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愿君心越流年(1 / 1)

<>欧阳妤攸清晰记得那晚出现在季家宅院附近,最后坐进面包车的那个人,他那张脸,几乎跟嘉棠哥哥一模一样。

内心无数次否认那人是他,因为她不相信一向健壮矫健的嘉棠哥哥,会是一个跛脚拄着拐杖的陌生男人。

难道她被劫那天,他又出现了?

季临川说,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他。

他,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一个个疑问冒出来,欧阳妤攸忽然想起陈嘉棠那张忧郁而缄默的脸。

他一直是这样,虽个性温和,待人谦卑和善,但心里好像总藏着很多话,如果经历过那场车祸,他有幸活下来,这两年他会在哪儿?

过着怎样的生活?

还是那个答应带走她的嘉棠哥哥吗?

欧阳妤攸知道季临川寻到蛛丝马迹,一定会派莫莉找他。

可那年就是莫莉的围追堵截,才把他逼得无路可走,如今的嘉棠哥哥会在她面前露脸吗?

他不会……

欧阳妤攸想道,她必须先一步找到他。

那么,除了自己,他回来还会去见谁?

第二天还没等欧阳妤攸找借口,季临川已经先一步说,要回趟老宅。

很显然,他也想到了,陈姨,陈叔。

欧阳妤攸要一起回去,季临川显得有点意外,“你伤还没好,跟去干什么?”

“想吃陈姨包的饺子。”她穿了件高领无袖的黑色针织上衣,刚好遮住脖子,准备一起出门。

“想吃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担心,我回去保证不跟她们吵架。”

季临川半信半疑望着她,见拗不过她,转身去衣帽间,回来给她受伤的手上戴了个黑色腕套,交代道:“陈姨那脾气你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惹气的话,不听也别理。”

她点头,知道陈姨她是近不了身的,这次回去她只能去找陈叔。

早上季夫人正吃着饭,没想到他俩一块回来了,赶紧让陈姨又去多做几样早点,季临川让李姐去厨房告诉陈姨,准备茴香馅的饺子,季夫人连忙道,“想吃就让她多包一些,给你带回去。”

欧阳妤攸见陈叔跟季凡林在院子里下棋,于是快步走去,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小叔叔见她看得专注,笑呵呵把位置让给她,自己跑去门廊边逗鸟去了。

陈叔摇头,“他棋下得太差,早想跑了。你来试试?”

欧阳妤攸小时候跟大人学过象棋的规则,见陈叔摆好两边的棋盘,她稍稍挪动了一个兵,柔声问道,“陈叔,上次住了院,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哦,早没事了。”他拍拍胸脯证明自己身体硬朗得很,又说道,“我在医院啊就把你陈姨骂了一顿,她好好的又扯上你干什么,我老了,碰上两个毛头小子都干不过,可不得吃点亏”

欧阳妤攸拿起一个马斜上方一推,低声说,“嘉棠哥哥如果还在,一定不会让您吃这种亏……”

老陈听完脸色一耷,重重叹了口气,道,“哪有什么如果,没了就是没了。”

她抬眼望向陈叔,他松垮着双肩,手撑着膝盖,将脸转向了别处,那份由心底透出的悲痛并不是装的,欧阳妤攸紧忙晃晃陈叔的小臂,歉声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提了。”

相比这种笨拙的试探,季临川显然比她高明多了,吃饭时,他慢悠悠夹起饺子在小碟里蘸着酱,不经意地问季夫人,“今天农历多少了?”

季夫人一时想不起,转脸问旁边的李姐,她念叨着,“农历啊,好像是七月二十八了。”

这时季夫人猛地想起什么,拢拢肩上的披巾,谨慎道:“难怪你陈姨这几天提不起精神,过几天是嘉棠那孩子的冥寿吧?”

欧阳妤攸也是一惊,转眼见季临川细嚼慢咽,微微点头,说,“好像是。”

季夫人晃动着珍珠耳坠,小声道,“她昨天收拾屋子看见往年的平安符还说呢,以前年年都去庙里给嘉棠求一个,唯独那两年给忙忘了,提起这个又怪起自己,在他房里抹了半天眼泪。”

季临川沉默地吃着饭,欧阳妤攸更是不作声,但心中已是了然,陈叔和陈姨,都不曾见过陈嘉棠。

离开老宅后,季临川驱车疾驶,欧阳妤攸望着路牌,疑惑他是打算去哪儿?

两个小时后,车开上一个幅度很大的上坡路,拐进植物茂密的宽敞道路,远处红瓦屋檐陡峭,香火缭绕,她顿时认出了这地方。

许多年前,两家大人在春节前后总是来这弘法寺上香捐钱,寺庙门口有一棵老榕树,种满杜鹃的花坛围着,粗得三个孩子手牵手都圈不过来。

现在这庙里的香火应该比以前更旺,好在现在是工作日,人少清净。

季临川下车,寺里有人出来,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请他们往里面走。

欧阳妤攸问他,“来这儿干什么?”

