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六角琉璃宫灯的光影在大殿之中摇曳。
一身明黄加身的男子问面前之人:“吾儿可愿荣登大宝?”
女童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慢条斯理的跪下,仰头看他,一字一句声音平缓道:“女子执政,虽有先例。然,若不愿。”
“哪怕会死?”
女童低头,死死盯着地上的一滩血。
此刻她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反驳,在嘶吼,可最终还是汇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她说:“若不会死。”
三日后。
炎炎烈日之下,连空气都是燥热的。
黄土路上荡起尘烟,跟在一辆疾驰的马车身后,吸引着身后一众黑衣人的目光。
“驾!”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用力甩着手中的鞭子。他听着马车内越发平静的呼吸声,心中忐忑不已。
因乱党逼宫,今日天还没亮,他就备下了车马,带着她赶赴云山安顿。手下人反应迅速,只要多给乱党些误导,他定然能带着殿下离开。
可他的一颗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总觉的有什么事情即将要脱离掌控。
骏马蹄儿朝天,快速的向前奔着。
忽的,从岔路口窜出两匹马来,马上一名男子大声喝斥道:“大理寺办案,前面的马车还不速速停下!”
中年人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两人身上穿着劲装,身上挂着镶金长刀,和追上来的那一队黑衣人,格外不同。中年人目光一凝,隔着帘子望向车内。
只听车内传来声音:“不停。”
中年人闻言,手中的马鞭挥舞的更加用力了。
和喊话之人同行的青年,看看前面越发快的马车,又看看身后将要追上的黑衣人。
当发现那些纵马而来的黑衣人,手中竟持着尺长的黑色短刃时,青年脑门上的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一群黑衣人们在大白天出现本就怪异,那黑色短刀在阳光下不仔细竟是怎么看都不显眼,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他们的不同寻常。
顿时,青年大惊失色:“大人这?”
被他称为大人,腰间挂着一个赤色腰牌的浓眉男子自然也看出了这些黑衣人的不同。
他重重的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马车,抬手握住了身侧的镶金刀柄。咬了咬牙,一拉缰绳,便连人带马横在了路中间。
“大理寺办案,尔等还不速速下马!”
立马拔刀,他对着那群黑衣人浓眉倒立。
“小小衙役竟敢拦大爷们!兄弟们,我们上!”
这群黑衣人本就在这燥热的阳光下,浑身都不自在。现在看到有不识相的拦路,火气都冒了出来,顿时就有人叫嚣起来,引了同伴的附和。
男子刻意忽视这群人身上黑衣在阳光下不甚明显的海浪纹,也不让自己细想那一尺来长的黑色短刃的出处。
他一手握着镶金长刀,一手攥紧了自己的腰牌。
与那群在阳光格外暴露的黑衣人相比,自称出自大理寺的他们身上都金灿灿的扎眼极了。
对上一群来意不明,且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男子固执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几个字:“大理寺办案!”
黑衣人头领见他这样,连忙抬手,将愤怒中众人压了下去。
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想拿出东西表明来意,等摸到一块冰凉之物时,顿时便清醒了过来。
“撤!”
他左手握刀,右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做了个动作。
后面赶来的黑衣人见了连忙调转马头,很快离去。就连原本喧闹的那些黑衣人都安静的离去了。
最后此地只剩下了这两名大理寺之人与那名黑衣人头领。
黑衣人收了刀,翻身下马对着男子微微拱手。
“失礼了。”
男子冷哼一声,手中的金刀依旧握得紧紧的,他目光扫过黑衣人,最终落在了远处扬起的尘埃上。
他道:“黑刀卫大统领,如今由明转暗,就连作为也这般阴暗了?”
黑衣人的手再一次伸入怀中,可当摸到东西时又踌躇了。
他顿了一下,将手伸出来,重重的闭了一下眼,终究还是没将令牌拿出来。
“事出有因,改日定当给你一个交代!”
黑衣人再次抱拳,作出了一幅江湖人的做派。而后便翻身上马,很快也成了烟尘中的一骑,消失在了男子的视线之中。
“大人……这?”
男子看着那群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脸上的阴沉怎么都散不开。
“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