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剑鞘,石松双眼微眯。
属镂(镔铁级)-青铜所铸,达成相应条件,可进阶。
“自己的雄剑品阶都是精钢级,以这船夫的神秘强大,出手之物居然只是镔铁级?”石松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船夫那跳跃的思维,更不懂这突然赠剑的背后意味着什么,疑惑道:“属镂?拔剑术?”
“所谓拔剑,便是出鞘,入鞘,并不是多高深的法门,你若想修习,接下来这段时间,可以在这方面花点心思,若是不想,当我没说。”船夫对属镂剑只字不提,拔剑术也只是简略地讲解两句,便不再多言,闭目坐于船尾,又划起了船。
见问不出什么,石松目光转投向左手所握剑鞘,略呈环状的剑柄约一拳长,堪堪一握。
右手搭上剑柄,手掌捏成拳,微微发力,往上一带,黝黑的属镂剑缓缓呈现,“哐啷哐啷”剑与剑鞘摩擦发出的声音似能刺透耳膜,直至右手上升与肩齐平,“叮”三尺青锋已全然出鞘,空中微风也陡然寒冷了些,不经让人心生颤意。
石松掂了掂属镂剑,约莫九斤重,作为武器,在《界域》中,可以说是不能再轻了,要知道姜成月牙镗可是重达一千九百二十斤,不过,一把武器犀利与否,看的是品阶,不是轻重。
剑尖对准剑鞘,右手缓缓放下,伴随一声悲鸣,那道惊世黑芒完全隐匿入鞘,周遭令人冷颤的气息也敛去无踪,右手松开剑柄,贴放于右腿外侧。
石松立于船头,闭目回想着适才剑运行的轨迹,双眼一睁,右手抬起,再度搭上剑柄,顺着之前的感觉,缓缓拔剑出鞘,又归剑入鞘。
皱眉想了想,石松又一次拔剑,却不再是缓慢且速度不变,而是从右手上移那一刻起,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剑身全然出鞘,才停了下来,再慢慢归剑入鞘。
在石松看来,拔剑阶段不难,难的是入鞘,毕竟剑鞘匣口恰好可容剑身置入,不多余一丝缝隙,而要想在高速中,使剑尖不偏不倚点入匣口,不亚于穿针引线。
船夫的眼睛自闭上后,便没再睁开,一言不发地坐在船尾,双手不停上下浮动地划着桨。
无人可请教,石松只有采取笨办法,拔剑时,留一截剑身于剑鞘内,不出鞘,反复拔放地练习,直至手臂形成本能,如此一来,入鞘时需要用肉眼去对准匣口的难题,通过身体血肉的记忆,便能迎刃而解。
小舟中,两人均沉默不言,只有“哐啷哐啷”的声音一遍遍响起。
时间慢慢流逝,累了,抱着剑鞘躺在船舱休息,醒了,拔剑,归剑,周而复始......
石松拔剑,归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至这一天,“呛”一声乍响,恍若惊雷,小舟上一阵刺骨寒风掠过,令人毛骨战栗,黝黑青锋似神龙逐光,惊世而出,“唰”仿佛龙潜水底,风收雨歇,此前异状似只是幻觉。
石松收剑入鞘,阖目静立船头,左手臂向前半抬,手中握着剑鞘,右手臂弯曲背负身后,枯槁嶙峋的脸上一对白眉紧蹙,似思索着什么,一头白发过肩长,在风中肆意披洒。
此时,船夫双眼赫然洞开,放开双桨,起身朝石松行了过来,似读懂了石松内心的疑虑,轻声问道:“拔剑是为杀敌,自然要一快再快,若对手未亡,归剑入鞘是自寻死路,若对手已亡,没了威胁,那归剑入鞘又何须修得这般快,缓缓入鞘就是了,因此,你觉得这练习入鞘纯属多余,是吗?”
石松转身,望向这个自称摆渡人的神秘船夫,点了点头,对船夫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浑然不觉意外,恭敬道:“请前辈教我。”
船夫沉默了下,缓缓开口,道:“人被击杀而死亡,心中多是怨恨与不甘,这些负面情绪会侵入杀他之人的神魂,杀的人多了,负面情绪越攒越多,潜移默化地影响下,心性将越来越暴虐嗜杀,最终不过是一具只知杀戮的傀儡罢了,杀敌不难,难的是如何消弭心中的业障,拔剑出鞘是为杀敌,而锋芒更盛的归剑入鞘,则是为斩断因果,此术虽名拔剑术,重心却在于归剑入鞘。”
见他说得如此玄乎渗人,石松不知该信还是不信,迄今为止,石松只在家村第一次伏击匪寇的战场中,击杀过一名双脚俱断的伤员,完全理解不了什么负面情绪的转移,什么业障因果之类的,可这船夫向来不打诳语......
