子郑韶,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俘虏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
陈恒言没说话,拉着绑着俘虏的绳子往前走,狼王亦步亦趋,在后面帮忙推着尸体一样的秦无垢。
…
秦无垢最后还是没被释放。
他被丢到红城牢里严加看守,对比起来,待遇比安若素差了许多。
安若素先前独自霸占一个营帐,那帐篷还是郑程被迫让出来的。
秦无垢的是连柴房都比不上的牢房。
“计划怎么办?”
叼了根草,秦无垢表情说不上好看。
他隔着木柱看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忧心忡忡。
“你的计划?”
陈恒言冷哼一声,抬手想要落在安若素脑袋上,转而一想,又怕人越来越蠢,停在半空。
“秦无垢那小子能信?元昊能信?”
他终于明白路文在等人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你有没有长脑子!”
安若素窝在椅子里自己包扎上药,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样最快。”
或许是小时候走曲线的次数太多,如今相较于别的方式,她更喜欢直来直去。
“至少在这件事上面,秦无垢能信。至于元昊,为什么要相信他?”
将伤口处理好,她抬起头:“元昊的野心,是利益。”
陈恒言简直要被气笑了。
丢下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在红城呆着。”
他匆匆离去,安若素的话说到一半,张嘴又闭上。
片刻后郑和泰穿着戎装过来,见到树下窝在椅子里的安若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多少年过去,每一次再见到安若素,他都会惊讶。
墨痕未干的圣旨,号令黑刀的气度,此时出神发呆的模样。
若有人告诉他,这不是同一个人,他也会信的。
“殿下,陈家少爷让属下看着您。”郑和泰顿了一下想要斟酌词句,
“不让您潜逃。”
安若素抬起眼皮,看他。
问:“潜逃?”
郑和泰擦擦头上虚汗,“这是陈家少爷的原话。”
他本该在校场或是战场上,可偏偏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要看守自家长公主。
“殿下,那个陈家少爷,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安若素闭眼:“我怎么知道?”
郑和泰震惊极了,“不是您下的令?”
安若素猛的坐直,问道:
“怎么回事?”
郑和泰见状,沉着脸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了。
数日前,陈恒言忽然来到红城。
随着他来到红城的是一道命令,黑刀卫与云归处共同下达的命令。
于是,整个红城便把控在了陈恒言手中。
郑和泰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先前他见过陈恒言在安若素身边,这人又是云归处的少主,再加上黑刀卫的命令没有半分异常。
可此刻见安若素不知情,郑和泰心中揣揣,直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秦楼覆灭之时,郑和泰见过太多埋的极深的钉子。此刻,不禁阴谋论起来。
莫非云归处,乃至于黑刀卫之中,有内奸?
他急忙开口:“殿下,那我们?”
安若素窝回椅子里,仰头望天,声音飘忽:“黑刀已经归位。不是我,就是其他人。锦绣夫人在一日,云归便是云归。”
郑和泰沉思良久,忍不住问:“殿下您为何要弃刀?”
看着丝丝缕缕的云,安若素眼前有些模糊。
她道:“大约是因为有更合适的人。”
“可谁能比您更合适呢?”
“有。有很多。”
傍晚时分,陈恒言回来,看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景象。
夕阳给所有东西镀上一层金边,女子窝在椅子里已经睡着,而身穿戎装的将领站在旁边,在守候。
没有质问,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