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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开车来接阮橘的是个天生带笑的娃娃脸男人, 他恭恭敬敬的下车给阮橘拉开后车座的门,却在听见阮橘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傻眼了。
“我们见过啊。”阮橘自己坐到车里去,看不出心情如何,反正她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没有, 看的人心底毛毛的。“只不过那时候你在楼下, 我在窗帘后面。”
娃娃脸眨了眨眼, 不敢说话了, 他一直以自己敏锐的第六感为荣, 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他早就暴露了?怎、怎么可能……
他缩着脖子试图躲开阮橘的视线, 等柯翼跟小宋都上了车, 娃娃脸跟他们一对视, 顿时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幸好不是他一个人出师未捷,丢人这种事情,如果有人陪着的话, 羞耻心是能得到很大的提升的。
阮橘知道他们不自在, 可她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战战兢兢, 活似她是什么易碎品一般。这三个人单独拿出来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哪里像是做什么司机经纪人助理之类职业的了, 送到她身边也不怕大材小用。
为了让他们放松,在接下来的行程中, 阮橘没有说话。虽然如此, 车内的气氛仍然紧张而尴尬。阮橘忍了又忍, 问道:“你们很怕我?”
“没有!”
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阮橘:……
算了,等到了什么鹤园,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从阮橘住的地方到鹤园,快的过分,阮橘觉得娃娃脸把车开出了小区范围之后,好像就拐了个弯便到了,前前后后撑死也就用了几分钟,可她记得很清楚,这附近都是什么百货商场高楼大厦,根本没有什么叫鹤园的地方。
娃娃脸停下车,有些忐忑地回头看了阮橘一眼:“小姐,那个……到了。”
之前车窗看不见外头,现在却能瞧清楚了,后车门被打开,伸进来一只修长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宛若玉雕而成,此刻正在阮橘面前,似是要扶她下车。
随后,手的主人微微弯腰,“我等你许久了,阮橘。”
前世今生,阮橘见过太多太多好看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瞧久了,对美色就有了深厚的抵抗力,所以拍《女妖》的时候饶韶若有似无的撩她,阮橘都毫不动心。可眼前这个青年,实在是……作文经常拿满分的阮橘,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青年的长相。只觉得他美如冠玉,光风霁月,似是周身带着光华。
他穿的也不是时下流行的服饰,而是很复古的灰色长衫。
灰色……
前世跳楼前一直模糊的记忆,终于在此刻与眼前人渐渐重合。
可真正让阮橘有片刻出神的,是青年的眼睛。他的右眼戴着一只刻有繁复花纹,看起来非常神秘的单片眼镜,细长的银色链子垂在他的颊边,使他看起来优雅而高贵。单片眼镜掩饰住了他的右眼,可露在外头的左眼,眼珠漆黑,竟和阮橘的眼睛有八|九分相似。
阮橘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在朝一个自己无法预期的方向发展。她看着那只手,青年的态度温和而绅士,阮橘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青年握住她的小手,微微用力,便将她带出了车子。
这下阮橘就看到他身后一个熟悉的中年人了。她从青年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199是不是太便宜了点儿?”
你道那人是谁,正是当日在面店门口死活要卖给阮橘好运符的中年道士。他今天也穿着道袍,听阮橘问他,哈哈一笑:“小姐用的符可不是我画的,先生算到小姐要来,早早就在鹤园门口亲自等候了。”
说着看向青年。
阮橘也一起看过去,青年在这群奇人异士里头很明显是当家作主的那个,看中年道士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就知道,可他却亲自在门口等她。
青年引着阮橘走进鹤园大门,鹤园左右是一片青山绿水,阮橘没忍住,问:“……这里跟我现在住的地方很近么?”
青年微微一笑:“相隔甚远。”
“可是……”娃娃脸开车也不过几分钟。
“遁地术而已。”青年笑意不变。“很浅显的小法术。”
阮橘:“……”哇她的人生终于开始要朝玄幻的方向发展了吗?
