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狞笑:“要古越国传人命丧于此的人!”
他这句话让林老太太瞳孔剧缩。
他掏出虫笛,呜呜的笛音吹响,尖锐的,刺耳的,细碎的虫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地底下不断钻出黑色的甲虫。
一桶桶火油倾倒在了地上,墨姨带着赤云骑的人赶过来,手里的火把往在火油里翻滚的虫子一扔,立即霹雳吧啦燃了起来。
法师大怒:“你们……”
墨姨冷笑:“南疆的杂碎,还真是冥顽不灵!”
法师一惊:“你们一早就识破了?”
能在短时间内将尸体变成一具骨架的,估计也只有蛊虫了。
他脸上马上又浮现起那狰狞的笑意:“改变楚国的将才已经命陨落,上天降下的征兆不可能实现的了!”
只见那法师腾空飞起,身法诡异,七喜和十一根本来不及拦,就让他进了屋子。
窗棂哐当一声打开,法师还没看清里面什么情形,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大刀。
法师大惊,见君琛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而地上确实打碎了一个碗,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你们耍诈?”
他想要挣扎,但剑一贴在他脖子上的大刀一紧,他又不敢动了。
君兮缓缓上前一步,地上那白色的丝线,已经凝结成了一条白色的小虫,蠕动着身体,像是害怕君兮一般后退。
法师终于知道自己哪里败露了,恨道:“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之前吞了圣蛊之心,能感应到蛊虫!”
君兮眸子里,一片冷然,心知法师说的圣蛊之心就是上次君长羡给她吃的东西。
她冷声道:“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何他至今不醒?”
若是君兮现在还相信那个大夫的话,君琛是体虚才昏睡这么久的,那才有鬼。
法师狞笑:“他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啪!”君兮甩手就是一鞭子,没了内力,她就用蛮力,这鞭子她练了十多年,这点准度还有的。
法师脸上被打出一条血痕,还在嘴硬:“窥探了天机,上天怎么会给他留活路?”
“啪!”又是一鞭子。
君兮眼底都浮起了一层血丝:“不说实话是吧,剑一,把他身上的肉给我一刀一刀刮下来喂狗!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被野狗啖食殆尽的!”
法师很快被压了下去。
院子里的虫子被火油烧光了,没有可染的,火已经慢慢小下去了。
庄子里的下人早被赤云骑的人看管起来了,怕闹出什么大乱子,只得先看住这些被吓得不清的妇人。
法师被按在院子里,剑一亲自下手,从他后背的皮肉开始落刀,每次都只削落薄薄的一层,面积却是极大的,那样凌迟的痛,让法师惨叫出声,旁边还有几只饿了不知几天的野狗。
剑一刀尖儿上削落的血肉往那边一挑,野狗就争相抢食。似乎知道旁边还有这么大一块肉,没抢到的野狗也不急,只吐着舌头眼冒绿光的盯着那边。
法师不是没杀过人,甚至还深谙杀人之道,可是如今被按在砧板的成了自己,还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野狗吃,那种恐惧,非经历不能明白。
法师倒是宁愿他们给自己一个痛快。
差不多到第五刀的时候,法师就崩溃了,道:“我说,我都说……”
君兮一直在屋子里,对外面的动静她一清二楚。
她握住了君琛的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转身出门,趴在地上的那条小蛊虫也挪动着软趴趴的身体,跟着君兮往外爬。
门槛有些高,它好不容易爬上去了,摔到外面,似乎有些晕头转向的,晃了晃圆溜溜的脑袋,又继续爬。
出了门,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气息,瑟缩得更加厉害,但还是坚决的跟在君兮后面。
“若是再瞎掰一个字,我还有一百种刑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君兮面上的森冷,叫剑一见了都忍不住打了寒颤。
法师本来就已经被吓得狠了,听到这里,浑身都颤抖得厉害:“我……我只是接到了命令来这边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君兮直接冷笑了一声。
墨姨眉头皱了皱了,上前低声对君兮道:“郡主,我瞧着,这人应该真不知些什么,他之前怕是一直在虚张声势吧。”
毕竟之前她们遇到的不管是南疆公主还是大祭司,用笛子使唤的都是白色的蛊虫,而这个法师,换出来的竟是黑色的甲虫。
墨姨为了弄明白当年的战事,这些年翻了不少南疆关于蛊虫的秘籍,自然知道黑色的甲虫在蛊虫里算是最低等的了。
调虎离山!