见石松皱着眉不说话,船夫不在意石松信或是不信,转而说道:“以你目前的武力,速度已经到达极限,要想再做提升,则需要技巧。”
话毕,船夫左手抬起,朝虚空一握,石松手里的剑鞘化为一道红褐色光芒,射入船夫手中,船夫转身看向河面,轻道:“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石松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船夫,只见他整个人气息似突然消失了,若是不睁眼看,绝对想不到眼前还有一个人。
左手抓在剑鞘首端,往上一抖,属镂剑身窜出半截,右手飞速掠过,搭于剑柄,轻轻一拔,剑已然全部出鞘,紧接着,剑柄上的右手手掌摊开,大拇指绕着顺时针方向一拨,属镂剑画了一个圆,船夫反手握住剑柄,往下一扎,回剑入鞘,船夫将剑鞘抛还石松。
整个过程如臂使指,电光火石间没发出一丝声响,船夫演示完,又回到船尾坐下,眼睛再度闭合,划起了小舟。
石松接过抛来的剑鞘,疑惑道:“我与前辈非亲非故,这为何又是赠剑又是授剑?”
船夫双眸紧阖,不回答。
无可奈何,石松心想自己也没什么好被图谋的,收回思绪,脑中一遍遍地来回推演船夫拔剑的轨迹,与自己的动作对比,发现船夫拔剑时,居然是从左手那一抖开始的,归剑入鞘时,虽然剑尖还是朝下,但已然转过了一圈,而且右手是反握着剑柄。
剑与剑鞘也没发出半点声音,这说明什么?说明剑在出鞘,入鞘时,没有发生丝毫抖动偏移,而且完全入鞘那一瞬,剑身是完全静止的,不然属镂剑柄与剑身衔接处的两侧凸齿,必定会与剑鞘碰撞。
石松依葫芦画瓢,左手握住剑鞘首端全力一震,剑脱鞘而出,右手飞速掠过,抓向剑柄,可左右手一时协调不住,擎的居然是剑身两侧的利刃,缕缕殷红溢出掌心指间,沿着剑身凹槽向下流淌。
“咝~”石松牙关紧咬,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将手松开,一道血痕沿着大拇指内侧划过四指,令一道血痕刻在手掌,血肉翻卷,触目惊心,幸亏右手只是轻轻一带,否则此时五指恐怕早已被齐根削断。
“果然是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还是按部就班慢慢来吧!”石松摇摇头,暗自感慨,强忍住手掌阵阵刺痛,左手轻轻一震,剑缓缓离鞘半寸高,鲜血淋漓的右手后发先至,握住剑柄,再用力一拔,直至剑身整个出鞘。
想着船夫的演示,石松摊开右手手掌,大拇指拨动剑柄,然而力道不足,剑身只旋转了一半,石松反手欲握住,却抓之不及,剑脱手坠落。
右手鲜血淋漓,剑一次次自半空掉落,一次次捡起,一遍遍地练习,直至手臂酸麻,精神再不能集中,出鞘,入鞘显得摇摇晃晃时,石松这才双手抱剑,软倒在船舱内休憩,梦中仍旧是一片剑的世界。
第一天,右手血肉模糊。
第二天,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其实石松也不知道这样练剑有什么意义,这毕竟是《界域》,即使光怪陆离些,可也有它最基本的天地规则,武力比不过别人,哪怕拔剑再精妙,只要人物界面上没有显示相应地特长天赋,施展出来也没什么加成,依旧是20武力的杀伤,与普通招式并没什么区别。
只是出于船夫一贯的所言必中,石松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这才一次次地练习。
......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一晃而过,随着动作慢慢熟练,受伤次数逐渐减少,招式愈发圆润。
......
这一天,石松立于船头,左手微微一震,属镂剑脱鞘而出,右手掠过身前,箍住剑柄,向上一拔,右手摊开,大拇指轻轻拨动剑柄,剑身旋转360°,再反手握住剑柄,向下一插,剑已入鞘。
整个过程顺畅如行云流水,无一丝生涩,眨眼间,剑便已出鞘,入鞘。
“还是有声响发出,必定是轨迹产生了偏移,还需要苦练啊!”收起心底的感叹,心神凝于水中的剑,又一次次出鞘、入鞘......浑不知岁月的变迁。
一天,石松正立于船头闭目感悟,突然,随着小舟前行而习习拂面的凉风消弭无踪,石松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却哪里还见什么小舟与船夫,只剩自己一人立于平地上。
船夫的不告而别,这在石松预料之内,也不觉有什么,只是心中堆积成塔的疑惑,估计是没人能给自己答案了。
左手握着剑鞘,扫了一眼那枚叫魂坨的金币,石松知道,试炼之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