她随着青年往里走,鹤园景色秀丽建筑古朴,给人很强烈的历史沉淀感。越是往里走,阮橘就越是分不清路了。她无意中回头望了一眼,发觉中年道士等人都已不见了身影,只剩下她和这陌生且神秘的青年。
走了约莫有两三分钟,鹅卵石小道左右的竹林逐渐散去,显示在阮橘面前的是非常壮观的一片园林,青年请阮橘进了正厅,见她神色恍恍,不由道:“鹤园是难走些,慢慢就会习惯的。”
“……我为什么要习惯?”阮橘皱起眉头。“我跟这里又没有关系。”
青年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阮橘正襟危坐,神情不安,反倒叫青年笑起来:“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把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阮橘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鹤延年,松鹤延年的鹤延年。”
老气横秋的,阮橘想。
青年温和地看着她,虽然掐算不出她在想什么,却也能从她生动的眼神中猜测一二:“这个名字着实不大好听,但每一个在这个位子上的人,都叫这个名字。”
什么……乱七八糟的,阮橘疑惑地看他,“我不明白。”
“你觉得重生这种事,真的是上天眷顾吗?”
阮橘心里一咯噔:“你的意思是?”
“上天给予每个人时间,却不会给第二次。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就没有停下的可能。”鹤延年倒了杯茶,推到阮橘面前,发觉她的小脸有些苍白,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叫她知道这些,只是,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确定,这一次,他们自愿接受对方。“柯翼他们你都见过了,但他们只是鹤园的一份子,这里还有许多你以后会见到的人。”
“我为什么要见他们?”
“因为你要留下来,和我在一起。”鹤延年语气诚恳,“阮橘,我很抱歉,可是我们必须在一起,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阮橘:“……你是看多了电视剧吗?”
“重生这件事本身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同样的,世上还有许多事,不为世人所知,我所负责的,就是处理这些事。”鹤延年想了想,用比较委婉的方法告诉她。“华国历史悠久,早在全球信息互通之前,鹤园就已经存在,鹤园招罗能人异士,为全球范围内发生的每一桩无法用科学解释和处理的事情服务。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应该算是受国际政府所聘用的一名普通公务员。”
“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什么超能力之类的……我也没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
“你的命格,与我相通。”说到两人之间的联系,鹤延年有些难以启齿。他为此感到羞愧和抱歉,却又不得不将一切告诉她。“我在星象卜卦方面略有研究,可是如我这般人,注定终身孤寡,你应该也见过以算命为生之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天疾,亦或是后天孤老,鹤延年自然也不例外。”
“但兴许是鹤延年尚且受上天青睐,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位命定之人,只是我算尽天下事,唯独你,是我算不出来的。”他见她不饮茶水,心中有些怅然。“你的命格在十七岁发生剧变,我遍寻不着,直到十年后,你我二人的红线有了细微的分岔,那本是新生命降临所至,但我是不会有后代的,新生命与我毫无瓜葛,我才因此找到你。只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也就是说,如果阮橘前世没有怀上陆爵的孩子,鹤延年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找到她。
“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这些也太……你的意思是说,我之所以能重活一次,是,是因为你?”
“是我欠你的。”鹤延年凝视她的眼睛。“因为我的特殊,导致与我命格相通的你过上与常人不同的生活,我真的非常抱歉。”
“所以你也是从十年后回来的?”阮橘头有些疼。“你做了什么?这种事情也太、太——”她一时间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已经死亡的人,重新回到了十六岁,这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事。阮橘知道肯定会有原因,却没想过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如果没有命定之人,鹤延年只能活到四十岁。”美如冠玉的青年自嘲般笑了。“窥伺太多天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国运昌隆,风调雨顺,难道真是上天所赐么。
“你所谓的命定之人的意思是……”
鹤延年的脸微微泛出浅红,但仍旧温声告诉她:“阴阳调和。”
很委婉的说法,但阮橘懂了。她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还有这种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