君兮一把抓住了墨姨的手:“父王,父王那边是谁守着?”
墨姨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强自镇定道:“赤云骑的人守在那里,出了事会放信号弹,到现在也没见信号弹,想来应该是无事的。”
君兮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墨姨,你亲自去地窖那边看看。”
墨姨也知道君兮现在定然是忧心如焚。
君琛无故昏迷,村子里庄庄诡异之事,还有南疆人的死缠烂打……
她眼看不见,武功了也没了,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叫了八宝守着君兮,又点了几个人朝地窖那边去了。
“郡主,那这个人……”剑一请示君兮。
“杀了!”
法师听到这两个字就是一哆嗦,他现在已经对死亡充满了恐惧感,当即道:“我会占卜之术,屋里的人,真的是因为窥测了天机才迟迟不醒的!”
天机,什么天机?
君兮现在不想听这些神神叨叨的话!
她所有的忍耐都已经到了临界点,一触即发。
君兮没有停顿的转身,剑一明白了她的意思,收起刀落,一地血泊。
汤圆有些心疼的过来扶君兮:“郡主,这几日您几乎都没怎么合眼,这是在江南呢,林家的地盘,能出什么乱子?我扶您进去休息会儿吧。”
君兮抓住汤圆手的力道很大,她说,“汤圆,我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呢,怕是都心力交瘁了吧,汤圆看着君兮眼底的血丝,嘴巴发苦。
“外祖母呢?”
“刚刚赤云骑的人已经送老夫人和花嬷嬷回屋去了,郡主大可放心”。汤圆扶着君兮往回走。
“七喜在吗?”君兮问。
“奴婢在。”七喜当即应了声。
“附近哪里有寺庙,多添些香油钱,请位大师回来,至少把那几户死了人的农户,超度一下。”
七喜应是。
“还有在庄子里做事的那几个农妇,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她们把嘴巴闭紧,我不想听到今日的事流传出去。”
村民本来就已经够惶惶不安了,若是再传出什么流言,只怕到时候事情会更加复杂。
江南多雨,不过几步路,君兮还没有走到房门口,就察觉到有雨丝落在了自己脸上。
冰冷的,带着凉意。
天气是闷热的,云层越压越低,已经黑沉沉一片了。
暴雨就要来了。
村外的田坎上,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举着帆旗,衣裳破破烂烂,眼窝皱成一团,显然失明已久。
口中咿咿呀呀唱着:“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前世姻缘,何时了!君山一诺,隔世了!”
随着老道的歌声愈发激烈,那黑压压一片的云层,似乎翻涌了起来,像困兽在挣扎一般。
老道行至林家山庄大门前,面上的表情才凝重了几分,手中的破烂帆旗敲在大门上。
整个山庄戒严,府中的下人都被看管了起来,前来开门的是赤云骑,见老道士又脏又臭,呵斥道:“哪里来的疯道士,别处讨饭去!”
老道士手指着天,:“府上有人窥了天命,这山河是破碎还是重整,都只在他一念之间啊!”
赤云骑护卫听得云里雾里,冷喝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老道要往里面闯:“时机未到!时机未到!他此时知晓了,苍天会降下天劫的!”
这边的吵闹引来了八宝,她喝道:“吵吵嚷嚷做什么?”
赤云骑护卫对八宝行了一礼,才指着老道士:“有个老道士在门口撒泼。”
今日遇到了太多的事,八宝也是焦头烂额,“打发点钱,赶走!”
赤云骑护卫要赶走老道,那老道抱住他的脚不放,脸却是向着八宝这边,“姑娘,老道跟你们是熟人呐!”
八宝本来已经准备转身了,却在听到老道的话时,顿住了脚步,她仔细打量了老道一眼,认出那是在元宵灯会上的拦住君兮要算命的那个老道士。
“你一个瞎子,认人的本领倒是不耐。”
“老道只渡大劫富贵之人。”见八宝认出了他,老道架子又端起来了。
八宝只是看了一眼,吩咐赤云骑护卫:“多给他点银子,打发走。”
老道一听这话,就急了,道:“我不要银子!我能帮你们渡这一劫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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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君兮趴在君琛床边,黑漆漆的瞳孔里空无一物。
被她紧紧抓住的那只手动了动,君兮面上终于有了几分惊喜的神色:“哥哥?”
那无比清冽的嗓音低低响起:“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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