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殷诚站起身,走进试了试楚籍的鼻息。
确定这位巴陵第一才子确实是死了。
而厉兴南手里的3牌话匣子还在诉说着张飞与曹操之间的爱恨情仇。
周喷虎等人满脸骇然,惊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听得厉兴南手里的东西还在说话,却见不到人,下意识中抱成一团。
众人心道:“这莫不是什么可以摄人魂魄的妖物?不然如何里面有人说话?”
厉兴南等人见了,哈哈大笑。
厅堂外不少喽啰探头探脑往里面瞧,见这帮衣着华丽的乡绅士族竟然比自己当初的模样还要不堪,心道:“原来这个老爷们也不过如此,竟然还能被吓死。”
赵青麟见楚籍死了,又惊又喜,再看殷诚这位太子,听到那声音全然没事人一般,心中生起疑惑。
厅堂内外的楼罗们一嘲笑,周喷虎等人也都反应过来。
他们这群人平日里在巴陵,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谁见了都得恭敬有加?
今日里接连出丑,又被这群浑身上下破烂不堪的喽啰们嘲笑,只觉得羞愧难当。
周喷虎越想越气,越气越怒,耳边的嘲笑声让他瞬间丧失理智,只觉得巴陵周家的脸面,今日里算是被自己丢光了。
又一想,自己身为一个读书人,今日里在太子面前,被这帮匪盗羞辱,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
一时之间,千百种思绪凝聚心头。
周喷虎只觉得周围的嘲笑声越来越大,就像是有千万人钻进自己的脑子里。
算了,死了吧。
死志一出,周喷虎再无二念,直直的向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
眼见得周喷虎脑袋就要撞在柱子上。
站在他旁边的赵青麟察觉时,想要伸手却已经晚了。
眼瞅着周喷虎就要撞死在柱子上,却见旁边闪过一个人影,伸出手来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让他动弹不得。
正是不知何时走进房间的吕布。
周喷虎一愣,只觉得脑袋触碰之处并不是坚硬的石柱,心中疑惑:“我这是死了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吕布道:“你是想死么?”
周喷虎这才明白,自己被人拦了下来,更觉得羞愧难当,站起身来怒道:“你拦着我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吕布看着他道:“你当真要死么?”
人的勇气,尤其是决定自杀的勇气并不是会一直存在的。
周喷虎刚刚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死,但在他脑袋即将碰到石柱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
但那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此番被吕布拦了下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周喷虎已经没有了想死的心,尤其是看到吕布那冰冷的眼神,心中生畏,更无死志。
但吕布当着那么多人问他,读书人的骨气,又让周喷虎不能说,是,我怂了这样的话。
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吕布冷冷一笑,经过和山鬼一战,此时的猛将兄的心境原本就处在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
周喷虎这般回答,显然让他起了杀心。
殷诚站在旁边,已然察觉到了吕布的杀气,冷声道:“你死不死,还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而环视周围各家家主,道:“你们想死,也由不得自己!”
此言一出,所有世家家主全都吓的跪倒在地,出口求饶。
楚籍一死,赵青麟没有了顾虑,马上倒戈,别人求饶,他却求死,高声道:“殿下,草民有罪,生死全由殿下定夺!”
身后那些原本就有心倒戈殷诚的家主们听到赵青麟如此无耻,居然抢在他们前面要抱太子的大腿,心中暗骂:“这老东西,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礼义廉耻,没想到如此下贱,居然置我们巴陵世家于不顾!”
这帮家主们赶紧跟着高呼:“殿下,草民们万死难辞其咎,是生是死,全凭殿下定夺。”
一时之间,整个厅堂内全都是认罪的呼声。
周喷虎站在众人中间,十分的尴尬、
环绕四周,见往日里因为一点面皮之事,就能争得头破血流的乡绅们此时如此谄媚,心中不是滋味。
不等他感慨,赵青麟又高呼:“殿下,草民愿意将巴陵城内全部家产都献出,为太子殿下出城剿匪!”
此言一出,整个厅堂内请罪的呼声瞬间消失了。
所有的乡绅士族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神色极其严肃的赵青麟。
这姓赵的是疯了不成,居然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来。
他这是铁了心要上东宫的船么?
殷诚也是一楞,没想到赵青麟会做出这般大胆的决定。
上下打量他一番,马上明白了赵青麟这样做的原因。
如今楚籍死了,原本就不是什么事的岳阳楼记抄袭事件也就不了了之。
赵青麟这是害怕自己继续清算,一会就把他出钱在城外养老窝山那帮匪盗的事揭开。
这事如果真摆在桌面上,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动手。
巴陵太守魏成和这帮想要上位的小家主们也得会把他赵家打的永世不得翻身。
不得不说,这一招壮士断腕,倒是让殷诚高看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不像周家在朝里有人,靠着自己经营就能爬到巴陵第二世家的家主,果然有些过人之处。
可越是这样,殷诚心里也愈发的担忧。
看看精明过人的赵青麟,还有跪倒一地,将墙头草技能和影帝技能点满的各家家主。
再看看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安心围在周围吃瓜的厉兴南一众喽啰们。
殷诚有些无力。
如果没有自己的插手,厉兴南这帮底层的泥腿子们,靠什么和赵青麟这群人斗?
