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惊了的马给安抚好，停在路边，云无迹再一次钻进马车
“你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还给我买过。”
云归处的少主陈恒言，也就是江湖上的无迹公子怀着忐忑的心情问面前的人。
安若素揉着胸口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自己以前有见过这么个人。
她没好气的诚实道：“不认识。”
云无迹僵着一张脸，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满心期待会换来这样的答复。
“安若你仔细看看，认真看看，你不记得我了？你给我买过很多呀，还有那可恶的红豆蜜水。”
安若素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
最后云无迹只能接受现实。他觉得小孩子长大了记不住小时候的事情是很正常的，所以忘了他也是不足为奇的。
不过。
“你认识云修？”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云无迹回忆了一下这五年来云修的经历，发现这人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他怀着有些沮丧的心情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安若素掰手指，数了一下：“六年前。”
云无迹面无表情的扭头，忽然很不想理人。
这能记得住云修，为什么记不住自己？
难道是云修比小爷长得好？
这不可能！
云无迹冷静了一下心情，又将好不容易追上马车正摊在正中休息的小狐狸给拎到了边上，自己坐在了正中间。
他开始套话：“你不记得我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若素看着云无迹，觉得这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一点都不像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她真的不记得以前认不认识这个人了。
马车在路上缓慢行进，云无迹开始了循循善诱的套话。
“你怎么去山上当土匪了？”
“你也是离家出走？那这会儿怎么不在山上分金子？”
“你这样做，还是有些道理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有些人会为了金子不顾性命”
“在利益面前，自己的命可以用来当做筹码，别人的命可以当做草芥。”
明白了面前的‘安若’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他惦记了好几年的小姑娘，云无迹的态度转变很大。
他摆出一副邻家哥的模样，一边不紧不慢的赶车，一边和安若素说话。
安若素觉得这人的前后转变太奇怪了，心中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除了在山寨里发生的事情，其他都没有说实话。
不过云无迹对分金子这件事的见解，让安若素很意外。
“他们如果没有得到那些金子，到不了明年春天就会饿死的。可他们为什么对我那么凶？”
云无迹觉得小终究是个小孩子。
“他们无能他们贫穷，如果饿死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想办法帮助他们，如果这一次打劫的不是我，而是护送东西的队伍，无论你们打劫成不成功，只要有人受伤都是你的错。”
安若素睁大眼，她做计划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只是觉得既然要截盐商，这些吃不饱穿不暖比流民还不像土匪的人，刚好可以用那些盐活下来。这样两全其美。
“因为你是个外人，不是他们山寨的人。听你的说法，那些人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土匪，他们不过是被逼上山的普通百姓罢了。”
云无迹转了转手中的马鞭，看安若素一脸茫然的样子，笑了。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可懂？”
安若素点头，这样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他们讨厌你，只是因为你带给他们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们无法承受。”
可不是因为这浅显的道理，不过云无迹不打算说的那么详细。
小姑娘不应该早早的接触那些有些阴暗的东西，如果可能云无迹觉得这小姑娘应该永远毫无防备的给路边的乞丐送。就像小时候那样傻乎乎的，被他吓也不会哭，就很好。
而不是如他这样，对很多事，很多人都抱有最大的恶意。
安若素点点头，总觉得云无迹的话有什么不太对。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中。
“停车。”
安若素扶着头，从牙缝里来两个字。
云无迹不明所以的拉住缰绳，回头看安若素。
他诧异的问：“脸怎么这么白？”
安若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跳下马车，在路边吐了起来。
大意了。
先前她一心要追上云无迹，想要探一探对方的来路，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回忆在脑海中回荡，安若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厉声道：“别过来。”
她不确定如果这时候有人过来，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此刻正是晚上，冬日的夜晚很是黑沉，几个星星高高在上疏离的挂在天上，一点都没有将周围照亮的意思。
云无迹站在她身后，看着路边小小的人影，觉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
“你走吧。”
安若素一点都不想问这个古怪的人，究竟是要做什么了。那让他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被打劫的金子的来路她也不想在意了。
她只想要安静。
她的眼前是一片刀光剑影，尽管知道那只是回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反抗。
就连路伯都不知道，离京逃亡的路上，究竟对安若素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安若素的短箭第一次命中的不是猎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她心中是如何想的。
那是噩梦，那是阴影。仅次于她名义上的母亲宁渊倒在自己面前的噩梦。
云无迹有些困惑：“你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走。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安若素的抓着枯黄的干草，有些艰难的说出话。
云无迹缓缓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是头晕，还是吃错了东西？”
是头疼！
时隔数年，再一次坐上行走中的马车，安若素才发现，自己原来依旧是个软弱的人。
“没有！什么都没有！”
安若素眼前阵阵发黑，就如同被斩首的刺客胸腔中喷射的血，蒙头盖脸的砸在她身上一般，让她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云无迹觉得小姑娘的状态很不好，他弯腰想要将人抱回去，借着车上的灯笼看一看情况。
结果云无迹看着自己捕空的手，觉得格外怪异。
小姑娘躲开了。
“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