季临川说,“多灾多难的,给你求个平安。”

她听得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一套?”以前他嘴上挂着无神论,在这庙里面胡侃,可没少挨批评。

季临川肃然的神色说,“突然想起一件事,有点信了。”

欧阳妤攸等着他往下说,可季临川却拿起门口提供的香,点燃三根递给她,没再吭声。

他现在说起话总是没头没尾,专挑自己乐意的说。

欧阳妤攸走进正殿,跟着他双手持香,直背跪在蒲团上,闭上眼。

两人举手抬足间,默契十足,很多习惯都是打小就一起养成的,不用刻意维持,虔诚弯腰,跪拜,睁开眼,连起身去插香的动作都是一致的。

季临川起身走去内殿,说是要点一盏长明灯,祈福用的。

欧阳妤攸独自走到寺院内的空地,瞥见一面灰白的墙上挂满心愿牌,经风一吹,哗哗作响,木质长块上写满了祝福和愿景。

她问一旁的僧人讨要了一块,坐在台阶上,提笔写道:愿君心越流年,岁岁长牵念。

写完走去挂在最边缘的角落,望着那心愿牌发呆。

季临川点完长明灯,从内殿出来,远远大步跨过来,站在她身旁,问她记不记得当年在这弘法寺后面的山上,陈嘉棠求下的那支签。

突然提起这个,欧阳妤攸有些愣神,这山上的那间小庙,他们只上去过一次。

那年大年初六,季凡森和欧阳腾远照例要来捐赠添香,加上陈嘉棠和季临川在夏天即将参加高考,季家的人更为重视,于是季凡森夫妇,老陈夫妇和欧阳腾远,带着三个孩子,开车来这儿吃斋念佛,小住了几天。

季临川嫌庙里冷清,经常带陈嘉棠和她出去溜达。

有一次,三个人沿着石阶小路往上走,两旁竹林茂密,溪水潺潺,他们意外地发现,在弘法寺的上面,还有一座孤零的小院,同样供奉着神像,主殿的案台上放着竹签,人迹稀少,几乎见不到游客。

“这里有解签的师父,你们快要考试了,每人抽一个算一算。”欧阳妤攸笑着将签筒递给他们。

季临川四处环视,双手插着口袋,说:“封建迷信。”

陈嘉棠却扬嘴笑了笑,从她手里的竹筒里抽了一根,来到侧门的解签处,墙上挂满纸质的解签单。

坐在桌子前的解签人,留着一抹小胡子,寸头白发,看起来有六十岁,一副酒肉不忌的模样,实在没有半点僧人的形象。

他说,“小伙子,这第四十六签。签文上说,桥已断,路不通,若要通时,也候三五之中……”

“爷爷,您说明白点,我们听不懂。”欧阳妤攸声音很甜。

“不许叫我爷爷!”

“……”

“来,脸伸过来,我给你看看面相。”

陈嘉棠无所谓地把脸伸过去,惹得季临川在一旁直摇头,回头对欧阳妤攸说,“两个小迷信。”

那解签的爷爷,一本正经地道:“你啊是个先死后生的命。”

先死后生?古怪又吓人的一句话,陈嘉棠听罢只是哦了一声,老头含笑眯着眼看向了他,“你就不想多知道点?”

“不想。”

老头故作深沉,捋捋胡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反正都是命,不问也好。”

这时,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看见这个解签的老头,急忙跑过来拉住他,“爷爷!”

“不许叫我爷爷!”老头又说道。

欧阳妤攸和陈嘉棠一脸黑线,原来不许叫他爷爷,这是一句口头禅。

“您怎么又坐在师父这里乱给人解签了!”小男孩十分抱歉地问他们三人,“我爷爷没收你们钱吧?”

他们连忙摇头。

小男孩说,“我爷爷他脑袋有点糊涂,说了什么你们千万别当真,解签的师父刚才出去了,如果你们愿意等,我马上去找他来。”

那段小插曲,当时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欧阳妤攸不知道季临川此时提这个干什么。

他走下主殿的台阶,靠在石柱旁,脸色凝重,道:“陈嘉棠……应该还活着。”

应该?

在欧阳妤攸这里,她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他已经死了,所以听了只是微微点头说:“可你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季临川见她反应平平,目光疏远地看着她说,“或许你知道。”

“我?”她错愕。

“你今天为什么要跟去老宅?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才不会为了吃什么饺子回去一趟。”

她转过身,淡淡地说,“跟你一样,有想打听的事呗。”

季临川微惊,按住她的肩膀,缓缓走近,贴在她耳边说,“你果然知道……那天给你包扎的手绢是不是他的?你又见过他对不对?”

“什么手绢?”欧阳妤攸猛然回头,什么叫又见过他?

季临川审视了半响,确定她不是在说谎,她真的并不知道,在他赶到那里之前,还有人曾为她包扎过伤口。

他随即说,“以后你别再插手这件事,陈嘉棠我会派人去找,明知道这里面有危险就不要去管!下次再看见像他的人,你只用告诉我就够了,知道了吗?”

欧阳妤攸知道,季临川是在担心她再出事,可让莫莉去找,哪怕真能寻到嘉棠哥哥的踪迹,他也不会露面,他更不可能会回来,而且只会藏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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