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使”王虎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你,你怎么了。”
赵龙也跟着纳闷,青阳使这是咋了
项义铁青着脸,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道:“王虎,你接着往下讲,那人还说了什么”
王虎一愣,摸不清项义怎么突然脸色大变,寻思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说,愣着干什么”项义低声吼道。
他声音本来就难听,此时在气头上,众人心中一凛,油然升起一股畏惧。
“是,是,”王虎连连点头,赶紧道:“那人还说,朝廷不要咱们这些人了,就等着再下一场雪之后,等城外的百姓全都冻死了,拉到城里,埋在城里百姓的田地里当肥料。他还说人埋在土地,第二年的庄稼收成就好的很。”
“放屁长安城里哪来的田地”项义听了这话,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他娘的,为了鼓动灾民,简直是没有一丁点的底线了,这种狗屁不通的话也能说出来。
王虎被他这一嗓子的吓得忘了想说什么,呆呆看着项义,张嘴结舌不敢说话。
项义一双眼冷冷的看着他,道:“接着往下说。”
“是,是”王虎胆子虽然不小,可常年在项义手下当小弟,心里早就有了融入股子里的惧怕,如今被项义这么一吓唬,整个脑子成了一团浆糊,那人说的什么,刚刚还记得,这会子却是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怎么了他还说了什么”项义有些不耐烦,脸色更难看了。
“说,说他还说”
王虎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越着急,脑门上唰唰唰冷汗直流。
“废物”项义怒声道。
王虎赶紧跪倒磕头,口中求饶:“青阳使饶命,属下罪该万死,属下罪该万死”
项义冷声一哼,心里的恨意到了极点。
这帮子灾民自己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很久,不敢说个个都有了造反的潜质,但那么长时间的洗脑,却早就把他们对于朝廷的畏惧之心洗的差不多了。
如今正到收获的季节,还不等自己动手,却被人咔咔咔三下五除二,以极其粗鲁的手段连根拔起。
这种行为,简直比猪拱了自家闺女还要恶劣。
众人见王虎这般模样,又见项义脸如冰霜,谁也不敢说话。
赵龙旁边一个女子平日里和王虎关系不错,这些天下雪,天寒地冻,王虎身为四大护法之一,没少为她暖被窝。
见他在项义面前出了丑,于心不忍,轻声道:“青阳使,属下今天下午的时候也遇到一个这样的人,说的话和虎王刚刚所说差不多。”
项义一听,强压住心里那宛如实质,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沉声道:“说。”
王虎抬头向那女子看去,眼中露出感谢的目光。
赵龙歪着脑袋一瞅,心中冷笑:“我倒是谁敢这般大胆,原来是这个人尽可夫的陈三娘。”
陈三娘是个寡妇,三十出头的年纪,翘臀丰乳,颇有姿色,笑起来万种风情。性格爽朗,十分的好客,在白莲教中好朋友无数。
“那人也是这般和我说,说是等城外的百姓冻死了,拉去给城里百姓当肥料”陈三娘虽然性子泼辣,可项义身居高位多年,在白莲教中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不苟言笑,谁见了都惧怕三分。
如今为了王虎强行出头,一开口,心里就后悔了。心中暗骂王虎:“老娘真是让你x迷了心窍,早晚得死在你那祸根上。”
“怎么了,你也忘了么”项义微眯着眼睛,看着陈三娘。
这寡妇的名声项义有所耳闻,此番她为王虎出头,不用说,王虎肯定是没有管住自己裤裆,入了她的套。
陈三娘赶紧道:“没,没”稳了稳心神,咽了口口水,一双玉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行镇定下来,道:“回青阳使,那人说完,接着说,如今城外的百姓能活命,全都赖得太子殿下救命。整个炎朝上下,只有太子殿下才是心里面装着百姓的人,太子殿下听说长安城外百姓受了灾,没有饭吃,没有地方住,心急如焚,从雍州快马加鞭,一路之上跑死了三匹马,才赶到长安。”
王虎刚刚虽然说的声情并茂,可声音和项义一样难听,周围这帮听众没有任何的代入感。
陈三娘三十出头,正是熟透了的年纪,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诱人。
再加上她多年游走在白莲教各位大哥之间,自学成才,通过大量的实战练就了极其接地气的媚术,说出话来,让人听了无比的舒服。
围观听众只觉得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的舔挑。
“那人说到这里,旁边有个小伙子插嘴说,朝廷里都是坏人,蒙蔽了圣听,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一定把这帮狗官的头砍了,再给咱们发粮食。”陈三娘渐入佳境,不再紧张,缓缓道来。
项义皱了皱眉,念叨着:“蒙蔽了圣听他当真这样说的”
陈三娘想了想,点头道:“回青阳使的话,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一旁的王虎也跟着连连点头,道:“是是,青阳使,给我说的那人也是这样说的,蒙蔽了圣听,没错,就是这样说的。”
“哼,哼。”项义连连冷笑:“好啊,这还是组团来的。”
说罢看向陈三娘:“这人说完,那人是不是接着说,赈灾这种大事朝廷做不了主,必须得皇帝亲口下旨才行。长安城内百姓发了粮食,城外的百姓没有粮食,不是朝廷的主意,而是皇帝的旨意”
项义一说玩,陈三娘面露惊奇,王虎更是哎呦一声,道:“青阳使,你也遇到这人了”
“哼,雕虫小技,还用见才知道么你们这些年跟着我,连这点伎俩都没学会么”项义这个时候已经气过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两万真正的灾民已经被人煽动起来,剩下的那些滥竽充数的百姓被这帮人气势一裹,这会也忘了自己是谁了。
哎,当真是失算啊
陈三娘见项义唉声叹气,不知道接着说好,还是不说好,愣在一旁。
“接着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算要干什么。”项义终究是混了大半辈子教派的老江湖,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可像今日这样粗暴的煽动手段还是头一次遇到。
嘴上虽然十分鄙视这帮不按常理出牌的同行,可心里却佩服的五体投地。
反其道而行之,在所有人都以为粮食到了,灾民至少能安稳两天的时候釜底抽薪,煽动灾民造反,这种手段莫说是自己,就算教主也使不出来啊。
项义心中忽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畏惧,他总觉得这背后之人自己认识,毕竟敢这样大开大合,将人心在手中随意揉捏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教师先生项义的眼睛忽而瞪大,脱口而出四个字。
太子从雍州来,教师先生之前也在雍州
难不成教师先生现在就在寿庆寺中
一想到那个书生单薄的背影,项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若是教师先生真的在太子身边,那真是一件可喜又可怕的事
就在此刻,忽听竹棚外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青阳使,好久不见啊。”
项义整个人如遭雷劈,缓缓的转动僵硬的身躯闻声看去。
只见竹棚外一个年轻书生骑着一头驴,手中摇着一把羽扇,笑眯眯的向着自己走来。
此人正是前镇南公谋主、白莲教教师,如今太子东宫军师祭茶刘文静。