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苓很早就听说过“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些年来也见过经历过不少。此刻听苏星河说出这般话,心里不自禁涌起一股感动。
她不知道他有多不容易才能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话语里有多少言不由衷,更不知道是出于这些年对沈韵母女俩的愧疚,还是无法面对黄家强大的压力,以致于破罐子破摔。
苏晓苓沉默了许久,才平静地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大夫人和二夫人她们是不可能答应的,而且我也不希望如此,总之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苏星河想到她们以及五岁的宁儿,不由暗暗地有些懊悔方才一时冲动,闻言神情苦涩地道:“奈何形势比人强,纵是能躲得了一时,也终究是躲不了一世的。”
苏晓苓淡然道:“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事情总会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苏星河不置可否地道:“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你果真是懂事多了。只要你不再做傻事,有什么事多和你红姨、江姨她们一起商量,爹也就安心了。”
苏晓苓若有所思道:“说到底,小兰和忠叔也是为了我好,他们在苏家这么多年,我看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去找江姨说说话了。”
苏星河微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去吧!你现在身子还没有完全好,自己多注意些。”
苏晓苓点头离开了,又找江月儿说了一会儿话,才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的阁楼里。
小兰见到她心事重重地回来,满是兴奋地道:“小姐,奴婢刚刚在花园里又遇到了那个黄鼠狼,他给了一些碎银,居然还想让奴婢帮他打探小姐的情况。”
苏晓苓微笑道:“这样也好,小兰,你记得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青云山走走。”
小兰闻言不由一愣,不太确定地道:“小姐,真的要明天去吗,那要不要告诉那个人?”
苏晓苓淡然自若地道:“我刚刚去找二夫人就是为了这事,相信她那边应该会有人告诉他,不过你去那个人渣那里骗点银子花花也不错。”
小兰忍不住“噗哧!”一笑,好奇地道:“小姐,奴婢发现你最近变了好多!”
苏晓苓漫不经心地道:“这些天苏家发生了那么多事,要是再不改变,说不得会让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那你来说说,我和以前都有些什么不一样的?”
小兰想了一会儿道:“奴婢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说话比以前多了,还有就是多了一种原来没有的……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苏晓苓大抵也能想像到原来的她性格孤僻、懦弱,而现在却像真正的自己一样乐观自信,不以为意地道:“也许是情势所逼,当你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自然就无所畏惧了。”
小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将苏晓苓明天到青云山山神庙还神的消息告诉了黄书强。
黄书强昨天夜里被众人痛殴了一顿,模样固然极其狼狈不堪,然而受的伤却没有多重,有了华大夫的良药配方和书僮的特殊按摩手法,第二天一觉醒来他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因为此事他着实是窝了一肚子火,奈何他自知弄错非礼了王婆,心虚之下也唯有息事宁人、打断牙齿往肚里吞,而在心里暗自发恨,他日一定对苏家众人百倍奉还。
黄书强自然不是一个傻子,恰恰相反还有几分精明,不然黄家也不会如此看重他,敢把苏家的股份和相关事情交给他全权处理。尽管他依旧没有弄明白上次花园之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也清楚苏家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温顺小羊,因此暗中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得知苏晓苓明日将去青云山,也算是女子出嫁前的一种习俗,不禁暗想:在苏家人多嘴杂,许多事情终归是有些不太方便,正愁没有办法见到接近苏晓苓。此番出行莫非是因为昨日花园之约未果,她才会故意有此一着,若是自己不解风情,岂不负了佳人的一番美意?
那书僮总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实在劝阻不住他,只好提醒他多带几个比较机灵的护卫一路与他们随行,也就不怕她们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次日一大早,苏晓苓、江月儿带着小兰、小楠及其他的几名侍女和两名苏家护院,乘坐两驾马车,后面跟着黄书强的马车及随行之人,一行人缓缓赶赴青云山。
白沙县群山环绕,依山傍水,温暖如春,在整个覃州也是有数的一处风景胜地。
青云山是白沙县境内地势最高风景最秀丽的一座大山,同时在众百姓眼里充满了神秘色彩和希望,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人们将此山当作灵山来供奉,且在山顶上建有山神庙。
据说许多人在祭拜了青云山山神庙之后,命运就此时来运转。有的人因此官场平步青云,有的人商场生意兴隆,有的人情场春风得意,凡此种种,白沙县也越发的变得人杰地灵。
黄书强身为黄家主要的子弟之一,人生之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自然对青云山并无敬畏之心,却也能理解苏晓苓祭拜山神的举动,亦将此当成了难得一亲芳泽的良机。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等他与书僮收拾妥善出门之时,苏晓苓早已坐入马车之内,根本就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枉他花费大量的时间梳妆打扮,想要给苏晓苓留下一个美好的初面印象,费尽心机所作的各种准备,结果到头来,所有的一切全无用武之处。
不同于苏晓苓有心冷落慢待黄鼠狼,江月儿于情于理都不好将他晾在一旁,亲热地与他打过招呼之后,这才招呼大家开始上路。
黄书强见了身娇艳妩媚、轻声柔的江月儿,骨头都酥了几分,很快将心中的郁结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