只怕一个照面,赵青麟等人就能将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就在这个时候,陈大猛还凑着脑袋惊道:“这赵老爷,要把家产全都捐出来?那得多少钱,乖乖,俺们村的孙大善人,也没说把家产全都捐出来的。”
厉兴南也被赵青麟这番举动所震撼,心中还念叨:“看来这些城里的老爷们,也不都是狼心狗肺之辈,最起码这个赵老爷,还算是有些良心。”
他们俩都这样想,厅堂内外那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喽啰们更是直接把赵青麟当成了大善人。
心里瞬间起了同情和敬畏之心。
同情是因为见他在太子面前那么惨,敬畏则是因为常年被这帮地主乡绅剥削。
一听到家产二字,瞬间又意识到了赵青麟乃是老爷身份的人,勾起了他们内心深处对乡绅的畏惧。
所有人的表现都被殷诚看在眼中,他心中叹道:“任重道远啊。”
赵青麟也察觉出众人对他态度的变化,心中虽然欣喜,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种伎俩能够骗得过别人,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殷诚这位太子爷。
可厉兴南等人的态度,却可以让赵青麟确定,太子要想杀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
毕竟厉兴南这帮喽啰乃是新降,太子此行并未带多少人前来。
对于这帮新降之人,太子是很重视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在厅堂之内来,还任由他们满嘴胡言。
只要他们认定自己是好人,太子就不得不顾虑这帮刁民的感受。
更何况自己主动献出家产,这又对太子收拾巴陵世家起到了带头作用。
赵青麟能够混到这种地步,对于人情世故通透无比。
他虽然没有和高层打过交道,可人性不就是如此么?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说到底也不过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再往深处里算,如今大炎的天下也不是太子爷一人说了算。
朝廷之中有摄政王和大皇子等人,地方上遍地诸侯,这些人全都不把太子当回事。
更不要说雍州的新政,让天下所有门阀世家对东宫都没有好感。
如今自己主动请罪,又第一个献出家产,太子还要杀自己,传扬出去,让天下各州的士家们如何想?
殷诚坐在了椅子上,沉吟半晌,抬头看向厉兴南道:“厉当家的,将你手上之物给本宫看一下。”
厉兴南赶紧上前,将手里的改装版3恭敬的递给了殷诚。
殷诚拿在手里,左右打量,而后看向周喷虎等人道:“这个东西叫做音乐播放器,并不是什么妖物。”
说罢他按下了开关,里面又传来:“上回书说到”
周喷虎等人的脸色又变得惨白。
殷诚关上机子,将电池扣了下来,道:“这东西叫做电池,里面也没有什么鬼魂。”
周喷虎忍不住道:“殿下,若是里面没有人,为何能够发出人声呢?”
殷诚笑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周先生,你乃是巴陵城里的贤士,又曾游历四方,此生所见稀奇之物无数,可有珍宝斋创办这一年多来的多?”
周喷虎道:“未曾。”
殷诚道:“那便是了,这个东西乃是从珍宝斋的作坊之中流出来的,只不过目前还无法量产,因此市面上未曾有此物。”
哦,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周喷虎等人也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小心的看着殷诚手里的东西。
原来是珍宝斋里的东西,要是早这么说,我们可不就是全都明白了?
珍宝斋创办一年多来,不敢说遍布炎朝各地,却也差不多融入了普通百姓们的日常生活之中。
就说那肥皂,民间不少山寨作坊为了分一杯羹,制造出更加便宜低廉的品种。
使得普通百姓也能够用得上。
东宫不仅没有打压,反而大力的支持。
民间山寨作坊见了,大为欣喜,为了销量更好,全都统一把自己造的肥皂称为珍宝皂。
随着珍宝皂的普及,就算是再偏远地方的人,也都知道了世间有个叫做珍宝斋的商铺,专门售卖稀罕的物件。
民间传来传去,直接就把珍宝斋神话了。
因此很多人的思想变的极其分裂。
一件怪事出现,所有人都害怕,全都以为是妖魔作祟。
可一旦这件怪事和珍宝斋挂上钩,大家伙又全都一副原来如此,并没有稀奇的态度。
好像不管再怪的事,只要按在珍宝斋头上,那就是再平常不过。
殷诚一说这是珍宝斋研制的东西,刚刚还把楚籍吓死的3再看之时,就没有任何的可怕之处了。
赵青麟甚至替楚籍有些惋惜,居然被这样一个马上就要全天下都会普及的东西吓死,哎,命运啊。
见众人的疑虑打消了,殷诚接着道:“赵先生。”
赵青麟呆愣,啊了一声,随后赶紧跪倒在地,道:“殿下面前,不敢称先生。”
心里却是欢喜不已,太子转变称呼,显然是不打算追究自己了。
殷诚道:“赵先生的家财乃是先生几世积累,本宫岂能巧取豪夺。”
赵青麟道:“殿下,草民心甘情愿。”
殷诚摆手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
赵青麟有些急了,这是他的买命钱,殷诚不收,他万难心安。
“殿下,草民心甘情愿,并无任何人强迫。若非太子殿下,只怕巴陵城早就被匪盗毁了,殿下对巴陵百姓有救命之恩啊。”
魏成一听赵青麟话风转了,唯恐太子当真不要,赶紧下跪附和道:“殿下,赵家主一片忠君爱国之心,难得可贵,天地可鉴。”
身后的家主们也都跟着道:“太守大人说的是,赵家主忠君爱国,天地可鉴。”
殷诚见效果到了,也不推辞,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青麟欢喜无比,高声道:“谢殿下。”
心里的一块巨石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谁知殷诚又道:“不过这些钱财本宫打算在巴陵城内修建一座书院,不知诸位乡贤,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乡绅的脸色唰的一下全办了。
用赵家的钱修建一座书院?
莫说是一座书院,便是十座也修的来。
太子却和自己商议,显然是打算借着修建书院的名头让他们这帮人出血。
殷诚又道:“这书院便叫做丘山学院巴陵分院,明年的科举,也在此院设置一个考点,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杀人诛心,太子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所有的乡绅全都呆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一直笑呵呵的太子动起手来居然如此心狠。
不仅想要他们这群人的钱,还打算把他们的根基都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